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没有,庄思年撒谎说自己吃过了,然后不嫌脏地坐在他旁边的石头上,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先喝点水,你嘴唇好干。” 赵蓝田接过矿泉水放在一边,“好了,你快回去吧,工地上又脏又危险,你别在这儿待着了。” “没事,等你吃完我就回车上待着。” “你的车停在哪里?” “就在工地外面。” “你等了我一上午?” “对啊,以后只要我有空,我就过来陪你。” “庄先生,你这是何必呢?我一个糟老头子不值得你浪费大好的青春。” 庄思年满眼爱慕地看着他,“你才不老,在我心里你是最英俊的。” 赵蓝田怀疑这孩子眼神不好,中午时间紧张,他没再说什么,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饭,亲自送他出了工地,看到他的车果然就停在路边。 庄思年从车里拿出一条毛巾给他,“擦擦汗。” 赵蓝田接过毛巾,“听话,回去好吗?” “你答应跟我回去我就不用天天来啦。” “我不会回去的。” “行啊,那就看看谁能熬过谁。” 庄思年心想,这么多年我都熬过来了,还在乎再多等些时日吗,他有信心,这次他不会等太久了。 赵蓝田看了看表快开工了,只好先回去。 下午有好几个贫嘴的工友跟他打听中午给他送饭的漂亮男人是谁,他只能撒谎说是自己侄子,他们都不信,说准是兔儿爷看上你了想包养你,气得他把一块砖头劈两半,说谁再说闲话下场就是这块砖头,这伙人才闭嘴了。 晚上下了班一出工地,就看到庄思年靠在车门上朝他挥了挥手,这个点周围全是下班的工人,赵蓝田不想再被围观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低着头假装不认识他,快步走向公交站,庄思年的车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等他上了公交车,继续跟着公交车。 等赵蓝田下了公交车,他又继续大摇大摆地跟着他进了小区,然后下了车把他拦在楼下,“我等了你一整天,不请我上去坐坐?” 赵蓝田故意冷着脸说:“不方便。” 庄思年无视他的拒绝,像跟屁虫一样跟他上了楼,还试图跟进家里,赵蓝田把他挡在门外,“庄先生,请你适可而止好吗?” “不好。” 赵蓝田见没法跟他沟通,试图关上门,庄思年把手伸到门缝里阻止,不小心被门夹了一下,他故意夸张地叫了一声,“啊!好疼!” 赵蓝田立刻松了手,把他拉进家里打开灯,把他的手举到灯光下观察,见他两根手指被夹红了,心疼地揉了揉然后吹了吹,“还疼吗?” 庄思年故意装可怜,“疼。” 赵蓝田记得自己没太用力,但是庄思年细皮嫩肉的,不敢耽误,“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我坐下歇会就好了。” 说完自顾自地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在不大的房间里环顾了一周,在餐桌上找到了自己送他的那个水杯,“你一个人住吗?” 赵蓝田意识到他是装的,无奈地摇了摇头,去给他倒了杯水过来,“喝完这杯水就回去吧。” 庄思年喝了两口水就放下水杯,起身在他房间里各处转了转,这个房子比他之前租的那个更小更破,看起来只有他一个人住,卧室里仅有一张单人床,两个人在上面睡觉可能会有点挤,不过那样就可以抱得很紧。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他和庄海明就是挤在一张小床上睡觉,他每天都枕着庄海明的胸口入睡,冬天也不会觉得冷,因为庄海明身上总是热烘烘的,像个大暖炉,后来家里条件好了,他们搬到了大房子,他也长大了,庄海明就不允许他跟自己睡一张床了,为此他不开心了好一阵子。 考虑到赵蓝田上了一天班很累了,庄思年没再多打扰,不过临走前趁赵蓝田不注意偷了他一个吻,按照他的反应速度,如果是别人可能还没碰到他就被他撂倒了,但是自己亲他的时候他乖乖地没有躲,亲完才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哼,口是心非的老男人。 庄思年连蹦带跳地下了楼,走了几步,似有感应似的回头往他家的窗户望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一个身影迅速从窗边闪开。 哼,老男人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赵蓝田听到楼下车发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把身体从窗帘后面探出来,看到庄思年的车已经开走了,长舒了一口气。 在他印象里庄思年对人对事都是很淡漠的,没想到他有这么热情的一面,他实在是有些应付不来,不过他们年轻人做事都是心血来潮,可能过一阵新鲜感过去了他就会放弃了。 第二天一早,庄思年又准时在楼下出现,赵蓝田觉得有必要和他谈一谈,就主动上了他的车。 庄思年有些意外,“想通了?” “庄先生,你知不知道工地上那些人会怎么看你怎么说你?” 庄思年无所谓道:“兔儿爷?娘娘腔?随便他们,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 庄思年扭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尽是得意,“你在乎我?” 赵蓝田心虚了一下,掩饰道:“不是,我不想被人说闲话。” 庄思年有些黯然,“你这么在意别人的眼光?” “人活在世,不能太无所顾忌。” 庄思年冷笑了一声,“你如果怕被人说闲话,就辞了工地上的工作,回来给我当保镖,多简单。” “庄先生,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庄思年扭头冲他吐了下舌头,“不好意思,我这人从小就不讲道理,要怪就怪我爸,他没把我教育好。” 赵蓝田叹了口气,把头扭向窗外,一路没跟他说话。 今天是周一,赵蓝田以为庄思年中午应该没空过来,没想到一到饭点他又准时来给自己送饭了。 “你没去公司上班?” “去了,我是专门开三十多公里来给你送饭的,我的一片心意你可别浪费啊。” 赵蓝田正要劝他回去,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声响,本能地把庄思年拉进怀里用身体护住,只见一片石子掉落在他们身后,要是躲得不及时,后果不堪设想,赵蓝田感到一阵后怕,“看到没有,多危险,以后不许来了。” 庄思年却还笑眯眯的,“不怕,你会保护我的。” “我不一定每次都来得及。”赵蓝田把他拉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在这儿等我。” 庄思年乖乖地站在原地等他,不多时他拿着一个安全帽回来,亲手给庄思年戴上。 庄思年忍不住亲了他一口,吓了赵蓝田一跳,慌张地看了看四周,还好没人,“在外面别乱来,被人看到解释不清。” “我跟你本来就不清不楚,你忘了在酒吧那晚啦……” 赵蓝田赶紧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饭我收下,你赶快回去好吗?” 庄思年直接席地而坐,给了他一份吃的,自己一份,“我也没吃午饭呢,我们一起吃吧。” “这里都是灰,多脏啊,你回车里吃吧。” “不脏,我就想跟你一起吃。” 庄思年拆开一双筷子递给他,赵蓝田只好坐了下来,庄思年嫌离得远,又朝他那边挪了挪。 吃饭的时候赵蓝田全程没跟庄思年说话,但是很自觉地把他饭里的胡萝卜都挑出来自己吃了,庄思年觉得这一刻这尘土飞扬的工地比什么良辰美景都要浪漫。
第二十章 你想要的都给你 庄思年连着骚扰了赵蓝田一周,赵蓝田终于盼来了一天休息日,前一天特意告诉他,“明天我休息,你也在家休息一天吧。” 庄思年兴奋得两眼放光,“太好了,明天我们约会吧!” 赵蓝田扶了下额头,“我明天有事要出趟门。” “你要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去。” “私事。” “什么私事?” “总之你明天别来了。” 庄思年怕他跑了,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去他家堵他,敲了半天门没人开,给他打了个电话,“我在你家门外,给我开下门。” 赵蓝田料到他会找上门,所以半夜就出门了,“我不在家,家里没人,你回去吧。” 庄思年异常失望,“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今晚不回来了,所以你不用等我。” 庄思年还想说什么,他就把电话挂了,庄思年垂头丧气地下了楼,不死心地在他家楼下守株待兔。 等到天黑,还是不见他人影,庄思年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又打了几个,还是没人接,再打就是关机了。 七年前庄海明也是这样不接他电话,后来他知道自己被拉黑了,还是不停打给他,还换了别的号给他打,最后庄海明干脆换了手机号,原来的号就成了空号。 即便如此,他还是坚持不懈地给他打,像强迫症一样停不下来,直到他离开家后很多年,他还会时不时地打给他,再后来,他才渐渐停止了这种无意义的行为。 现在他又陷入了当年的死循环,一遍遍地打,一遍遍地失望,直到崩溃。 赵蓝田一个人去宾馆开了间房,一整天躺床上什么都没干,光琢磨他和庄思年的事。 他认真理了一下,事情之所以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根源就在于酒吧那晚那个意乱情迷的吻。 他至今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做出那样荒唐的事,他记得当时自己并没有喝醉,后来被庄思年吻了一下,脑子突然就不清醒了,整个人像失去控制,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等清醒过来,大错已经铸成了。 当然这些都是借口,事情是他干出来的,没有人逼他,人应该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但绝对不应该是庄思年说的那种方式,他很清楚庄思年是因为缺爱,他要是趁虚而入就太卑鄙了。 所以他只能继续坚定地拒绝他,但愿这孩子能早点清醒,迷途知返吧。 看时间不早了,他去洗了个澡准备睡觉,今晚就不打算回去了。 洗完出来的时候听到外面有雷声,走到窗户前看了看,发现外面在下雨,而且下得不小。 那孩子不会还在等他吧?应该没那么傻吧。 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立刻穿上衣服把房退了,在宾馆门口等了半天才打到一辆车。 雨越下越大,看着车窗外连成线的雨水,他感到一阵心烦意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到下雨天他就情绪低落,而且莫名的焦躁不安。 车刚开进小区,远远地就看到雨中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这傻孩子,就这么在雨里淋着! 赵蓝田没等司机找零就急匆匆地下了车,拉起庄思年就往楼道里跑。 庄思年把他甩开了,“你不是不回来吗?” 赵蓝田后悔万分,应该早点回来看一眼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等我,雨太大了,先跟我回家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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