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向晚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那我去弄午饭,你睡会儿。” 叶秉烛不想抬眼看他,这货比昨晚疯多了,昨天只是捆了手,今天直接整条胳膊都给他绑起来了,花样百出,比花绳还会翻,受害者到现在肩膀都还隐隐作痛,但被他一碰整个人又软得没边。叶秉烛想着一头扎进了枕头里。 丢人啊! 桉市的商铺大概正月初六左右才会陆续开门,他们学校初八就开学补课了,纪向晚从初三开始每天都去买围巾的那家看一眼,非要再买一条一样的才罢休。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开学前终于让纪向晚把那条围巾买了回来。 高考临近了。 备考的时间看似在成堆的卷子和资料里很难熬,但它也这么一晃就过去了,终于变成模糊不清的一道掠影,从少年人的脚下延申到不明晰的未来去。 高考前的场景大抵都是类似的,有求而未得,有遗憾难补,有惊恐无措,也有希冀明朗。 纪向晚的心中也生出了数把利剑,指向身后重压,指向前路不明,他也从未如此坚定地相信一剑能斩万般荆棘诡谲。 他把尖利的刺藏起来,露出最柔软又软弱的部分,都给叶秉烛。 高考结束的那天艳阳高照,走出考场时也仍是热气灼人。 纪向晚算着时间给叶秉烛打电话,他们的考场不在一个学校,几乎隔了半个市区。 叶秉烛也刚刚出了校门,周边同样嘈杂。 他们班征集了大家的意见,决定考试结束后再聚一次餐,饭店都订好了,大家都各自往那去了。 叶秉烛的考场偏且远,打车过来都得二十分钟,还好高考期间出租车都出来为考生服务了,不然就这个地理位置,他走很远估计都打不到车。 纪向晚把饭店就订在学校附近,他的考场离健才也近,就在学校门口一边跟他打电话一边等他。 叶秉烛已经坐上了出租,跟他抱怨:“我们考场的风扇吵得要死,听听力不得已关掉了,我觉得我就是坐在蒸笼里。” 纪向晚笑:“那你快到的时候跟我说,我去给你买冰可乐。” 叶秉烛不满意地撇嘴:“不能吃冰棍吗?” 纪向晚站的位置显眼,钱朵绵和他们班里的几个女生经过,跟他打招呼:“哎班长,等人呢?” 纪向晚冲她们挥挥手:“对,你们先去吧。”又回来讲电话,“待会儿就吃饭了,就别吃冰棍了,好不好?” 叶秉烛嘁了他一声,往车窗外看了看:“我估计还有五分钟就到了,你去买吧。” 说是五分钟还真是五分钟,纪向晚眼尖地看见他从车窗边上露了头,等他下车把可乐拧开递过去:“走吧。” 叶秉烛接过来喝了一口,说:“吃完饭还要干什么?还去唱歌吗?” 纪向晚点头:“对,最后一次了。” 叶秉烛笑笑:“确实,不过两边我都待了一年半,以前的班长前几天还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去一起吃饭呢。” 纪向晚揽着他的肩膀,侧头看他:“那你去不去?” 叶秉烛哎了一声:“去什么呀,也没多熟,说不定一言不合还要打起来,我可不想触霉头。” 纪向晚伸手呼噜呼噜地揉了揉他的头发,问他:“暑假要去哪?” 叶秉烛看看他:“你这个语气?有什么安排?” 纪向晚笑:“那也得问问你有没有档期。” 叶秉烛把可乐拧上,想了想:“打工呗,赚钱呗,还能干什么?” 纪向晚又把他被揉乱的头发捋顺,说:“那你匀给我一周行不行,我们去一趟云南。” 叶秉烛眼睛亮了亮:“好好好,匀!” 他们包了一个大间,放了三桌,灯火通明的,人也差不多到齐了,大家也都很随意,还有比较玩得开的捏着啤酒罐到处跟人碰杯。 从这位热情的同学出现,叶秉烛就开始坐立难安,悄声问纪向晚:“哎,我怎么办?不然我尿遁算了。” 纪向晚刚把手里的那罐啤酒喝完,确认了一遍确实是没有酒了,又不动声色地把桌上的茶水倒了进去,推给他:“慌什么,不是有你男朋友在吗?” 叶秉烛偷偷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吃完他们又转进第二场,进了KTV。 因为考虑到安全问题,纪向晚和几位组织聚会的班干部商量了一下,还是保守地只拿了啤酒。 玩到后面大家都有点嗨,尘封的真心话大冒险又被搬了出来,大家都堆在一起玩,人多玩起来也没多无聊。 叶秉烛想玩,又怕被灌酒,拉着纪向晚坐在一边,叶秉烛抽中了真心话,纪向晚抽中了大冒险,钱朵绵拍案而起:“都别动!这位帅哥的让我来问!” 叶秉烛被她盯得心里发毛,笑:“问啊,保证真心话。” 钱朵绵临到阵前又怂了怂,又坐下加了个前提:“我没有冒犯的意思,玩游戏嘛。” 叶秉烛看了看纪向晚,似乎明白她要问什么笑了笑:“我又不是玩不起,快点问,不问换人了。” 钱朵绵眼神在他俩身上梭巡了几回,含蓄地说:“二位交个底,是不是有情况?” 纪向晚先笑了,侧头说:“这么明显吗?” 叶秉烛一摆手:“对对对,该他了,下一个。” 霎时环境安静了下来,钱朵绵绽放了一个奇异的笑,略为勉强地说:“这……官宣的如此随便?” 叶秉烛纳闷地看看她:“是什么稀奇事吗?” 钱朵绵赶紧摆手:“没没没,二位天造地设——来班长,到你了。” 旁边不知道谁捏着嗓子低声说:“都承认了,亲一个不过分吧?” 纪向晚笑得颇为不怀好意,说:“不过分,只是你们爱好比较奇特。” 那群男生更过分,嘴上没个把门,要不是还有女生在场,他们估计要上手摁头了。 纪向晚冲叶秉烛招招手:“让我亲一下可以吗?”叶秉烛立刻非常配合地把脸递了过去,旁边瞬间此起彼伏的“卧槽”。 当天吃瓜小分队就地昏迷,那张亲脸照疯转了数个来回。 当事人表示:“就这?” 过了今夜便要各奔前程,然而所谓少年人,对一切都满怀热忱与善意,黑云翻墨风压枝也能看见明日便是暖阳万里不夜天。
第34章 叫声好听的 叶秉烛已经两个月没去疗养院了,一是那段时间学校紧锣密鼓地准备考试,基本上没有周末,二是疗养院说竹青的状态时好时坏,也不让人探望,连竹溪都没怎么去成。 当然这些话竹溪没跟他说,只说让他安心考试,她是了解叶秉烛的,要是跟他说了马上就要心神不宁了,但就算再心慌除了添些坏心情也没任何用处。 到他考完试快一周了,叶秉烛也问过好些回,竹溪只说疗养院那边在循序渐进地治疗,让他安心出去玩,叶秉烛什么消息都得不到,半信半疑地又追问了好几天。 竹溪想着这边就算能让他去看望,看过后的心情也不会太好,就和纪向晚打了个招呼,知道他们正好要出去玩,就让他抓紧时间给这祖宗带走,好不容易考完试,竹溪想让他多少高兴几天,他已经被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纠缠太久了。 按理说高考结束家里的亲戚都该轮流请吃饭、封红包了,但是自从叶秉烛家出了那么一档子事,也就只有他小姨跟他亲近,别人都生怕沾上什么,况且也没有什么必须联系的理由,于是几乎断了来往。 叶秉烛也不稀罕,他压根没往心上去,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竹溪忙着张罗,他从来没为治疗费用发过愁,只想着以后一定还上。竹溪肯定没把他忘了,红包封得痛快,全当给他的旅游资金了。 纪向晚那边现状还好,因为白楚纤俩人最近也忙得脚不沾地,只在他考完后打了个电话过来,随便问了问他的考试情况和报考意愿,自从他说不想出国后这俩人基本上不怎么管他了。 纪向晚想着是开车过去,并且做好了计划,觉得自己的计划简直完美,然而叶秉烛对他十二万分的不信任,指责他脑子里的车倒是开得挺猛。 纪向晚表示:??? 两个人光是在如何出行的问题上都已经争论了两天,纪向晚行李都打包好了,叶秉烛还在心惊肉跳地反复确认:“你真的行吗?” 纪向晚疑惑地回头看他:“你不是已经见识过吗?不然再试试?” 叶秉烛把手里的东西往行李箱里一扔:“我说什么来着?你成天脑子里是铺了条赛车道是吧?” 纪向晚伸手把他拉过来,一用力把人压在了自己腿上,低声说:“我是说,我上次不是开车带你去过一次海边了?怎么还不信?” 叶秉烛干笑:“信,信还不行?放我下来!” 纪向晚掐着他的腰,说:“都坐腿上了,不亲一下说不过去吧?” 叶秉烛转过头使劲捏了一下他的脸,凑过去极其敷衍地亲了一口:“亲了,可以了吧。” 纪向晚啧了一声,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转过头来,连舔带咬地亲了个够本。 纪向晚看着干什么都温文尔雅的,基本上看不见他有大动肝火的时候,散打练久了打架都是干净利落,就算挨打好像都是风度翩翩的,但是这人不论是亲吻还是在床上,都强势的有点过头,叶秉烛想起来都觉得后腰发酸。 在调和了几天后终于出发了,走之前把奶茶送到了竹溪家里寄养。纪向晚事前做好了路线规划,一路都很顺利,路上也住了各种特色民宿,都是纪向晚提前一步订好,玩几天再往前走。 然而叶秉烛这个心大的只在乎当地的特色小吃,把纪某人精心准备的各种浪漫抛在脑后。 他们在到达目的地的途中就玩了将近一周,有时候根本忘记了说好要去哪,纪向晚就翻出备忘录一通回忆,才又接着往下走。 一周后终于抵达了云南的一座小城,天空澄澈高远,山与云雾相连,小城安静祥和,仿佛世外之所。 他们白天开车出去溜达,走走停停,途中还捡到了一条走失的柴犬,大费周折地给狗狗送回家,等到再要返程酒店的时候天色都暗了下来。 本来这里就是荒郊野外,天黑后更是没有人烟,连只夜枭也没听见,纪向晚也不着急,反而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停了车,缓缓把头顶的敞篷打开,霎时夜间的凉风便呼啸着涌了进来。 叶秉烛纳闷地看看他:“不回去了?” 纪向晚示意他抬头:“你看——” 是漫天星河,似乎沉沉坠在林梢,又似乎遥遥星云交织,有风随风动,无风缀苍穹。 叶秉烛感叹了一声:“我以为桉市夜里的星星够清楚了,没想到这里的大不一样。” 纪向晚低低地应声,半晌才说:“我也是头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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