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头来,还是他心思单纯了。 既然已经上了牌桌,还是尽快适应为好。 送完何舒念回来,杨彦又把乔清许叫了过去,不过这次是到杨建章的办公室。 看样子杨彦是真的很想达成这个合作,见乔清许意愿不强,就干脆把他爸搬了出来。 “我刚才算了一笔账,”杨彦说,“我们的场地太小,要另外找高端会场,预展的策划也必须交给有大型策展经验的团队,这一来二去,预算两百万少不了吧?” 乔清许知道杨彦要说什么,他难道不会算账吗? 不过他还是耐心等杨彦说完。 “我们的优质客户也不够多,现在还没有找到有明确意愿的买家,要是最后高足杯拍不出去,我们会成为行业笑话的。” 其实一件顶级拍品,最后会花落谁家,拍卖师是心里有数的。 如果在开拍之前,没有找到有意愿接手的买家,这件拍品大概率就不会上拍,或者临时转为私洽,总之避免留下流拍的记录。 “我感觉禾丰还是挺有诚意的,”杨建章接话道,“要是跟他们合作,这些问题都不用担心。” “那这场拍卖就变成他们的了。”乔清许说,“我们去拿个参与奖吗?” “能参与也不错啊。”杨彦劝说道,“我们等于零风险,纯赚,这不好吗?” 杨彦的性格还是倾向于保守。 低风险,低收益,对他来说就很好。 但这只高足杯是乔清许好不容易才拿下来的。 怎么可能轻易拱手让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杨彦。”乔清许不想做无意义的争论,说,“你让我跟姬先生商量商量。” 不管乔清许怎么想,最后肯定还是要看姬文川的意思。 而他一把姬文川搬出来,杨建章便给杨彦递了个眼神,那眼神里满是揶揄的意思,仿佛在说:人家有靠山,少说两句。 乔清许权当没看见,离开杨建章的办公室,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其实他倒是想直接拒绝何舒念,压根不告诉姬文川有这事。 但有一点他必须承认,跟禾丰合作的话,这只高足杯大概率能拍出更高的价格。 于情于理,他都该知会姬文川一声。 点开短信对话框,乔清许编辑起了消息内容,然而他才刚打下“姬先生”三个字,对话框里便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姬文川】 七点到琉璃斋。 不要穿得太随便,也不要太正式。 乔清许愣了下,随即删掉对话框里的内容,琢磨起了这条信息。 琉璃斋是一家私房菜馆,这显然是要带乔清许去饭局的意思,否则不会专门附上穿衣要求。 但不要太随便,也不要太正式,是怎样一种场合? 如果是生意局,那肯定不能太随便。 但又不能太正式,也不像是要谈生意的样子。 乔清许实在拿不准,索性来到卫生间,在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对着镜子拍了张自拍发给姬文川。 【乔清许】 图片.jpg 这样可以吗? 镜子里的乔清许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衬衫,衣摆随意扎进卡其色长裤中,手腕上戴着一只皮革腕带手表。 他的手机平行于镜面,还原出了最真实的身材比例。 脸小,肩宽,腰窄,除了表情像在拍证件照以外,身段挑不出毛病。 再看那拿着手机的手指,白皙又骨节分明,让姬文川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姬文川一直以为私下发自拍这种行为是带着暧昧色彩的,但小朋友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清澈,有些时候他都忍不住怀疑,他真给自己找了个小情人吗? 也太没情趣了点。 不过…… 还蛮有意思的。 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姬文川不紧不慢地回复消息。 【姬文川】 不可以。 你在哪里? 【乔清许】 福至拍卖行 在上班 【姬文川】 翘班。 我去接你。 【乔清许】 什么时候? 【姬文川】 现在。 从手机上抬起视线时,正好在后视镜里对上司机探究的目光。 姬文川很少会像现在这样心情不错地抱着手机聊天,也难怪司机会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 “回去换辆车。”他吩咐道,“去福至拍卖行。” - 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乔清许以为会看到那辆眼熟的讴歌,但停在路边的只有一辆大众。 他不甚在意地扫了一眼,就看向了巷子口,但大众的车窗突然打开一半,坐在里面的人正是姬文川。 两人的视线一对上,姬文川便又关上了车窗,似乎不想被人看到来过这里。 而乔清许这才发现这是一辆大众辉腾,很低调的豪车,一两百万的价格看上去跟十来万的帕萨特差不多。 他突然明白过来,姬文川是故意开低调的车来接他,免得有人看到,会说他闲话。 坐上车后,乔清许看了眼姬文川,有些奇怪地问:“姬先生,你不是说不要穿太正式吗?” 今天姬文川穿着一件国风设计的黑色流苏衬衫,布料质感看上去甚是奢华,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贵气。他的头发用发胶抓过,右手上还戴了装饰性戒指,像是精心打扮过一番。 反观乔清许身上简单的白衬衫和休闲裤,对比之下,确实是有些敷衍。 “在我这里这不正式。”姬文川说。 汽车缓缓启动,离开小巷驶入大路。乔清许难免感到好奇:“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姬文川抬起左手,看了看皮革腕带手表上的时间,说:“带你买衣服。” 乔清许着实没想到,他和姬文川的“合作”内容竟然还包含购物。 在一家私人订制礼服店的试衣间里,他看了看成衣吊牌上的价格,差点失去穿出去的勇气。 磨磨蹭蹭好半晌,终于把衣服穿到了姬文川面前,乔清许开口便是:“尺码好像不是很合适。” “都是可以现场改的。”裁缝拿下挂在脖子上的软尺,热情地问道,“具体是哪里不合适?” 其实并没有哪里不合适。 乔清许的身材就像是衣服架子,标准尺码穿在他身上就足够好。 他只能找别的理由,看向姬文川问:“去吃饭要穿这么正式吗?” 然而姬文川并没有回答,而是从沙发上站起身,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说:“领结没有打好。” 乔清许低头看了看,想要取下领结,重新打一遍。 谁知姬文川径直走到他面前,让他转了个身正对镜子,接着从他身后伸出双手,扯下了他的领结。 散乱的布条在喉结下方重新成型,温热的呼吸喷在耳侧逐渐烧红了耳根。 乔清许有些茫然地发现,姬文川好像喷香水了。 好闻的气息笼罩住他,让他大脑陷入了暂时性的短路。 “好了。”耳边响起低沉的嗓音,乔清许放空的视线终于聚焦。 只见镜子里的领结明明和刚才没有区别,但他自己的脸却不自然地烧着红晕。 “我打的是不是更好看?”姬文川直视着镜子里的乔清许,眼里满是笑意。 乔清许总有一种感觉,好像姬文川说好看的不是领结,而是脸红的他。 他别开视线,小声嘟囔道:“明明都一样。” 最后姬文川把一整套礼服都买了下来。 从他付钱的那一刻开始,乔清许就变得非常不安,这股不安一直延续到了车上,他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看看司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姬文川等了一阵没等到乔清许开口,索性问道:“怎么了?” 碍于司机在场,乔清许没法说得很明白,只能隐晦地问:“姬先生,你什么时候再叫我去你家里?” 去姬文川家里,无非是做那档子事。 他的这句话其实可以翻译为:姬先生,你什么时候睡我? 姬文川自然听懂了潜台词,挑眉问:“你这么着急?” “不是。”乔清许皱眉说,“我是总感觉有把刀架在我脖子上。” 他还没付出什么呢,姬文川又是给他高足杯,又是给他买衣服,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他就像是上了斩首台的囚犯一样,横竖得挨那一刀,偏偏那一刀还迟迟不落下。 姬文川被乔清许的比喻逗笑了:“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可怕?” “没有……”乔清许说,“就是受之有愧。” “别想那么多。”姬文川抬起手来,揉了揉乔清许的耳垂,“我做这些是因为我乐意。” 他的声音似乎天然带有安抚人的作用,徐徐钻进乔清许的耳朵里,抚平了他心里的不安。 但只听姬文川话锋一转: “与其让我早些带你回家,不如待会儿在饭局上好好表现。”
第15章 高端局不是谁都能玩的 乔清许很快明白姬文川说的“我乐意”是什么意思了。 离饭局还有一些时间,姬文川又带他去了各种奢侈品店,买了鞋子、饰品……乔清许心想这哪是去饭局,确定不是去出席慈善晚会吗? 结果买完东西后,姬文川却轻飘飘地对他说:“穿你一开始的那身就好。” 于是乔清许明白了,姬文川带他买东西跟饭局没有任何关系,纯粹是心血来潮,想要装扮他这件“藏品”。 爱好收藏的人似乎都有这个癖好。 东西买回来,自然不能乱丢,要有合适的柜子去摆放,去呈现,这样观赏自己的藏品时才能赏心悦目。 连乔清许自己也是这样,为了在家里放他收藏的博物馆周边,还专门买来了精致的玻璃柜。 而像姬文川这样的大收藏家怎么可能没点讲究? 这么一想,乔清许一下心安理得了不少。 因为姬文川乐意的并不是给他花钱,而是把他装扮得好看,从而愉悦姬文川他自己。 但那句“在饭局上好好表现”,又让乔清许陷入了另一种不安。 - 琉璃斋。 富丽堂皇的包厢里,客套的寒暄声不绝于耳。 在这个总、那个老师的称呼中,乔清许认出了不少国内收藏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有拍卖行老总、著名画家、艺术品经销商……等等等等,都是他平时难以接触到的人。 这些人的年纪普遍较大,各个都是长辈,但在入座时,却是姬文川坐在了主座。 就连姬文川左手边的次主座,他们都心照不宣地让给了乔清许。 如果说参观雅颂宝库,让乔清许对姬文川的家底有了大致的概念,那现在他是对姬文川在圈子里的地位也有了明确的认知。 怪不得姬文川让他穿得不要太随便,也不要太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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