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姬文川淡淡笑了笑,“腻了。” 姬文川的口味很专一,喜欢文雅的,有气质的。 他对每一任情人都很负责,从不脚踏两条船,但年纪大了之后,对于这种不走心的关系,他也渐渐感到了疲倦。 导火索是上一任情人跟他赌气,打破了他最喜欢的贯耳瓶,让他感到无比心烦。 正好那段时间家族生意越来越忙,他也年满三十五岁,索性彻底收心,开始修身养性。 “你该不会是,”陶国勇放下保温杯,面色凝重地说,“那方面出问题了吧?” 姬文川:“?” “不然怎么年纪轻轻就学老和尚戒色?” 姬文川失笑:“你想多了,陶局。” “如果出问题,要尽早去看。”陶国勇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苦口婆心地说,“我可以给你介绍全锦城最好的男科医生。” “是吗?”姬文川挑眉,“陶局你有过这方面的困扰?” 自知说漏嘴,陶国勇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生硬地转移话题道:“话说,你被偷的东西找回来了吗?” “没。”姬文川敛起笑意,摇了摇头,“还在调查。”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陶国勇说。 两人已熟识多年,帮忙这种话自然不是随口说说。 但姬文川并没有应声,思忖片刻后,他暗示道:“陶局,你已经退休了。” “但人脉还是有的。”陶国勇说。 “我的意思是, ”姬文川不得不说得更明白些,“你安享晚年就好,不要去插手别人的事。” “你的事怎么能叫别人的事?”陶国勇不甚在意地拍了拍姬文川的肩,“你就放心吧,我有分寸,好不容易退休,踩红线的事我怎么会做?” 放在一旁的鱼竿突然动了下,不远处的浮标下沉又上浮,明显是有大鱼上钩。 但等陶国勇手忙脚乱地抬起鱼竿时,早已是“鱼去钩空”。 “今天真是不顺。”他干脆连饵也懒得挂了,又把鱼竿放到了一旁,“最近小羽没去麻烦你吧?” “没有。”姬文川说,“他是不是过了叛逆期?最近好像变听话了。” 陶羽这干儿子从小就娇生惯养,不让人省心,现在没几个月就要成年,似乎是变稳重了不少。 “屁!”陶国勇没好气地反驳,“前阵子非嚷嚷着学钢琴,给他买了架十多万的钢琴,练了两天就不练了。” 姬文川笑着说:“小事,不值得生气。”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韧劲。”陶国勇叹了口气,说,“怕吃苦、怕困难,生活条件是越来越好了,人却越来越废。” 说起年轻人,姬文川突然想起了某个小朋友。 他倒是很有韧劲,被自己三番五次拒绝,却始终没有放弃。 这么对比起来,确实是很特别。 让姬文川莫名联想到了那只被打破的贯耳瓶。 那是一只清乾隆时期仿南宋官窑的贯耳瓶,整体呈月白色,薄胎薄釉,拥有官窑素雅、恬淡、含蓄的特质。 因为是清代仿品,它的价值并不高,但小巧的瓶身很有特色,从某些角度看,呆板得可爱,换个角度看,又高雅得超凡脱俗。 姬文川很喜欢这只贯耳瓶,甚至还收了不少相似的瓶子。 虽然它没有那只高足杯贵重,但姬文川对藏品的喜好从来都不是用金钱来衡量。 只不过可惜的是,他最喜欢的那只贯耳瓶已经被人打破了。 “你那边也有鱼跑了!”陶国勇提醒道,“在想什么呢?” “没事。”姬文川已经取下手套,本就没想再钓,“我只是在想,我好像还欠人一个答复。” - 临近下班时,乔清许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杨彦发来的微信消息。 【杨彦:忙完了吗?】 乔清许哪有事情可忙,直接关掉电脑准备走人。 【乔清许:下班了】 这下杨彦没再回复,不过乔清许刚走出办公室,就见杨彦正迎面走来。 “一起去吃晚饭?”杨彦问。 除了那次开早会穿得西装革履外,平时杨彦还是穿休闲服居多,跟高中那时候变化不大。 还记得高中在拍卖行打工的寒暑假,两人也经常在下班后一起去吃饭。 乔清许随口问:“你请客啊?” “可以啊。”杨彦说,“你想吃什么?” 乔清许也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想了想,说:“就巷子口那家面馆吧。” “跟我这么客气?”杨彦笑道,“不用帮我节约的。” 面馆离拍卖行不远,走过去五分钟都不用。 老板眼尖,远远地看到了乔清许二人,热情地招呼他们过去。 狭小的门面还是和几年前一样,摆五张桌子就显得拥挤。明明生意挺好的样子,老板似乎也没想着扩张。 “三两牛肉面。”杨彦熟门熟路地走进去,又看向乔清许问,“你还是鸡汤面吗?” 乔清许正要应声,不过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他不甚在意地拿起手机,只不过随意扫了一眼,到嘴边的话瞬间忘了个一干二净。 【姬文川】 八点到锦城酒店顶层公寓。 别迟到。
第10章 他还是想要推开那扇门 店外有骑车按铃的路人,店内有大口嗦面的顾客。 电视购物的广告声被开得很大,其中夹杂着杨彦不解地催促。 但这一切都没有进入乔清许的耳朵。 他就像处于透明的空气罩中,屏蔽了外界的所有信号。 八点到锦城酒店顶层公寓。 他把这几个字反复看了无数遍,卡顿的大脑这才开始慢慢恢复工作。 直接去酒店……是要上床的意思吗? 还是说,上次在会客厅里不方便脱衣服,姬文川这是要换个地方对他进行“面试”? 乔清许有点懵,也不知该作何反应,慢吞吞地回了两个字过去:今晚? 短信提示音再次响起。 【姬文川】 不然呢? 明明不是语音消息,乔清许却感觉那低沉的嗓音就在耳边,让他莫名耳根发热。 大脑的运转还是异常缓慢,因为这事完全超出了乔清许的认知。 他就像是在赌场里夸下海口,声称自己有的是钱,但真正拿到进入VIP区域的门票后,却连门在哪里都找不到。 往好的方向想,姬文川并没有对他冒失的举动感到反感。 但这时候这些东西已经不重要了。 一扇门在乔清许面前打开,通往的是一个未知的世界。 或许他可以在这个世界里大展拳脚,又或许,他会被阴暗所噬变得肮脏不堪……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一旦他进入这扇门,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清许?”杨彦来到乔清许身边,有些好奇地瞅向他的屏幕,“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乔清许收起手机,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来这里是干什么来着? 哦,吃面。 “杨彦,你自己吃吧。”乔清许转身就走,“我临时有点事,下次我请你。” “什么事这么着急啊?”杨彦想要叫住乔清许,但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巷子口。 锦城酒店的全称就这四个字,是锦城内唯一以城市名称命名的酒店。 它位于锦城大厦之中,和这座地标建筑一样,都是姬文川名下的资产。 乔清许在七点半便抵达了酒店大厅,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开始做最后的思想斗争。 离八点还有半小时,似乎还有后悔的余地。 但显而易见的是,若是临阵脱逃,肯定会得罪姬文川,也就是说,如果还想在这行混下去,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是的,这时候已经没必要做思想斗争了。 乔清许看着人来人往的大厅,索性放空了大脑打发时间。 他的位置正好能看到酒店正门,一辆辆豪车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从车上下来的有行色匆匆的商务精英,也有悠闲自得的阔太太们。 没过多久,一辆低调的讴歌在酒店正门停了下来,门童尽职尽责地上前迎接,但奇怪的是,就连大堂经理也急忙迎了上去。 这又是哪个大佬?乔清许无聊地想。 他已经默认姬文川此时正在楼上等他,所以他压根没想过姬文川也可能在外就餐,这会儿才来到酒店。 车上下来的人穿着一身素雅的青灰色唐装,慢悠悠地走进酒店大厅,就像是在自家后花园遛弯似的。 有个拄拐杖的老太太走在他前面,步伐较慢,挡住了他的去路,但他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交代了大堂经理几句,经理连忙搀扶老太太去了。 乔清许没想到会在这里提前碰到姬文川,想要躲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两人的视线正正对上,一个诧异,一个慌张。 “在这儿坐着干什么?”姬文川径直走到了乔清许面前。 乔清许干巴巴地站起身,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比初次跟姬文川见面时还要紧张。 姬文川笑了起来:“怎么,不敢上去?” 一下就被看穿,乔清许更是窘迫得不行,好在姬文川并未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跟我来”,接着便转身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不用再对话,不用再视线相交,乔清许心里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他默默跟在姬文川身后,也没有看路,脑子里想些有的没的,比如姬文川到底有几套唐装,他那翡翠扳指值多少钱等等,以至于连姬文川在电梯前停下他也没有发现,就那么直愣愣地撞了上去。 虽说及时收住了脚步,但鼻尖还是差点撞到姬文川的后背,闻到了淡淡的沐浴露清香。 姬文川好像没有喷香水的习惯。 脑子里又开始想些有的没的。 “抱歉。”乔清许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挥散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没事。”姬文川抬手挡住了打开的电梯门,让乔清许先上。 挡电梯门这种事是姬文川这种身份的人该做的事吗? 如果乔清许是来谈生意,姬文川应该不会这样自降身价。 所以姬文川已经把他当作小情人之类的来看待了吗? 乔清许又忍不住胡思乱想。 见乔清许迟迟没动,姬文川有些无奈地说:“小朋友,我不吃人。” “……哦。” 电梯本来就是社恐地狱,哪怕姬文川什么都没做,乔清许也局促得要命。 视线无处安放,只能落在数字显示屏上,忽然,姬文川转过头来,问乔清许道:“吃晚饭了吗?” 没有。 乔清许哪还有心思吃晚饭。 姬文川一句“我不喜欢迟到”,他便提前了半小时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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