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正阳便把车子拐进了一条辅路,在一家叫老地方烧烤的苍蝇馆子前面停了车。 正阳率先下了车,便在一旁指挥祁珩把车停在一个空车位上。 祁珩把车停好,透过车玻璃,瞥了一眼这家餐馆,餐馆外面有两个人在用铁签子串肉,手脚麻溜,脸上神情有些麻木。不知为何,这引起了祁珩内心的不适。 但他沉默着,转向桑禹的时候,脸上又一秒钟开启微笑模式。他知道小孩比谁都敏感,他若是假笑,那比不笑还糟糕。所以,他要确保自己的笑是发自真心的,他捏一捏桑禹Q弹爽滑的小脸蛋,心情也很自然地就变好了。 “走。下车。”祁珩一边说,一边替桑禹解开了安全带。祁珩下了车。 正阳走到另一侧车门那儿,打开车门,把桑禹抱下了车。祁珩在一旁注意地观察到了正阳抱孩子的手法,在心里默默记下了。 正阳引着祁珩走进店里,直往二楼去。楼梯是狭窄的木质楼梯,走路要格外当心。正阳抱着桑禹,祁珩忽然有些担心他的腿,便说:“你把小禹给我吧。” 正阳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脸有一瞬间的发热,但还是心悦诚服地把孩子交了出去。 “谢谢。”正阳说道。 祁珩也是有样学样,将手抓住桑禹的腋下,往上一提,便顺利地将孩子抱了过来。 上到楼上,正阳找了一处干净的座位坐下,给祁珩拉开了椅子。祁珩抱着孩子过来,把小禹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自己再坐下。 服务员早送来了菜单,正阳对着菜单,问祁珩想吃些什么? 祁珩说:“都可以。桑队长看着点吧。” 于是正阳就把自己认为好吃的全都点了一个遍。 服务员很快为他们送来了一瓶冰镇啤酒,烤好的羊肉串、牛肉串、鸡中翅都陆续上桌了。香喷喷,混着孜然粉的焦香味,让人不由得食指大动。 正阳给祁珩递了一串羊肉,“这个好吃,你尝尝。” 祁珩接过来,“谢谢。”祁珩一口咬了一小块羊肉,还热乎着,肉质鲜嫩多汁,肥瘦均匀,咸淡适中,果然烤得好。当下便三下五除二干掉了一串,自己手动取了第二串。 正阳见状,笑得唇角提到了颧骨处。他知道自己果然没有推荐错。 桑禹也要伸手去盘子里拿肉串,正阳给他取了一串,把肉从铁签子上顺下来,放到小铁盘里,让他自己吃。桑禹太小了,筷子用得不得劲,直接上手抓。祁珩忙用湿巾帮桑禹擦干净手,柔声道:“小禹,手擦干净了,可以吃肉了。” 正阳倒了啤酒,举起杯,敬了祁珩一杯。祁珩没有推辞,两人碰了杯,各自饮下。 在碰杯的时候,彼此对视了一眼。昏黄的灯光下,祁珩看着正阳眸光中涌动的温暖和笑意,心内不禁微微一动。 他与平日里那个一板一眼,挑剔讨厌形象完全不同,此刻,他更像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如此吃吃喝喝,吃得差不多了时,祁珩猛然想起来,“糟了,开车来的,不能喝酒。我怎么就给忘了。” 正阳满面红光,笑着说:“你别担心,一会儿我们出去吹吹风,醒醒酒,就好了。喝两杯啤酒,不碍事的。” 这是桑禹人生的第一回烧烤,他吃得很欢畅。满脸都是辣椒粉和孜然粉,祁珩用湿巾温柔地帮他擦掉,“哎唷,我们小禹很喜欢吃烤肉,是不是?” 正阳也含笑问他:“儿子,喜欢吃吗?嗯?” 桑禹只咯咯地笑,并不回答。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感恩小天使的阅读、收藏鸭~ 明天见昂~
第29章范夏川六 服务员最后上了一盘烤辣椒,好家伙,外焦里嫩,辣香味呛人。祁珩一贯饮食清淡,便没有动筷子。看着正阳呼哧呼哧吃得十分忘我。 正阳不停地怂恿祁珩尝一尝,都被祁珩拒绝了。 “我不吃,你吃吧。”祁珩淡淡笑道,端起玻璃杯,抿了一口冰啤酒。 可正阳不死心,哀求道:“祁博士,你要是不吃,那我一个人吃完,今天晚上估计会辣得肚子疼,睡不着。你好歹尝一个吧,试试嘛,不好吃就不吃。”说着已经动手给祁珩夹了一个很大的辣椒。 祁珩看着这个硕大的辣椒发了会儿呆,不想吃,不敢吃,但又架不住对面那人一直热心地劝菜,便象征性地用筷子挖了一点点辣椒肉吃。结果,一吃,发现还挺带劲,就一吃再吃,竟把一整个菜椒吃完了。因为太辣了,又主动倒了一杯冰啤酒,顺着喉咙一气灌下,倒也觉出灵魂出窍的爽感来。 祁珩憨笑道:“好辣。” “但是很过瘾,对吧?”正阳看着祁珩说道,眸光温柔而又得意,嘴角噙笑。 祁珩嗯了一声,感觉喉咙还似火烧一般,于是又要给自己倒酒解辣。他的手刚摸到啤酒瓶颈,正阳的手就抢了过来,覆在上面,说:“我来。” 啤酒瓶是冰的。祁珩的手指是凉的。凉的碰上冰的,祁珩本能地觉得冷,而正阳的手心是温热的,虽只有短暂相触的一瞬,但祁珩却敏感地觉得了,立即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但那种温暖的触感却长久地留在了祁珩的心里。 后来许多次,祁珩总在心里不期然回忆起这一幕,但他都克制住了内心的悸动。他给自己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有妇之夫,碰不得。 即便是老婆早已不在人世的主,那也一样。 说到底,祁珩是怕了。虽然身为肉.体凡胎,眷恋尘世的温暖,却因为被人伤透了心,自以为看透了人的本质,于是逃避一切的男人,一切的爱情,一切可能会心碎、失望和痛苦的泥沼…… 吃好后,买完单出来,正阳带着祁珩走上了一条幽静的小径,说是消消食,醒醒酒。 祁珩牵着桑禹,脸颊微红,有些上头了,走在左边,正阳走在右边。 前面是一片杉树林,此时天已经黑了,各家各户早已开了灯。幸喜这天晚上有月光,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正阳就问祁珩说:“祁博士,我儿子今天跟着你,他很高兴。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祁珩感觉头有些晕乎乎的,摇了摇头,振作精神,说:“我、带他去游戏治疗室,他选择了一支画笔,我猜测他喜欢画画,就给他拿了颜料和画板,让他自己画……” 祁珩滔滔地说下去。 正阳不停地向他确认:“噢,是这样。还需要注意别的什么吗?” 祁珩最后说:“总结起来,只有一条,那就是,无论何时,当小禹看向你,你的眼光一定要跟上他的,并且,你要对他笑。能发自肺腑地笑,当然是最好的。你先试试坚持这一点,至少一周。之后我们再来看看效果如何。” 正阳连连点头,温声说:“好。我一定照你说的做。”沉默了一会儿,正阳忽然又语气郑重道:“祁博士,你对我们家的帮助真的太大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一抬眼,望向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忽然有了灵感,脱口而出道:“你就像是天上的月亮一样,照亮了我们父子的生活,若是没有你的出现,我们一直活在黑暗中而不自知呢。” 祁珩听到这最后一句酸腐的话,不由得唇角一勾,大笑起来。“小禹,你爸爸从哪里学来的这些酸话,也配拿来糊弄你祁叔,嗯?” 正阳有些羞涩地笑道:“你别笑啊。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如果有什么心愿,告诉我,只要我能办得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不是请我吃烧烤,喝啤酒了吗?这样就够了。”祁珩困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了,闲闲说道。 桑禹走得困了,不肯再走,要祁珩抱他。祁珩说:“祁叔也抱不动你了,让你爸抱你吧。” 正阳抱着桑禹,和祁珩并肩往前走了一段,最后在一块大石头处坐了下来。 正阳说:“你先坐着休息一下。” 祁珩便坐了。不一会儿,祁珩顿觉一阵困意袭来,便抱着自己的膝盖睡着了。夜里起了风,风有些凉,正阳便脱下了自己的黑色连帽衫外套,盖在祁珩的身上。 月光下,祁珩歪着头,睡得甚是香甜。正阳贪婪地注目着祁珩的眉眼,为了看得清楚一点,故意从祁珩的右侧挪到了祁珩的左侧,一点一点向他靠近,但又不敢挨着他的身体,怕祁珩觉得了,会避开他。 桑禹不时看向祁珩,伸出稚嫩的小手指去戳祁珩的鼻子。正阳忙将他不安分的小手牢牢圈住了,低声说:“儿子乖,不要闹你祁叔,让他盹一下。” 约摸半个小时之后,祁珩终于被冻醒了,他恢复意识之后,便睁开双目。结果却看到正阳正目光灼灼地盯视着他,这让祁珩心里一惊。 次奥,他看着老子做什么? 正阳猛然见到祁珩醒了,慌得把眼睛立时从他脸上挪开,故意看了看前面黑黢黢的杉树林。半天没等到祁珩的反应,便又快速偏头看了他一眼。 哪晓得祁珩居然假装还没睡醒,偏过头,又继续假寐去了。思绪却悠悠地转了好几转。 大半夜的,他一个已婚丧偶有娃的男士盯着我一个刚出柜的男人看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想以身相许?老子看起来像是那种饥不择食的男人吗?啧,是我失策了,没事陪人家父子跑到这荒郊野外来吃什么烧烤,喝什么啤酒,赏什么月亮呢?怪我,没有把握好分寸。 祁珩懒懒地探起头,打了个偌大的哈欠,说:“不好意思,桑队长,我睡着了。”说着脱下身上的衣服,递给正阳,“谢谢桑队长的外套。回去吧。” 正阳接过衣服,有点冷,想穿上,但桑禹在他怀里睡着了,不好穿。正阳有些歉意道:“祁博士,我穿一下衣服,你帮我抱一下儿子,好吗?” 祁珩已经站起来了,走过来说:“好。” 正阳抱着桑禹站起来,许是坐久了,血液循环不顺畅,又或者喝了冰啤酒,吹久了夜里的凉风,正阳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站立不稳。 祁珩赶紧出手扶住他,“小心!” 正阳定了定神,把孩子递给祁珩,自己把外套穿上了。正阳说:“谢谢。我来抱吧。” 祁珩本来想说,没事,我抱着吧,但转念一想,还是不要太为他人着想了好。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他和他之间也不过是不太熟的业主与保安的关系,犯不着事事体贴入微。牺牲固然是一种美好的德行,可毕竟还是分人。 我还是做个冷淡的人比较好。太热情了,容易让人误会。 祁珩于是双手插兜,提步走了。 正阳估摸着是发烧了,无暇多想,抱着儿子也吭哧吭哧追了上来。 第二天,正阳果真是发高烧了。调休一天,在家睡大觉。 小舟问祁珩今天怎么没看到桑禹上来玩,祁珩想了想,说:“我把治疗自闭症的思路都告诉桑正阳了,小禹在家一样能得到好的养育和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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