“你喜欢他吗?”说话时,张俊尧用眼睛横了桑正阳一眼。 桑正阳心里咯噔一声,好端端地,又扯到他身上做什么? 祁珩盯着对面的男人,缓缓而淡淡地说:“和你没关系。” 桑正阳愣了一下,看了祁珩一眼,心说,阿珩,你直接和他说不就完了么?干嘛说一个让人误解的答案? 张俊尧又盯了桑正阳一眼,脸上闪现一抹哀戚的笑,眼圈泛着红,“如果阿珩喜欢的人是你,我拜托你,以后好好照顾他,别再让他伤心,失望,痛苦。如果你让他伤心,我不会放过你的。” 桑正阳怔住了,在桌子下面扯了扯祁珩的手,意思是说,你看,你让他误会了,怎么办? 祁珩勾唇一笑,神情淡淡的,“你放心,他不喜欢我。也不必对我负责。” 回到宁城,第二天就是除夕。 外面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家家户户都在贴春联,置办年夜饭。 祁珩回到母亲家,守在厨房帮母亲洗菜,切菜。 章兰仙正在卤猪蹄,忽然提起桑禹,问祁珩能否接桑禹过来一起过年? 祁珩切菜的动作顿了一下,懒散道:“我问问吧。” 祁珩擦干手,给桑正阳打了视频,在等待接通的过程中,他对着浴室的镜子理了理额发。 视频通话接通,祁珩拿着手机走到卧室,向正阳说明母亲想邀请他们父子一起来家过年的意思。 谁知正阳说:“顾默今年过年不回家,医院要值班,我要去医院陪他过年。你替我谢谢阿姨的好意,过两天来你家拜个年。” 祁珩眸光一黯,淡淡道:“你打算怎么陪他?” “我做好饭菜,打包送过去,陪他一起吃。” 祁珩心里一麻,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唇角一抽,“小禹呢?” “小禹也一起去。” 祁珩眸光不动,心脏像泡在柠檬汁液里,酸得不可名状。 祁珩和母亲吃完年夜饭,坐在客厅看春晚,一起守岁。 忽然,姜河来了一个电话。 祁珩以为是打来闲聊的,漫不经心地接了,散淡道:“姜河,过年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随之语音慌乱,“阿珩,怎么办?我妈……被查出肝癌晚期……” 电视背景音有些大,祁珩没听清,拿着手机走进了卧室,“抱歉,我刚刚没听清,你说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第72章唐力十五 姜河在电话那头语无伦次,他数次陷入哽咽,最后喃喃道:“阿珩,我觉得好孤独,你能来陪我吗?” 客厅里传来春晚节目的背景音,祁珩察觉到姜河情绪濒临崩溃,他此刻一定很难受,要去陪他吗?在这种脆弱的时刻去陪他,是会给他带来切实的安慰,还是会带给他虚假的希望,日后反而更伤心? 电话那头似乎察觉到了祁珩的犹豫,语音一转,变得分外谨慎,“没关系……阿珩,你不方便,不来也没事儿。我一个人待着,待一会儿就好了。” 语气谨慎,意味着他知道自己不被爱,不被珍惜。 即便如此,他还是第一时间打来找他,祁珩心底闪过一瞬间的怜悯。 “你在哪儿?”祁珩语气流露了一丝关切。 “我在鼓楼医院。”姜河低沉道,又急切重申:“阿珩,你、真的不必来,我……好多了。” 祁珩嗯了一声,淡淡道:“我没打算来。阿姨现在还在医院吗?” “我妈还在抢救,还没出来……”电话那头,略带磁性的嗓音有些漠然,似乎是在说别人的事儿。 “嗯……你吃饭了吗?”祁珩揉了揉笔直的鼻梁,眸光落在床头柜上的一本书上。 自从读大学之后,姜河长达十余年没有回家过年。接到姜江的电话赶来医院之前,姜河还在家里给自己做年夜饭。 他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还在桌上给亡故的父亲倒了酒、盛了饭,邀请他来坐坐。 姜河坐在一旁,对着摆了碗筷的虚空喃喃自语。 “爸,今天除夕,我做了很多好吃的,您都尝一尝……爸,我很好,事业上了正轨,再也不用为钱发愁,您在那边不用担心我。 “儿子喜欢上了一个人,可他不喜欢我。爸,你说,我该怎么办才能让他多看我一眼?” 他絮絮叨叨自言自语了半个小时,才落寞地收起了碗筷,准备给自己倒一杯红酒,开始吃饭。 还没吃上两口,就接到姜江的电话,说母亲昏迷,送医院急救了。 其实,在这之前,母亲亲自给他打过电话,说要一家人团聚,一起过年,被他拒绝了。 种种思绪在他脑海盘旋了一遍,是的,年夜饭都还没顾上吃呢,可母亲病危,他虽然恨她,可身为人子,无论如何也无法心安理得地把吃饭当成一件重要的事情来对待。 “我不饿。”姜河透过医院的窗户,望向一楼的地面,除夕之夜,医院门口没什么人,冷色调的灯光照着地面,发出惨淡的光。 外面刮着呼呼的风,窗户被推开一条缝隙,寒风打着旋儿迎面袭来,独立窗台的人顿觉一阵刺骨的寒意。 祁珩挂断电话之后,年夜饭吃剩下的菜里面每样挑了一些,微波炉加热,装进保温盒,套上保温套,和母亲匆匆交代了一下,开着车出去了。 当祁珩拎着保温盒出现在姜河面前时,姜河眼底涌出一层感动。静静地看着他,把他按进怀里,良久,不发一言。 旁边的姜江震惊地看着哥哥发疯一般搂着一个漂亮的男人,不错眼地盯着他们看。他当然也没有立即想到哥哥喜欢男人这个上头去,他心里未尝不为这种好看的男人之间真挚的友谊所打动。 祁珩试图轻轻推开姜河,却被更深地按进怀抱里,不让他挣脱。 突然,走廊那头迎面走来三个人,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孩。 祁珩琥珀色的眼珠一动不动,漆黑的瞳孔经历了一级地震,平静的心海骤然掀起了柠檬味的浪潮,原本想要推开姜河的手忽然像是被怪物吸干了气力一般,颓然落下。 桑正阳原本笑嘻嘻的脸也瞬间僵住了,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限制级画面一般,脚步一滞。 画面像是静止了一般,最后还是桑禹认出了祁珩,挣脱了父亲和顾默的手,屁颠屁颠跑向祁珩。 桑禹走近时,他犹豫了,小小的眼神不时瞟向祁珩,又羞涩地移开。 祁珩酸涩的心情因为桑禹的接近而得到些许安慰,他推开姜河,把保温盒挂到姜河手上,散淡说了一句:“吃着。” 祁珩蹲下身来,把桑禹圈进怀里,含笑道:“小禹,是不是认出祁叔了?”摸了摸小禹柔软的栗色短发,“小禹真乖。祁叔带你去买糖吃好吗?” 桑禹乖巧地依偎在祁珩的怀里,点了点头,奶声奶气说了一个“好”字。 祁珩一把抱起桑禹,目光扫过桑正阳和顾默,朝他们勾唇一笑,淡淡道:“顾医生过年好。” 姜河看着他们,也点了点头,以示打招呼。 顾默双手插进白大褂口袋,语气关切,“是家里什么人在……里面?是什么情况?” “是我妈……肝癌晚期……”姜河语调低沉。 顾默眼皮一抬,脸上显出几分哀戚的神情,他作为一个准医生,实在太明白“肝癌晚期”四个字对一个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便轻轻点了点头,嗓音喑哑道:“是病情加重突发急症,还是之前并不知道病情?” 姜河沉默了。 据姜江说,母亲十月份来宁城找姜河的时候,就已经确诊肝癌晚期了。但她不让他说,并且还一意孤行,非要留在宁城。她想在生命的最后时期留在儿子生活的城市,渴望获得儿子的谅解。 “……知道。”姜河淡淡地说,剑眉紧蹙,“……但我不知道。”低沉的嗓音带出点自责、内疚的颤音。 顾默犹豫着拍了拍姜河的胳膊,轻声安慰道:“阿姨一定是不想让你担心,才没告诉你,你不要自责。” 经过长达七个小时的急救,姜河的母亲周玉梅总算是抢救回来了。但医生说病情凶险,“恐挨不过这个冬天。” 周玉梅坚持要回到家里去,不想住在医院里,浑身插满管子,毫无尊严地死去。医院也不强留,尊重病人的意愿。 姜江提议让母亲住进哥哥的家中去,可姜河仍有疑虑。他心中仍有对母亲的怨恨,愤怒,也有对母亲死在家中的恐惧,以及人去屋空无从消解的悲伤。 姜江见姜河游移不定,圆圆的小眼睛喷出了怒火,高声质问他:“你还配做个人吗?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对妈妈?” 闹得医院不少人都跑去病房围观,纷纷发表意见。 “这家的大儿子据说是个大老板,可是对母亲毫无孝心。” “嗐,人心不古。久病床前无孝子啊。” “孩子对母亲没有感情,肯定是小时候母亲没带孩子。” “这个母亲很可怜啊。两个儿子,结果也没享到福。” …… 姜河受不住人群的指指点点,沉默着走出了病房。 正月初三这天,桑正阳拎着礼品,带着儿子去祁珩家拜年。 当他敲开门的时候,他看到客厅里坐着姜河,原本含笑的唇角僵了僵,眸光一顿。就连为他开门的章兰仙说了句什么话,他也没太听清楚。只是习惯性地说了声:“阿姨,新年好。”又对儿子说:“小禹,快叫奶奶。” 桑禹喜欢章兰仙,松开父亲的手,扑向章兰仙。 这可把章兰仙乐坏了,一把抱起桑禹,笑得眼角的纹路都在颤抖。“小禹认出奶奶了。小禹真乖。”从兜里掏摸出一个鼓鼓的红包,给桑禹道:“这是奶奶给小禹的红包,小禹留着读书用,好不好?” 桑正阳笑嘻嘻道:“快谢谢奶奶。”又郑重地把礼品递给章兰仙,“阿姨,这是我特意挑的一些补品,给您补补身子。” “哎唷,人来就行了么,还带什么礼物。谢谢了。进来坐。”章兰仙接过礼物,放到一旁。 祁珩早已看着玄关这边了,他起身,往这边走了两步,等着桑正阳和母亲交接完,对上他的笑脸。凤眸眯缝成一条线,含笑道:“外面没下雪了吧?” 正阳嗯了一声,“没下了。”目光带到姜河,他看起来分外落寞,和这个喜庆的春节格格不入。 正阳猜到他必定是心情悲苦,无意逢场作戏,但也想到,他此时出现在祁珩母亲的客厅里,那定是因为他和祁珩之间非比寻常的关系。 “姜总也在啊?新年好。” 姜河唇角一勾,淡淡地应了声,“新年好。” 三人坐下后,章兰仙给桑正阳沏了茶,给另外两个人添了茶水。随后,章兰仙给小禹抓了一把糖果,带着他去里面卧室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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