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着傅清韫进了一栋棕色的古楼,里面人疏散着各自忙碌,但他们看见傅清韫时,都会格外热情的问候:“傅师好。” 傅清韫淡淡的点头。 他拿了个小竹篓递给殷礼。 殷礼:……“打发狗呢?” 傅清韫没理他,走到香料柜前,无比娴熟的抓了药材放在殷礼手中的竹篓中。 殷礼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不是给他吃的…… 约莫过了十五分钟,傅清韫选好了香料后,将竹篓放在木台上,随手招来一个正在抓香料称重的男人。 男人走来时,他看向殷礼。 “要几支?” 殷礼:“先来两支。” 傅清韫点头对男人道,“小文,按照这个配方再抓一份,我要制盘香。” 男人点点头。 殷礼好奇一问:“能弄成香水吗?” 男人拿起竹篓的手一僵,差点丢了。 他颤颤巍巍的蠕动着薄唇,“傅师,我先去忙了。” 说完,他一溜烟就没影了。 殷礼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似乎是说错话了…… 香水……? 有什么问题吗? 傅清韫带着他离开了香料楼。 二人走路时,殷礼忽然开口,“傅师傅,你结婚了吗?” “有没有女朋友啊?” 傅清韫回头看着他,眉宇中着丝丝缕缕的愁绪。 他道:“没有。” “那你喜欢男人吗?”殷礼又问。 傅清韫的眉头微皱,沉默了片刻。 “喜欢。” 他的眸中忽的亮起一道暗暗的、不易察觉的光来。 殷礼瞳孔微颤。 是震惊,也参杂着淡淡的惊喜。 但很快,那份惊喜之色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只是淡淡的笑着,几分苦涩:“是不是长傅师这样的男人都喜欢男人啊?” 傅清韫低眉看他,他清瘦的手指轻轻地推了推金丝眼镜,眸中闪着几瞬失落。 “我让佣人送殷少爷回去吧。” 殷礼忽的一笑,“傅师傅,以后性取向这种私人的东西,还是别随便和别人说吧。” ……… 殷家。 殷礼回家的时候,家里的佣人全部跪在大堂上。 殷九海正铁青着脸,手中捏着一根刚削好的竹编,看见殷礼时眸中怒气滔天,远远的怒瞪着他。 像是一只发怒的狮子,随时要将人给咬碎。 殷礼嗤笑一声,“又发什么疯?” 他从容淡定的走到殷九海面前。 他只手插兜,视线从殷九海的身上移到了地上的一群佣人身上,他们打着寒颤单薄的身体微微发抖。 他居高临下道:“都走吧。” 那群人像是罪民得到了赦免令似的,立马窜逃散去。 偌大的大厅里只剩下了殷九海和殷礼。 殷九海手中竹鞭毫不留情的落在了殷礼身上。 仅是一下,就抽的他皮开肉绽。 血液顺着手臂滑落,殷红的颜色透过黑色的西装,并不显眼。 但殷礼的脸上却瞬间失色。 苍白的毫无血泽。 他插在裤兜中的手微微的发着抖,他伸手拉直了西装,流到指骨上的血染红了里头的白色衬衫。 他抬起幽深的眸子看向殷九海,眼眶中满是血色,似笑非笑的勾唇轻笑:“我又哪里做错了?” 殷九海咬紧后槽牙,又给了他几鞭,“我殷九海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疯子!” “伤风败俗的恶心东西,我生你不是让你给人骑的!早知道你他妈的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我就应该在你出生时掐死你!”
第3章 他没家了 殷礼轻笑一声,手臂处的疼痛并未让他敛起半分痞气。 他伸手抹了抹伤口,殷红色的血粘附在了指腹上,浓稠的液体被他在指腹上一点点的粘开。 “现在想掐死我也行。” 他风轻云淡的语气像是在谈论别人的生死。 殷九海被他气的发抖,扬起竹鞭,一下又一下的抽在殷礼的身上。 后背、胸膛、大腿、手臂。 无一幸免。 殷九海一边抽一边骂。 “我殷家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男不男女不女的变态,你为什么不喜欢女人!为什么不结婚!为什么要和男人搞到一块去!” “我看见你就想吐,一想到我老殷家的男人被男人干过,我都替你羞耻!我要是你我就一头撞死了,省得恶心别人!” “你今天为什么要和傅清韫单独相处?你喜欢他?你是不是想让全京城都知道我殷家生出了一个喜欢男人的变态疯子!” 一鞭又一鞭。 抽的殷礼皮开肉绽的,深色的西装里,那件白色的衬衫早就被染的通红了。 他面色雪白,歪着脑袋勾唇轻笑。 “我要死,你又不让。” “没劲死了,总说些虚伪的话。” 殷九海气的胸膛都在颤,他抡起竹鞭,狠狠地朝着殷礼的膝盖抽去。 这一下用足了力道,殷礼直接疼的跪在了地上。 灰色的瓷砖与骨骼相撞,发出一声巨响动。 远处的柳漾立马快步跑来,她伸手扶住了殷九海,轻轻的安抚着他的胸膛。 柳漾来了,殷九海这才收敛了一些情绪。 她扶着殷九海坐下,随后走到殷礼面前。 她看着被打的直不起腰的殷礼,眸底满是疼惜。 柳漾伸手想将殷礼扶起来,似是想到了什么,那张温润的脸上划过一抹恶嫌。她将手交叉着放在腹前,手腕上的翡翠叮当镯轻轻地晃动着。 “小礼,你娶个女人行吗?你只要娶个女人,以后爸妈就不管你了。” “我们殷家要有后啊!你只要肯和女人结婚,妈帮你劝爸。” “你别再闹了,成吗?” 她的嗓音无比温柔,就和柳漾长得一样。 知书达理,世家千金。 可她说出来的话,却让殷礼胆寒。 “呵……你们是让我骗婚?” 殷礼直接将二人的内心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 他抬起眸子看向柳漾时,眼底是失望,是落寞。 更多的是憎恨。 殷九海见他死不悔改,立马从椅子上蹿起。 “你个逆子,你不害臊吗?这些年你喜欢男人,我们为了给你治病,花了多少钱?请了多少医生?你对得起我们吗?对得起殷家列祖列宗吗?” 他抡起竹鞭作势要抽他的背。 但竹鞭还没落下,便被殷礼一把给抓住了。 “这么替列祖列宗羞愧,那你怎么不去死?嗯?” 他低眉一笑,握着竹鞭的手都在发抖。 虎口被竹鞭刺破,血液顺着白青色的竹条滑到掌心。 殷九海没想到他会反抗,用力的抽着竹鞭,竹鞭在殷礼的手掌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新的竹鞭终归是刺手的。 “你是要气死我吗!” “你……你……” 殷九海的哮喘犯了,整个人往后仰。 好在柳漾扶的快,但她身型娇小,又穿着一身素白色的旗袍,踉跄几步后,才将殷九海扶到位置上坐下。 殷礼看着紧攥在掌心中的竹鞭,黑睫下一片黝黑。 柳漾从殷九海的口袋中娴熟的掏出药,给殷九海服下后,殷九海这才逐渐舒缓下来。 她待殷九海平静了,几个快步走到殷礼面前,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在整个大厅。 殷礼的脸瞬间红肿,火辣辣的疼。 “你娶个女人怎么了?你是殷家唯一的子嗣,我们只要殷家有后!” “你喜欢男人本来就是令人恶心的事,你死不悔改,还要把你爸、把我气死吗?” 柳漾咬牙切齿的吼着,那张一贯清冷的脸因为怒火涨的通红。 的仪态在此刻消失殆尽。 殷礼五官埋没在了阴影中,他用手背抹去了嘴角的血,勾唇不羁的冷笑两声。 “我不骗婚。” 他伸手指着殷九海,黑睫下满是疯态。 “如果你不能生,他为了子嗣把外头的女人肚子搞大了,你还要把那孩子接过来当亲儿子养吗?你不嫌恶心?还有殷家需要有后,你们可以自己生!” 说完,殷礼将另一只手上的竹鞭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柳漾见他死不悔改,怒斥道:“你这在强词夺理!殷礼,一个男人怎么会让你变成这样!” “我今天就断了你的所有念想!” 说完,柳漾怒气冲冲的走了。 再回来时候,手中提着一只花白的猫。 猫上血迹斑斑的,还能依稀听见微弱的呜咽声。 殷礼瞳孔一颤,他跑过去从柳漾手中夺过猫。 猫将染着血迹的肉垫子轻轻地按在他的身上,像是在撒娇,也像求助。 “喵呜~” 猫再无了气息。 他喉咙发哑发涩,哽了许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他和许年的小咪。 “许年走了,小咪也死了。现在,你是殷礼!一个喜欢女人的殷礼!” 柳漾居高临下的宣布道。 几滴热泪顺着殷礼的眼尾滚下。 他抱着小咪的手都在抖。 “您说错了,殷礼早死了。” “在七年前许年走的时候就死了。” 他做了整整七年的行尸走肉。 不能接触任何男人,甚至是多说两句话、握个手,都会被打的半死。 二十八年,他从未反抗过殷家。 比狗都乖。 可这次,柳漾连他最后的念想都给毁了。 他面若冷霜的抱着小咪走了。 离开时,柳漾威胁他:“你要是踏出这个门,就别再回来!” 殷礼顿了顿步子,走了。 离开殷家的那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天空阴沉,乌云盖顶,没一会便下起了滂沱大雨,将他淋透了。 呼啸的狂风将他脸刮的有些疼,还总有分不清是雨还是泪的水珠不停地从脸颊滑下,他无力抹去。 他狼狈的走在街上,众人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但无人问他,他也没有伞。 他抱着小咪,没有地方去。 他没家了。 还把许年丢了。 幽冷的雨水拍打在他的身上,他仰头看了看。 许年走的那天,好像也下雨了……
第4章 咱俩不合适 原来。 无家可归是这种感觉。 许年当初一定比他还无助吧? 殷礼抱着小咪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 街上人来人往的。 他走了很久很久。 形形色色的见了许多人,有把衣服脱给孩子挡雨的父亲,有把伞给伴侣撑的年轻情侣,也有许多赶着回家收衣服的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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