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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雪真的很大，路也很滑，走出单元楼的一瞬间，傅铖锐的心就像白茫茫的雪地一样，只有一片白。 没有手机，没有现金，甚至没有拿回家的钥匙，他的东西全在龙瑛的家。 他绕着龙瑛家小区走了一会儿，脑子在想该去哪，就这么没有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傅铖锐右拐，拐到了旁边的公园。 公园里没几个人，长椅上堆满了雪，傅铖锐认真扫了扫，坐下了，他叠着腿，带着帽子，往后一靠，低着脑袋。 委屈，他觉得挺委屈的。不过，喜欢么，很多时候都是一厢情愿。 他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坐到了他身旁，他警觉地睁开眼睛——那人递了一根烟过来。 “抽么？” 傅铖锐一听他声音整个人的血液都在倒流一样，他一下子把帽子扯下来，那些雪轰然向后倒塌。 黑衣白雪，段悯偏头，耳边的长发被风吹得凌乱起来，他一边夹着烟一边看着傅铖锐，眼神仍是波澜不惊。 傅铖锐先把那根烟接了过来，下一秒段悯就低头为他续上了那根烟，他微微吐了一口烟雾，淡淡问他：“哭了？” 他看傅铖锐的眼睛有点红，便直接问他。 “段悯。”傅铖锐先是叫了他的名字。 “是我。”段悯微微颔首。 傅铖锐笑了一下，段悯抽了最后一口，他熟练地用指尖掐灭烟，问傅铖锐：“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吧？” “你上次走得太急了。”傅铖锐手指一直夹着烟，倒也没有抽一口。 段悯想了想说：“抱歉，我以为那不是你。” “理解。”傅铖锐觉得自己有点冷，便哈了一口气在手心。 段悯又点了一根烟，他没有过多地去问傅铖锐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陪着他坐在那里。 也许，对于段悯来说，一切皆有可能。 傅铖锐多少对他有点了解，段悯是一个封闭又慢性子的人，但他的个性是很强的，皮革下是一把惊人、锋利的刀。 “要跟我回去么？”还是问到了这个问题，他点了点烟灰，沉吟道，“你一个alpha在这里会很难吧。” 傅铖锐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不是一个人。” “嗯？”段悯微拧了下眉。 “我和龙瑛。” 听到龙瑛的名字，段悯舒展了眉头，又轻轻勾了下唇：“他啊，那个冷静的指挥官。” 傅铖锐一直都知道段悯话挺少的，人内向，他也就没造话茬。 “你和他是AA恋么？”段悯按照他的逻辑和思考直接得出了结果。 傅铖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段悯的视线后知后觉地来到傅铖锐的脖子上，他没发表什么意见，眼神依旧淡淡的，像是习惯了这样的做法。 “要跟我回去么？”段悯低头抽了一口烟，傅铖锐发现他的烟瘾有些大，以前没见过他抽烟。 “听龙瑛的。” 段悯短促地笑了一声，瞥了一眼傅铖锐。 “江云区汇新路188号。”段悯丢下地址，又从衣服掏出钱夹，他掏了一张卡递给傅铖锐，“密码是123456。” 傅铖锐没接，他说：“我有钱。” “不像。”段悯果断地说，“拿着，想好了来找我，我会在这住一阵子，后面，我会离开的。” “去哪？” 段悯回头看了他一眼：“哪里都可以，过去或是未来。”他笑得轻快。
第46章 症结 傅铖锐立刻站起身，向段悯致以最高的敬意，他立正向段悯敬礼，像在机甲学院最后一次目送段悯那样。傅铖锐他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钦佩。 失讯的A-233摘掉了所有人都期盼的硕果——真正的宇宙漫游者以及时空跃迁者。 “回见。”段悯掐灭烟，扔进垃圾桶，他插着兜挺直着脊梁迎着风雪一步步走远。 傅铖锐的心很乱，见到段悯之后他的灵魂仿佛从这具身体里钻了出去，一直向上飞，飞高点，就能低头好好俯视自己的躯壳。 离开……这里么…… 龙瑛，他的脑子里被这个人的名字挤得满满的。他昨晚迷迷糊糊的依恋还有那份暧昧与今天的冷淡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割裂感。 哪个是真的，这个问题傅铖锐想出来的时候，就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了。 如果，他付出，他后退……这样还有意义么，傅铖锐迷茫了。骄傲的他几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感觉。 可，还是喜欢。傅铖锐又慢慢低下了脑袋。 傅铖锐手机响的时候，龙瑛正扶着腰坐在桌子前发呆，他一下回神，循声望去——傅铖锐什么都没有带。 他接了那个电话，因为那是傅铖锐的妈妈，谢晴。 他蹩脚地撒谎，谢晴急急忙忙地交代，两人似乎不在一个频道上，可龙瑛还是摘出了有效信息。 谢晴和傅钦在南方已经把事情控制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他们动用了很强硬的手段，应该是惹了不少人，谢晴拜托龙瑛无论如何都要和傅铖锐待在一起，确保他的安全。 龙瑛握紧手机，踩着拖鞋就出了门。 什么要紧，他知道。等他一出单元楼门口，就被眼前的鹅毛大雪惊到了，冷气顺着他的脚一路往上爬，龙瑛狠狠打了一个哆嗦。 艹，傅铖锐！龙瑛的心莫名慌乱起来，傅铖锐出门时那落寞的眼神和背影，龙瑛心里有点急，也想迫切地得出一个答案。 傅铖锐喜欢他，那他喜欢傅铖锐么。 为什么这个答案算起来就这么难呢，比那些又臭又长的公式要难得多。 他对他撒脾气，完全是他心里纠结的迁怒，他不懂，没经历过，小心翼翼地去观察傅铖锐的每一个动作和眼神。想借此推理出一个还算是酸酸甜甜的结果——傅铖锐是不是暗恋他。 可有一天他醒来之后一切都进展到了一个他不太能接受的地步，他把他标记了，虽然只是临时标记，可那些痕迹赤-裸裸地揭示了昨晚的龙瑛是如何的疯狂。 傅铖锐纵容他，龙瑛却无法接受自己的纵容。他和傅铖锐到底算什么……昨晚的临时标记和今早的言语碰撞都无疑让一个下意识后退的人被毫不犹豫地推举出来。 那种感觉，是逼迫的鼓点，是一丝不挂的窥视，太近了也太紧了，没有时间了。 给个答案吧，龙瑛。 龙瑛在茫茫雪地疾走，他四处望着，眼神里的焦急不是假的。 他一定很冷吧……龙瑛的心被揪在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定要把这三个字完完整整地带到傅铖锐面前。 龙瑛的脚被冻得有些麻木了，他又围着小区周围转了一圈，最后下定决心去森林公园找一圈傅铖锐。 下大雪了，谁会去那么冷的地方，可傅铖锐真可能钻到那地方。 就一个人坐着。 龙瑛远远看到了长椅上的那个少年，傅铖锐的身影他一下就能认出来，他从没有见过那么可怜的傅铖锐，他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带着帽子，头放在膝头，像是高山白雪荒原中被冻死的探索者。 龙瑛放轻了脚步，他一步一步朝着傅铖锐走过去，每走一步，他都在逼问自己对傅铖锐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排列了很多种可能——友情、竞争、相依为命、利用……喜欢。 一步一步，近了，一种一种可能也被剔除了，而龙瑛踩着雪地发出的声音也被傅铖锐发觉了。 龙瑛看到傅铖锐偏头向自己看过来，他的眼神一瞬间的惊讶，可很快又被某种黯淡的情绪掩盖了。 这眼神的变换却让龙瑛感到一丝恐惧……所以结果到底是什么。 龙瑛，你想出来了么。 他似乎冲着傅铖锐哽咽了一下，然后快速抹了一下眼睛，傅铖锐就一下变了姿势，他把腿放了下去，好像是要走。 龙瑛慌乱，所以他的步子急切了，而傅铖锐也站了起来。 “傅铖锐。”龙瑛开口叫住他。 傅铖锐没有动，或者是在压制一种欲望，龙瑛看不出来那种欲望到底是什么。 龙瑛把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傅铖锐眸光闪动，龙瑛的脸被冻得很红，他几下走到傅铖锐面前，把自己的衣服递给傅铖锐。 “穿上吧，太冷了。”龙瑛别扭地垂下眼睛。 傅铖锐突然想问问他，龙瑛，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他接过来那件衣服，却猛地从后裹住了龙瑛，龙瑛瞬间抬头看着他。 傅铖锐擦了擦他眼下的皮肤，是湿的，是眼泪还是雪啊，他也不知道。 “我不冷。”傅铖锐又慢慢垂下手。 龙瑛拉看着他的眼睛从唇间挤出几个字：“对不起。” 第一次听龙瑛说对不起，傅铖锐太了解他了，这个人可是很高傲的……对不起这三个字还是龙瑛说给傅铖锐的。 傅铖锐一瞬间的表情是委屈准没错，龙瑛没有看错，可下一瞬间傅铖锐又变成了一副坚不可摧的模样。 “我……”龙瑛开口，想把心里的最终答案说给傅铖锐听，可无论如何他都说不出口。 他和他之间的症结所在，差的是一个人坚定的告白，他们两个怎么能这么胆小。 他希望得到他一点点确切的正向信息，这样他就有了保证；他希望能有更多的一点时间，能有一份百分之百的答案。 “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傅铖锐看到了他踩着拖鞋的脚丫子，“我跟你回去拿东西，今晚就不再麻烦了。” 龙瑛咬了一下唇，傅铖锐拉着他开始往回走。 “龙瑛，谢谢你来找我。” “昨晚的事情你要是记得就好了。”他故作轻松。事后的傅铖锐又希望龙瑛想起来，昨晚的他很好对付，龙瑛提出来的不满，他都会改的，而不是现在，他们面对面只能说一些隔着隔阂的话。 “我都说了什么？”龙瑛轻轻问他。 傅铖锐摇了摇头，说：“我有些忘了，你给我一点时间吧。” 龙瑛一下子被这句话弄得怔然了，怎么办，他的脑袋里都是这三个字。 傅铖锐有意将这件事情翻篇，而龙瑛却在想这道题的答案，他算出来了，算出来…… 可时候又不对了。 傅铖锐背着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龙瑛的家，他故意看着手机跟龙瑛交代了一些事情，那些是说给龙瑛老妈听的。 最后，他还是问了龙瑛一个问题：“如果我们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可以过着还算正常的日子，根据联邦规定在21岁找一个自己心仪的伴侣前往政务部门监测匹配度，然后结婚……或者为机甲学院奉献自己……你，会回去么？” 他又问了龙瑛这个问题，龙瑛察觉到了什么，他的呼吸都有些紧张：“你要走？” 在龙瑛眼里，傅铖锐的倾向还算明确，他想回到原来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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