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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长真是恨不得把脑袋钻到地里，生怕周聿白会突然发难，保不住自己肩膀上来之不易的警衔。 好在周聿白看上去很淡定，他将自己的名字签在了规定的位置，又问医院里的医生：“他怎么样？” “我们院长和主任都在里面了，但病人的情况不是太好，送过来的时候就一直在出血……” 那个医生解释的声音越来越低，显然是被这里的低气压吓着了。 周聿白还算得上和颜悦色：“他不能有事。” 他下意识看了眼腕间的表盘，又问赵秘书道：“张医生呢，怎么还没到？” 赵秘书自打进来就一直流汗，医院的走廊里冷气还算充足，但他愣是像在三伏天里的太阳底下走了一遭，看着热的要命。 这会儿突然被点了名，他只好又去催促。 好在张医生没让人等太久，他本来在休假，是被从家里薅来医院的，但依旧迅速进入了状态。 手术又进行了一个小时，林青樾终于被推了出来。 “孩子保住了，但他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而且后续如果情况不好的话，可能还是需要流掉。” 他说话很直白，周聿白听得直皱眉头：“你是说这孩子可能会影响他的健康？” “孩子总是会从母体身上汲取养分的，但不需要太担心，主要是他受到了很强的信息素干扰，虽然目前看没什么大的问题，不过后续难保会有变化。” 他耐心解释了几句，又听周聿白问：“几个月了？” 张医生这下终于绷不住脸上的神情，抬眼看着周聿白的脸反问道：“你不会不知道他有了吧？” 周聿白没有否认，张医生全当他默认：“你可真是个不负责的alpha，诊费加倍，打我卡上。” 他们是老朋友了，说起话来没那么多顾及。不过周聿白也确实够混蛋的，林青樾怀孕的事，他居然毫不知情。 病房里安静的厉害，林青樾还没醒，他看着很是脆弱，脸色苍白的要命，眉头也皱在了一处。 周聿白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抚平他皱着的眉头，但即使在睡梦中，他都在下意识躲闪。 “没事了，都过去了。”周聿白轻轻开口，又略微释放了一些自己的信息素。 或许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林青樾终于睡得安稳了一些。 他们原来已经拥有了一个孩子，只是自己差点又失去了他。 他将林青樾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好似问询又好似自言自语：“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他或许也不知情？ 这个想法只在周聿白的脑海里划过了一瞬间，就被他快速否定掉了。 林青樾很细心，他不会连这样大的事都不知道。 先前他已经去过医院，自己甚至还特意问过，但他只说是有些不舒服。 如今看来是连赵秘书都瞒过去了，以至于差点出了大问题。 他知道，只是不肯告诉自己。 因为他还在想着离婚的事，即使他们之间有了一个孩子，他依旧没有放弃要和自己离婚的想法。 所以，他究竟想不想要这个孩子？ 周聿白的不敢确定，他再回过神时，就看到林青樾漆黑的眼睛正盯着天花板的方向看。 他已经醒了，只是一直一动不动，甚至没有抽出自己的手。 周聿白按了床头的铃，很快便有医生过来为林青樾做了详细的检查。 整个过程，林青樾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那群医生再次离开，林青樾终于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老旧的唱片机。 “抱歉。” 周聿白下意识的道歉，却听他说了一句：“你只是没有及时出现在我身边罢了，没什么好抱歉的。” 就好像雨停之后出现的伞，船开之后买到的票，在快散场时出现的人，一切都差了那么一点点。 可你真的要你怪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责备。 他只是来的晚了一些，但到底还是来了。 于是还是会安慰自己，即使是看到了谢幕，也算是参与了这场演出。 却忘了其实没人记得谢幕时候的场景，大多数人最美丽又深刻的印象都只停留在高潮的瞬间。 是真的很辛苦，也是真的很失望，所以才会选择放手。 他很累，需要缓一缓，才会有继续爱一个人的勇气。 “我们分开吧，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他醒来之后的第二句话，是和自己谈分手。 “那孩子怎么办？”他将目光放在了窗外，这才终于把后半句话说出了口：“你是不是不想要他？” 过了很久，林青樾终于说了一句：“我不想让他成为和你一样的人。”
第十五章 想离婚的第十五天 “那不是只属于我的月亮，但他的确有照耀到我。他温柔又明亮，于是我产生了一丝幻想，如果月亮只属于我，该有多好……——【来自周聿白的日记】” 周聿白走了。 他在听到那句“我不想让他成为和你一样的人”时，沉默的像个影子。 林青樾很不愿意去说重话伤害别人，但他现在真的太累，已经不太顾及别人的感受。 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一个人做好很多事，后来发现偶尔也还是会有期待。 所以在这种期待被打碎的时候，才会显得格外落寞和伤人。 周聿白拥有一段不太美好的童年，他的父母是典型的联姻，可以说毫无感情基础。 两人压根没过过相敬如宾的日子，家里有很多保姆和阿姨，但却鲜少有男主人的存在。 他的母亲热衷于各种活动，便将他扔给了阿姨。 周聿白一直觉得，他们其实都是不喜欢自己的。 后来，他的父亲出了轨。 他曾经遥遥看过他们一眼，那是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beta，据说很像他父亲的初恋。 原来他的父亲也有温柔体贴的一面，只是那份温柔不属于自己罢了。 再后来，他被送去了那个严苛的地方，一路摸爬滚打，成为了周先生。 那么冷硬又不近人情，让人心生畏惧的周先生，其实只是童年的伤口一直没被治愈。 他小心翼翼的隐藏起一切，但却一直没能够原谅。 直到遇见了林青樾。 那是属于他的月亮，他曾无比渴望这轮月亮能够照进自己灰暗的人生，照亮心中的阴影和不平。 可月亮却不止照亮他一个人。 所以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答案恐怕不会太好，但他都能照单全收。 赵秘书看着他一直沉默不语，心里直打鼓，直到他敲了下桌上的文件夹：“你的事办的很不漂亮。” 那是那个alpha的审讯记录，原本的计划里没有信息素压制这一环节，但他临时起意换了剧本。 “他很好看，我一下鬼迷心窍……” 这是口供上的记录，周聿白指了指鬼迷心窍四个字：“他知道多少？” “出了事我们的人第一时间从警局把人带走了，现在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内。” “那就还按原先说的办吧，我们总得给警局那边一个交代。” 他吩咐完这些事，又看了一眼这个跟了自己很多年的秘书：“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赵秘书诚惶诚恐的点头：“那那个人……” “丢到海里喂鱼。” 林青樾在医院里住了两周，周聿白都没怎么来。 倒是警局的人来做了趟笔录，问的问题都很简短，全程没超过二十分钟。 这件事好像就这样云淡风轻的揭了过去，出院的那天，周聿白亲自将人接回了他们一直住的别墅。 对于那天林青樾提过的事，他选择了忽视。 两人吃过了饭，周聿白甚至还拿了本很厚的宣传册出来，里头全部都是些景区的图文介绍：“挑个喜欢的地方，我们去旅行吧。” “我还要上班。”林青樾委婉拒绝道。 “医生说你现在需要静养，不适合再去上班。” 他说出这句话时语气很平静，但林青樾却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不是我替你做决定，是宝宝需要你休息。”周聿白居然真就很耐心的给他讲起了道理：“他也是你的宝宝，你应该对他负责任的。” “你明知道我不想要。”林青樾感觉有些烦躁：“为什么一定要留下他呢，我们是一对没准备好的父母，甚至没办法带给他爱和关怀，却要残忍的把他带到这个世上，让他用一生去治愈童年的缺憾。” “就像我一样,对吗？”周聿白接了他的话，就好像这句话不会伤害他一样：“但我会努力学习做个好父亲，你也可以做好这一切，我从来没有想现在这样期待满怀期待。” 就好像他才是那个残忍的人，要亲手毁掉别人的希望。 林青樾不想再继续谈下去，他快步走回了卧室，顺道反锁上了卧室的门。 手机上多了一条来自教务处的未读消息，通知他明天去学校一趟。 他将手机随手扔进了垃圾桶，又顺带撕碎了桌子上放着的纸。 撕完才发觉好像是周聿白的文件，不过已经变成了垃圾桶里的纸球。 真的很烦，有种想摔东西的冲动。 甚至愤怒到想和外面的那个男人打上一架，虽然知道打不过。 门被从外面打开了，周聿白走了进来，手里还端了杯牛奶：“你今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 林青樾没伸手去接，他就将那杯奶放在了桌子上，又看了眼自己已经粉身碎骨的文件：“逃避和发泄都不能解决问题。” “那我能怎么办，直接发疯吗？” 可能和一个人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就是会变得有些同化。 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在逐渐像周聿白靠拢，变成一个情绪很不稳定的人。 还是很烦。 “你不会又要把我关起来吧？”他有些自暴自弃的坐在了地上，又伸手去垃圾桶里扒拉自己的手机：“像上次一样，不让我出去，也不让我和外界联系。” “地上太凉了，你先起来。”周聿白伸出手，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我不会再那样做了，因为你很不喜欢。” 他拽住了林青樾的胳膊，顺势将人带到了怀里。 像只软白可口的团子，很难坐怀不乱。 周聿白的脸颊贴在了他的脖颈处，又去亲吻他的耳垂：“我好爱你，真的。” 别离开我，别让我再次陷入到孤独之中。 他的唇往上游弋，鼻尖碰触住了林青樾的脸颊，手掌也贴在了他的后脖颈上。 林青樾下意识想去推他，却听他说了一句：“宝宝，你这里的感觉不会骗人，你也是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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