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啤酒你都得赔。”卫阑摇摇晃晃站起来,觉得后脖子一片温热,一摸一手血。“把账结了再滚蛋。” 胖子见他满脸是血,长相冷下手重,还真怕了。骂骂咧咧站起身,结完账顶着猪头脸走了。 卫阑按着脑袋,生疼。 “小阑啊,你快坐下。”赵姨给他倒了杯水,“今天多亏有你在,要不姨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小事。”卫阑扶着头,有气无力。 赵姨起身摘下围裙,说道:“你头上伤太重了,姨把店关了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卫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拒绝了,“我一会儿还有一份工要打,去医院的话来不及了,算了吧。” 最后还是赵姨给他塞了五百块钱,卫阑没推辞收下了,这次的伤在脑袋上可不是闹着玩的,他空闲了真得去医院看看。 从店里出来的时候虽然闹了一身的伤,但是他还挺高兴,庆幸自己提前把羽绒服脱了,打架没弄坏。赵姨肯给他一份工作,这些年没少照顾他,能帮上她忙总归是好的。 卫阑就是这样的人,对他好的人,他得加倍拼了命的还回去。 等脑袋上不再流血以后,卫阑坐上公交车,一路昏昏沉沉坐到南城去。南城算是小城里的富人区,新开发了几栋小区,里面住的人不说大富大贵,至少在C城也算中上水平了。 他找了份给人做饭的工作,这家人的小孩做一顿晚饭,然后再在家里陪他到家长回来。 推开门进去就看见小孩愁眉苦脸趴在茶几上,憋得小脸通红。 “怎么了?”卫阑回身关上门,“想上厕所就去,别憋着。” 乐乐回过头来,应了一声,“什么上厕所,老师留了一个日记,我从放学写到现在还没写出来。” 卫阑疑惑道:“有这么难吗,你不是才二年级吗?” 乐乐愁眉苦脸叹了口气,“一年级还没有日记,到二年级就有了,唉,成长痛啊。” 卫阑被他逗乐了,转身走进厨房开始做饭。 乐乐趴在茶几上写不出来,后来干脆唱歌。 “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爱你和我那么像,缺口都!一!样!” 等到卫阑把饭菜端上桌的时候,乐乐才从他忘情的演唱中抬起头来,孤勇者也要吃饭的嘛。 卫阑坐在乐乐旁边看他吃饭,对于做饭的人来说,看见吃饭的人满足的表情是非常有成就感的。至少在卫阑给人做饭的这些年里,就没有不喜欢他做得菜的,就连经常想找茬的童道华也边骂他野种边吃得欢。 卫阑很喜欢做饭,就像他一直很热爱生活一样。 乐乐吃完饭,又开始愁自己的日记,摊开作文本,孤勇者又开始对峙绝望了。 “有这么难吗?”卫阑走过去拿起乐乐的日记本,上面已经写了几行字了。 “今天早上我先到学校放下书包,然后去上了厕所,回来第一节 课是语文课,第二节课是数学课,第三节课是体育课,第四节课是音乐课……” 卫阑看乐了,“你这是抄课表呢还是流水账。” 乐乐苦大仇深:“快帮帮我阑哥。” 卫阑:“没什么好写的题材吗?你可以从身边观察一下。” 乐乐摇头晃脑,“每天过的都一样,偶尔会突发奇想……不是,我每天都一样啊,吃饭睡觉上学写作业玩游戏……” “怎么会一样。”卫阑摇摇头,“那是你没发现而已,就比如我刚才做饭的时候发现窗外空着的那盆土里长出来一根野草,昨天还没有的。” “是吗?”乐乐穿上拖鞋噔噔跑到厨房看了一眼,惊喜地喊道:“还真是唉,什么时候发芽的,这是什么品种,会开花吗?” 卫阑答道:“我也不知道,所以你可以写一篇观察日记,就写这根野草,看看它什么时候开花,长什么样子,你的日记不就有着落了吗?” 乐乐听了他的指导,很顺利完成了自己的作文。小孩为了感谢他,还特意分了根棒棒糖给卫阑。 卫阑又掏出自己的寒假作业写了会儿,一直等到乐乐的父母回来,他才起身告别。 他撕开乐乐给的棒棒糖,含在嘴里往小区外面走,却突然被人叫住。 “唉,你。”一个女人站在他身后。 卫阑回过头,那个女人马上说了句,“认错人了,不好意思,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像。” 卫阑没说话,继续走出了小区,要不是这个女人的年龄跟童焰差不多大,他还以为这是种拙劣的搭讪手段呢。 他又坐上公交车回到小弯胡同,伺候完童家人吃饭,几位祖宗都进屋以后他才有了一点空闲的时间。卫阑从兜里掏出赵姨给的五百块钱,压在枕头下面,打算明天空了去趟医院瞧瞧。 他又打开书学了会习,直到脑袋痛到看不下去了,才关灯睡下。
第四章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卫阑觉得脑袋更疼了,后脑勺被酒瓶碎片划出一条口子,晚上睡着以后结痂被扯开,流了一枕头的血。 昏昏沉沉地看了一眼时间,他比平时多睡了半个小时,打工要来不及了。卫阑跳下床,急急忙忙收拾好出门。 迎面碰上买菜回来的胖婶。 “早上好婶子。”卫阑打了个招呼。 胖婶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怎么了孩子,你这脸白的有点吓人啊。” 卫阑笑了笑,“我本来肤色就白吧,我先走了婶子,打工要迟到了。” 等一路匆匆忙忙跑到赵姨的饭店,他一摸口袋才想起来昨天那五百块钱忘记装兜里了。不过还好他放在枕头下面了,应该不会被童道华他们拿走。 赵姨也疼他,没舍得让他干重活,卫阑熬到下午终于回了家,今天是周六不用去给乐乐做饭,他打算下午去医院看看伤。 刚走到小弯胡同一半,就被胖婶拦住了。 “小阑,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胖婶问道。 卫阑也没瞒她,“对,昨天让人用啤酒瓶子打了一下,划了个口子。” 胖婶唉哟一声,拉着他的胳膊小声说道:“今天上午你走了以后童道华来找我借钱了。” 卫阑皱起眉头,“为什么?” 胖婶道:“他说你受伤了,要借几百块钱带你去医院看病。” 大概是早上他走的急,童道华看见他枕头上的血渍猜到他受伤了。 “没借给他吧?”卫阑有点着急。 胖婶道:“当然没有,我多了解童道华啊,就算把钱借走了也八成用不到你身上,我怎么肯借。” 卫阑稍微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先回家看看。” 胖婶看了看他脑后的疤,说道:“还是挺严重的,婶子给你点钱先去医院看看吧。” 卫阑想想自己枕头下面还有五百块钱,于是回绝了胖婶的好意,回到家,家里只有宣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愣愣地往窗外看。 “童道华?”卫阑喊了一句,没人答应,他又转了转,童焰也不在家里。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冲到自己床边掀开枕头,果然,那五百块钱已经不翼而飞。 他对旁边的宣淑问道:“童道华去哪了你知道吗?” 宣淑眨了眨眼,很久才勉强回答他:“童焰,两个,牌。” 卫阑已经懂了,童道华和童焰两个人带着钱去棋牌室玩了。拿着他看病的钱,在赌桌上玩得不亦乐乎。 此时的他已经气得顾不上脑后的伤口,一身血顶在脑门上,好像要烧起来。 他好像本来也在发烧。 卫阑默默起身从厨房拎了菜刀,一路杀到小弯胡同中间的棋牌室,这户人家在自己家办了个小麻将馆,连带着还玩些牌什么的。童道华和童焰这两个无所事事的闲人最喜欢去凑热闹。 他一脚踹开门,就看见童焰正阴沉着脸坐在麻将桌上,另一边的庄1家面前已经堆满了钱,看来赢了不少。童道华正在一边玩牌,翘着脚抽着烟,别提有多美了。 里面的人正玩得如痴如醉,突然被门口灌进来的冷风吹得一激灵,纷纷往门外看过来。 “童道华,还我钱。”卫阑喊了一句。 跟童道华打牌的一个白胡子老头看了卫阑一眼,说道:“这就是你家那个野……”他刚要骂一句野种,转头看见卫阑左手提着的菜刀,赶紧转了个弯,“那个野…野野孩子?” 童道华嬉皮笑脸,两手一摊,“我没拿你的钱,你的什么钱,我没看见啊。” 卫阑皱起眉头往里走了两步,“我枕头下的五百块钱,是不是你动的,那是tm我看病的钱。” 他这么一生气,后脑勺的伤口又裂开了,温热的血一点点顺着后脖子往下淌。 童道华继续不要脸道:“你有什么证据是我拿的你的钱,再说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一个小孩的钱本来就要交给大人。” 童焰一直在旁边不说话,她身边坐着的贼眉鼠眼的男人倒是开口了。 “小焰,这就是你那个儿子?” 童焰点点头,“小孩子不懂事扫了兴了,虎哥别生气,抽颗烟。” 卫阑眼睁睁看着她妈千娇百媚地给虎哥点上一支烟,然后冷冷地看他一眼。 虎哥被哄得有点上头,一时间得意忘形起来,搭着一只腿对卫阑说道:“小子长得挺帅气,跟我年轻的时候挺像。”说完伸出一条胳膊搂住童焰,调笑道:“说不定还真是我的种呢是不是。” 卫阑一把菜刀飞过去,不偏不倚砸翻了面前的牌桌,吓得一桌子的人一激灵。 “老混1蛋说话注意点,把我惹急了不要命。”卫阑咬牙道。 虎哥掐灭了烟要站起来,就看见卫阑又提起刀,对着童道华伸手道:“还我钱,别逼我动手。” 童道华老脸不要,反而往他刀上凑,扯着脖子喊:“来,你砍,小子能耐了敢跟长辈动刀子了,你有种砍死我啊。” 卫阑蹬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那一瞬间他真的很想一刀下去了结了童道华。但是在最后一刻,理智还是战胜了一切。 他想起童烺对他说的话,只有好好学习,才有机会离开这个家。 这一刀下去,爽是爽了,也彻底断了自己的前程。 卫阑慢慢放下刀,转身往外走。 童道华看他怂了,朝他背影呸了一口,“小样儿,毛都没长齐还没这儿闹,赶紧tm给老子回家,野种也好意思出来见人。” 他正高兴捡回了一点脸面,谁知道卫阑突然回过身,抬起一脚冲着他心窝狠狠踹了过去。 童道华一把年纪,被半大小子踹了一脚,倒在椅子上直咳嗽。 卫阑走上前,粗暴地在他兜里掏了起来,拽出来三张百元人民币。 “臭小子还我钱。”童道华满脸通红,捂着胸口还挣扎起来想拿他的钱。 一边的白胡子老头满脸震惊,对卫阑道:“你怎么敢对你家长辈动手,还抢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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