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合适,身材也凑合,就是那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让人厌恶。但没关系,后者是能改的。盛闵行这么想,如果他有耐心,改造这人指日可待。 不过他好像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沈渡津此时尚未属于他。 麻将声此起彼伏,沈渡津扫视一周,虽然万般不情愿,但还是遵循工作守则——不打扰正在忙的客人。 他询问场中唯二有空的人:“请问是您这里点了十瓶黑中白限量版黑桃A吗?” 郝峥看到那十瓶静静立在推车上的酒,更头疼了。 他不说话,盛闵行眼睛像长在沈渡津身上一样,过了好几秒方才点点头。 沈渡津忽略那富含深意的眼神带来的不适感,再次询问道:“确认是‘十瓶’吗?” 照平常沈渡津并不会询问这么多遍,除非酒贵。盛闵行点的酒是全场最贵的,正常人顶多点个一两瓶助助兴就完了,而孤鹰一口气点了十瓶。 这兴是有多难助? 如果不是钱多得没处花那就是脑子有毛病。 夜幸卖酒相应管区的侍应生是有提成的,虽然这提成拿得手软,是平常沈渡津日薪的好几十倍,但本着职业操守他也得多次确认。 盛闵行轻笑一声:“确定。” 沈渡津不懂有钱人的世界,因为他没钱,他也不准备懂,客人既然确认无误那他任务就完成了。 他微一欠身,准备离开。 “等等。” 沈渡津应声止步,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重新回过头来。
第4章 让你递杯酒,不过分吧? 盛闵行问他:“手还疼吗?” 沈渡津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这人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疼的,此时手臂那儿已经红肿了一圈,没个三四天的消不掉。他皮肤娇弱敏感,平时轻微的一磕一碰都会出现淤青,更何况是盛闵行那种要把骨头捏碎的力量。 但他不作声,似乎是不想将这个超脱于夜幸之外的话题重提。 盛闵行也不尴尬,继续接自己的话:“那就是不疼了。” 他又问:“如果我没记错,在夜幸卖酒提成应该不少吧?” 沈渡津眉头一跳,诚实道:“是的。” 挺多的,够沈慧在医院躺一个星期了。 夜幸有钱人云集,提成比例虽然同其他夜场大差不差,但酒类和酒价都要比其他地方的高上一大截。 所以沈渡津今晚可以说是赚翻了。 “我可以知道大概有多少吗?” 沈渡津略加思考:“一万五到两万左右。” 盛闵行很满意这个答复,他捻着指尖,明明是在笑,看起来却莫名阴森:“买了你十瓶黑加白黑桃A,让你给我递一杯酒,不过分吧?” 言下之意,你赚了这么多钱,该做些什么自己应该明白。 果然,沈渡津想,他不做点什么今天是走不出这个门的。夜色深处从来不会有幸存者。 “当然。”沈渡津温声道。他拿起桌上一个空杯,正打算倒酒时却被盛闵行叫停。 他疑惑的看了一眼盛闵行,盛闵行尴尬的笑笑,从西装内袋掏出那块手帕,指着那个空杯,“擦一下。” 沈渡津面无异色的接过帕子,暗道这人洁癖洁错了地方,夜场的杯子好歹是经过多重高温消毒的,他那块不知擦过什么东西的帕子貌似更脏。 当然客人的要求他不会违逆。 在他擦拭杯子的时候,盛闵行又问他:“A35是吧,你真的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沈渡津头都没抬一下:“沈渡津。” 大概不会有人拒绝钱吧?盛闵行更加确认了这个想法——钱就是万能的开口剂。先前这人周身傲气,收钱了照样夹起尾巴做人。 “好名字,苦厄度尽,苦尽生津。”盛闵行称赞道。事实上不管沈渡津叫什么他都会赞一句。 沈渡津没说话,他这辈子可并不能算是苦厄度尽。 “你今年多少岁?” 沈渡津开始倒酒,“二十八。” 有点老。 盛闵行不太满意,过往他找过的人无一不是二十五以下,平均年龄在二十三左右,现在他看上的这个明显……不太年轻。 盛闵行面不改色道:“好巧,我只比你大一岁。” 他又问:“我能叫你阿度吗?” 阿渡?渡还是度? 沈渡津倒酒的动作停了,拧过头来看着盛闵行:“阿度就算了,如果您喜欢叫得亲昵些,和所有人一样,叫我小沈就很好。” 不过最好是不叫,因为今晚以后他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这句话沈渡津没说。不是针对盛闵行,他并不愿意与夜场的任何人产生除金钱以外的任何纠葛。 沈渡津就像苍蝇叮不破的蛋,盛闵行只得无奈笑道:“好的,小沈。” “您需要加冰块吗?” “需要。” 沈渡津用钢制镊子夹起冰块放入酒中,冰块的棱角折射灯光,流光溢彩过后转瞬便与杯底碰撞发生闷响。 他弯腰将酒递过去,盛闵行却没接。 “你走过来点,我拿不到。”他倚在沙发上对沈渡津说。 沈渡津乖乖走过去,在酒杯交过去的一刹那,他的指尖轻搓过盛闵行的,一股战栗如同电流过身般穿过四肢百骸。 他下意识想撤开手,盛闵行却借机用指尖扣住他,一时间他也不能放开手,因为酒杯被两人合力扣住,少了哪一方都会掉。 沈渡津分不清手心里的湿润感是冷汗还是冰酒吸热在杯壁上产生的雾气。 盛闵行凑上去,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他,“你有没有兴趣,跟着我?” 沈渡津猛然抬头,扣住酒杯的手指顿时收紧,另一只手放在身后不由自主的握紧颤抖。 他并没有被人包养的爱好。从前对着那群肥头大耳油光满面的暴发户没有,现在换一个看似儒雅有风度的衣冠禽兽更没有。 “先生您说笑了,兴趣并不是一天时间就能培养的。”沈渡津略一使力,借着冰水的润滑作用成功将手指从盛闵行的禁锢中抽取出来。 郝峥在一旁听着沈渡津那句摸不清主题的话一头雾水。不是闵哥要包人吗,迟迟不开口就算了怎么转眼就聊到了兴趣上? 他决定加一把火:“小沈是吧,我们闵哥挺喜欢你的,你要不就跟了他,包吃包住有工资,在上学的话还能包学费。” 他怀里的小艺闻声笑出来,对着沈渡津露出一种“你我都是同类人”的眼神。 盛闵行偷偷用手肘怼了一把郝峥的肋骨,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沈渡津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几乎可以说是难以维持的晴转变成了彻底的阴,他收敛了笑容,微微正色道:“请您自重,我并没有被人包养的打算。” 他知道在场这些人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同意被包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玩意儿,不同意就变成假装高岭之花的小东西。 不识好歹。 盛闵行面上平静,对着沈渡津扬扬下颌:“走吧。” 沈渡津却不走,盯上盛闵行的眼睛:“先生您……” 盛闵行纠正他:“不要先生先生的叫,不好听,我姓盛。” “好的,盛先生您刚才的行为,我可以理解成您是想掷千金博美人一笑吗?” “当然。” 怎么不是呢?不过就是这钱花了人没到手而已,美人的确赚到了钱他盛闵行却没得到美人。 “那可惜了,我并不是美人”,沈渡津突然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就算是,我也并不想笑。” 说完沈渡津及时退出了包间,没给盛闵行一点说话的余地。 无法无天。 盛闵行露出一个莫测的苦笑,摇摇头,品尝起那杯花了小十万的酒。 “闵哥……”郝峥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盛闵行。 “看不出来吗,他这种人吃软不吃硬,又或是软硬都不吃。” 盛闵行自然会意,他随意地翘着二郎腿,有些漫不经心道:“现在都这么难到手了,以后要是到手以后闹起来……” “难搞得很。” 他是个怕麻烦的人,反正只是一个长得像齐度的人而已,又不是本人,完全没必要。 郝峥随口道:“这要是我就强上了。” 他不置可否:“你可以试试。” 他不算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爱管闲事,郝峥想做什么便做,反正沈渡津与他无关,权当看个乐子。 “试试就试试。”郝峥似乎是想争这一口气,在他眼里沈渡津和小艺这类根本不能算是个人,顶多是一好玩儿的,不需要用过多的计谋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或销毁。 郝峥按下了呼叫键,盛闵行没阻止他,只是坐在一旁,双腿交叠,一只手轻轻扫去吸附在裤腿上的尘絮。 *** 沈渡津接到通知时一脸茫然,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顺从地跟着领班进了“孤鹰”。 领班姓金,人如其姓,拜金。一进来他就对着盛闵行和郝峥点头哈腰赔不是,身后的沈渡津没什么表情地注视着场里的一切。但很快沈渡津便没有机会思考,因为下一秒他就被金领班强压着后背躬下腰。 “小金啊,你看看这样要怎么赔偿呢?”郝峥拿着一个软木塞在手上把玩,漫不经心的问道。他手上的软木塞是与刚才盛闵行点的酒配套的,他摊开手,木塞上面那道明显的裂纹展露出来。 沈渡津微微睁大眼,小金?他记得金领班今年芳龄四十整,小到哪儿去了?他心里嗤笑,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老金变小金。 金领班有些意外,似乎是不敢相信有钱人会这么在意一个小小的木塞,他试探道:“我们给您赔偿一个全新的,您觉得可以吗?” “这怎么行?木塞是你们的侍应生弄坏的,但其实吧坏了就坏了,我们也不是这么在乎一个小木塞的人,但他不认账怎么办?” 郝峥自信满满,一口咬定沈渡津把木塞弄坏并且不肯承认,仿佛刚才在领班进来之前把木塞放在脚下又踩又踢的人不是他。 金领班回头看着沈渡津,脸色有些难看,他此刻无比想将沈渡津调回普通区。他早就觉得夜幸应该改改这个按照业绩更换管区的制度,就比如像沈渡津这种新人毛手毛脚的容易惹麻烦,烂摊子还得他来收拾。 ???沈渡津抽抽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完全缺失自己把木塞破坏并不认账的记忆。 吹毛求疵。 他哪能不明白,这群人是在跟自己算账。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一秒都嫌多余,这才刚过了半小时不到这些人就忍不住了? 他目光在郝盛二人身上逡巡一圈,郝峥气势凌人,盛闵行冷眼旁观。他得出最后结论。 果然小人总是成群结队。 “我没有。”沈渡津不认。
107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