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渺被惹得更火大,红着耳朵一脚往荀斯桓的腰窝蹬,被荀斯桓眼疾手快抓住了脚踝,而后连脚带人一起困在怀中。 “出城的路上车太多了,还是我来开。以后,我们挑一条路宽人少的路,再让你练手。” “又是以后……我信你个大狗熊!” 但荀斯桓也不是24小时的监视器,总有他管不到的时候。 益源调查案后,许云渺成了基金行业里小有名气的律师,次年一个天使投资项目上,投资方代表何总点名要他做法律顾问。 项目年头启动,一直持续到了申城的梅雨季,投资方和目标公司创始人的谈判一如连绵不停的阴雨,反反复复,无休无止。 许云渺已经晋升了合伙人,许多事务性工作便不需要再亲自处理,也不用再总忙碌奔赴于个个项目现场。 但也有不得不亲自出面的时刻——比如,谈判陷入僵局,必需有人站出来说服投资人下定决心的时刻。 “渺哥,您必需来一趟,两边谈崩了!”刘士园的声音格外慌张,“创始人气得拍桌子,说今天下班前不给决定,后面就不用谈了。” 许云渺边接电话边看手表,时间指向五点一刻,离公司下班也就剩下三刻钟的时间了,这明显是在故意制造压力,逼投资人让步。 “小刘,你别慌,现在下楼去给所有人买杯咖啡,事务所报销,我马上来。” 话虽如此,谈判现场远在申城的东部新区,乘坐公共交通前往需要一个多小时,偏巧又赶上下雨天,打车也得排队97个人…… 除非自己开车,否则—— 对了,为什么不能自己开车? 正这么想着,阮皓翔迎面走来,被许云渺拦了个正着。 “阮阮,今天开车了吗?” “开了。”阮皓翔还没意识到许云渺的意图。 “什么车型?” “SUV。”阮皓翔仍是一脸懵。 “棒,江湖救急,把你车钥匙给我。”许云渺笑笑地冲阮皓翔摊开手掌,“回头让荀斯桓给你介绍大客户。” 许云渺笑得太甜,荀斯桓介绍的大客户太诱人,况且阮皓翔也不知道许云渺不能开车这“潜规则”,只犹豫了5秒就献出了自己的车钥匙。 时隔许久,再次握住方向盘,许云渺手下的触感陌生又熟悉,与此同时,身体某处的记忆自然而然就启动了。 就好像学会了骑自行车,哪怕多年不碰,再上手,也能很快熟悉,想忘记也忘不掉。 许云渺借着道路复杂的地下车库找了找开车手感,五分钟后,车子便丝滑地钻出了狭窄的螺旋形停车场出口通道。 虽是阴雨天,好在没堵车,许云渺把车开得行云流水,30分钟后顺利抵达了谈判现场。 创始人原本是想趁投资人何总这边无人能和他对抗,刻意在谈判的最后发个脾气,搅浑水,想趁众人不备,多占几分便宜。 为此,他还刻意说了个不太可能的时间,就是要让何总迫于时间压力,不得不答应他提出的条件。 不想,许云渺赶来了,虽看着是位笑意盈盈的文弱书生,一开口,句句话都是绵里藏针,噎得创始人节节败退。 窗外乌云愈发密布了,可谈判桌上的情势却从焦灼转为清明。 会议持续了三个小时后终于收尾,创始人被许云渺一张巧嘴说得哑了火,投资人因此扳回了一大城。 临结束,何总问许云渺是否愿意赏光一同吃晚餐,许云渺想到晚上和荀斯桓有“家里下厨”之约,客气拒绝了。 客套了没几句,何总的助理进来了,对着他窃窃私语几句后,何总忽然讶异地抬头望向了许云渺的方向。 耳语完毕,何总笑得更灿烂了:“哎呀,今天这事真是……没想到我们这么一个小项目能惊动云寰的两位大合伙人。” 许云渺脑子还留在方才的激烈谈判中,一下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他还来不及揣摩,背后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有人大步进来,带进一阵室外的雨水气味。 而后一个冷冽沉稳的熟悉声音响起来:“何总抱歉,来晚了。刚好在出差,没能亲自过来。不过,许律师应该把问题都顺利解决了吧?” “顺利顺利,多谢多谢!”何总心道,何止顺利解决,还让对家吃了天大的亏,他笑得嘴快咧到耳根了。 许云渺没马上回头,听见荀斯桓的声音时,心里莫名地一紧张,生出一种去网吧打游戏被班主任抓包的心虚感。 荀斯桓继续说:“顺利就好。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我和许律师还有工作要处理,改日请您吃饭,失礼了,您多包涵。” “哪里哪里,我要请二位吃饭才是,不急着今天,咱们签了约再好好聚一聚。” 言罢,荀思桓干脆利落带着许云渺走出了会议室。 许云渺跟在荀思桓斜后方半步,发现今天荀思桓走得格外着急,长腿快步,像要赶火车似的,拼命走也不说话。 二人进了电梯,门合上后,金属面板映出荀思桓的脸,与平时一样的英挺逼人,只有紧绷的嘴角暴露了他心情的不平静。 “晚高峰了。”许云渺忍不住先开口,觉得这轿厢有些憋闷,也不明白这电梯怎么这么慢。 “嗯。”荀思桓冷硬地应了一声。 许云渺从那一声“嗯”里品出了不愉快,以为他是因为即将面对堵车而心烦,便分散话题问: “你怎么突然来了?” “何总给我发了消息。”荀斯桓简短回答,好像多一个字火气就要从嘴里冒出来了,“阮皓翔说你赶来了。” “你就这么不放心我的谈判水平?”许云渺一脑补荀斯桓在高速上着急忙慌开车的样子,就忍不住皱眉,“曲山到这里怎么也要三个多小时吧?” “这是谈判水平的问题吗?”荀斯桓压着火气问。 许云渺闻言怔愣片刻,觉得电梯里的空气越来越冷,而后恍然明白了荀斯桓生气的原因—— 荀斯桓知道他自己开车了!可,不就是开个车嘛! 电梯开门。 荀斯桓拽着许云渺的胳膊就把人往停车场带,直到无人处,他才顿了脚步,拧身直勾勾看着许云渺,像在等一个解释。 许云渺也看着他,平静得不带一点紧张和歉疚,好像全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莽撞冲动。 荀思桓看着那张理直气壮的脸,猛然想起了车祸后他赶到医院时看到的许云渺的样子,撕心裂肺地感觉一下爆发出来。 那种恐惧的感觉,他无法用语言形容,就像掉进无底深渊,像被卷入时空裂隙,只有黑暗、虚无和绝望,他这辈子不想再经历一次。 “所以是什么问题?”许云渺装不懂,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和荀斯桓解释这件事。 一方面,他懂得荀斯桓的担心,也知道荀斯桓因为担心,一路从曲山赶回来有多辛苦。可另一方面,他并不觉得自己开个车有什么错。 “许云渺,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荀斯桓几乎是咬着牙在问,他上前一步,在许云渺逃开之前,把人卡在了手臂和自己的车子之间。 “谁让你自己开车来的?!”荀思桓边问,边不忘搂住许云渺的后背,边生气,边怕他磕在车门上,再磕疼了哪儿。 “时间紧张,我不得不开车。”许云渺理智道,“我要是不来,何总肯定对云寰不满意。” “那为什么不接电话?”荀斯桓反驳不了这理由,只能换一个角度继续质问。 许云渺被这么一问才想起来,他一下车就往会议室赶,此后就忙着谈判,根本没注意手机。 此刻,他从包里拿出手机一看——好嘛,十多通未接来电,都是荀斯桓。 “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荀思桓又逼近了些,从许云渺那双向来对他有致命吸引力的黑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慌张。 “担心什么?”许云渺语气稍显不悦,“我又不是没驾照,再说,你也陪我练过车了,你也说我车技没退步,为什么还要这样?你就一点不信任我?” 荀斯桓听罢一怔,再望着那双眼睛,解读出了更多的情绪,于是猛然间,过去许多画面闪现眼前—— 以前的每一次,他以“关心”许云渺的名义冲许云渺发泄过度的管控欲时,许云渺也总是这样看着他。 他一直以为这眼神的意思是愧疚自责,原来不是,原来是觉得荀思桓没有尊重他作为独立成年人的自我保护能力。 以前的许云渺迁就他这份过度的“保护欲”,便不得示弱,不得不牺牲自由,换位思考,许云渺大概一直是委屈的。 还好,现在许云渺学会了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喜欢与不喜欢。 荀思桓其实答不上“为什么担心”这问题。 他就是本能地担心,听阮皓翔说许云渺自己开车出去了,还是在下雨天,他就控制不住地把最坏的结果都在脑子里模拟了一遍。 可答不上也管不了了,心里的焦躁情绪总要有个出口,荀思桓手臂一圈,把人一下子按进自己怀中。 “荀斯桓,你别总这样靠抱抱逃避问题。”许云渺推着荀斯桓的胸膛,却没能推开,“我真生气了啊~” “我就是担心你,我恨不得天天把你锁在身边,揣在兜里,你不在我眼里一秒钟我都担心!” 荀斯桓破罐破摔地说出了心中的变态想法,而后把人搂得更紧,压得许云渺的腰向后弯折出一个不合理的角度。 许云渺叹气道:“你老这么偏激,我都有点害怕了。你再这样,我都考虑着,要不要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 “不行!”荀斯桓心一慌,声音都劈叉了,暴躁气势瞬间收敛了,半晌压低声音说,“对不起,我……又没控制住自己。” 许云渺被这委屈的语气弄得心软了,安慰道:“好了好了,知道你爱我,没接电话怪我,让你担心了。” 许云渺勾起小臂,抚着荀斯桓后背,像在给炸毛的大狗熊顺毛,边说:“荀斯桓,我总不能因为一次车祸,就一辈子不开车吧?” 我就是这么想的,荀思桓吞下了这句话,紧张的手臂放松了一些。 “再说,我以后还打算和你一起自驾环游世界呢~”许云渺四两拨千斤,边说边又露出乖乖的表情,眼睛眨着,完全就是在个荀斯桓下蛊。 荀斯桓被扑闪的睫毛扫了心脏,那点脾气全被扫没了,看着这么乖的人,实在忍不住了,趁许云渺不备,在他屁股的软肉上轻掐了一把。 “荀思桓,你干嘛呢?!”许云渺吓了一跳,没想到荀斯桓敢在公共空间里做这么出格的事儿,狠狠说,“你最好马上松开,否则——” “否则什么?”荀思桓厚脸皮地不予理会,故意往许云渺的耳朵吹热气。 “否则我也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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