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了个说法,“你是三无少年。” 又是一个没听过的新词,云凛又问:“这又是什么。” 贺野随口瞎编道:“无兴趣,无表情,无欲望。” 虽然是随口编的,但想了一下云凛还真挺符合这些词儿的,不由得笑出声。 云凛大概知道他在笑什么,不说话了。 他听见身后的人状似喟叹道:“云凛,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四周的景色变化更快,城市的霓虹灯光、繁荣喧闹都被甩在身后,云凛只是平静地看着远方的星星。 “是么。” * 云凛知道贺野一向是想到什么就立马要做。 但在疑似被对方表白后,就差点被带上.床是怎么都没想到的。 还是像平时一般放学回家,在阳光街的十字路口前,会路过一条小巷子。贺野突然偷袭了他,把他拉进巷子抵在墙边,相当具有侵略性地入侵他的领地。 一阵意乱情迷,云凛强撑着有些发软的身体,面无表情地擦掉脸上沾着的口水印,“不要在外面这样做。” 贺野笑弯了眼,掩藏其中的侵略性,“你也没反抗。” 他凑近,将毛茸茸的头搭在云凛耳畔,压着气音轻声道:“你也喜欢的,对吧?” 云凛没有什么动作,只是耳垂悄悄红了。 贺野歪头笑道:“这么纯情?” 云凛看着靠在电灯杆下,骨头懒散的人,冷笑道:“你很熟练?” 贺野笑道:“那是,追哥的妹妹可是从C市排队大西洋去了。” 见对方面色不愉,贺野故意逗他道:“怎么,吃醋了?” 云凛摇头,“没有。” 贺野:“口是心非。” 云凛说的实话,没有继续反驳。 知道人不禁逗,贺野道:“上次带你玩了滑板,我们下次去赛车吧,那个可刺.激了。” 云凛顺从地点头。 看到这副小动物一般乖顺的样子,贺野心头一软,很想摸摸他的头。 他一向想做就做了,回过神时手已经搭在了云凛头上。 松软的触感,干燥而蓬松,轻柔得像是漫山的蒲公英,温柔而渴望自由。 贺野难得有些心不在焉。 云凛没有计较,只道:“回家了。” 他就要离开,手就被贺野拉住了,“买个通讯设备吧,我想拥有你的联系方式。” * 云岱迈着短短的腿,探着头看云凛书桌上放着的练习题,“哥哥,你不认真!” 他的哥哥居然在偷懒! 现在已经将近晚上七点,但云凛桌上放着的卷子却一个字没写。 云岱板着脸,看着还坐在床边发呆的云凛,义正词严督促道:“哥哥你快写,要是让妈妈知道了会骂你的!” 云凛听到他的声音,如梦初醒道:“你说,我要不要买个手机?” 在此之前,他完全没有买个手机的想法。 宋伊在物质方面从没有亏待过他,每个月都会给他一大笔生活费。 他不买手机不是因为没钱,只是觉得没必要。 网络上的社交他不感兴趣,时事新闻也可以通过报纸了解,他也不喜欢打游戏,手机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用。 手机带来的是社会关系的复杂化,因为手机可以更方便联系别人,需要花费更多精力在上面,云凛很厌烦,所以从来没考虑过买一部手机。 他宁愿一个人在深山老林孤独终老,也不想被宋伊安排的计划之外的更为复杂的社会关系缠上。 正是因为这样,他宁愿做一个落后的封闭者,也不愿跟上所谓“时代的潮流”。 但此刻,他居然有了想要和某人产生联系的想法。 从前不需要,但现在,他需要一部手机。 第二天自习课,云凛写字的手一顿,想着等放学就去手机店买一部,就听见班长道:“云凛,有人找。” 云凛放下笔走出去,就被贺野抱了个满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四舍五入我们已经三年没见面了,想不想我?” 云凛脱出他的怀抱,纠正道:“三秋是九个月,不是三年。” 贺野:“……” 知识以一种卑鄙的方式进了我脑子。 贺野失笑道:“我找你是有别的事。” 他随手从外套口袋包里掏出一个白色盒子,塞到对方手里,“来,婚戒。” 说是婚戒,但白色盒子上印着却是某手机牌子的logo,云凛心下一暖,“谢谢。” 他接过,就听见对方道:“里面已经存好了我的联系方式,随时联系我哦。” “还有,别人要你的□□号不要给,也不要随意添加别人的联系方式,电话簿只有我一个人最好,有多的人我会吃醋。” 这话是贺野故意逗他,他还不至于这么霸道管对方的私生活,正准备笑着说“逗你的”,就见云凛突然笑道:“好。” 这一笑恍若冰雪消融,贺野大脑有一瞬间空白,突兀地想到春日里盛放的梨花,皎白灿然。 他很想抱着云凛亲一口,但难得顾忌着是学校,便只能忍着又抱一下对方。 云凛感受到他的头又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像一个树懒。 贺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音色有些沙哑,像是情难自已,“更喜欢了。” 云凛像是摸狗一样,手指插在他稍显凌乱的发丝间,不急不缓地梳理,“现在还在上课,先回去吧。”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了打铃声。 下课了,教室里的学生鱼贯而出。 碍于影响,贺野脱出了他的怀抱,有些留恋道:“再陪我呆十分钟吧。” 一直陪着他,直到上课前。 云凛笑着点头。 两人肩并着肩,靠在走廊上吹风。 走廊的视线很广阔,可以看见对面教学楼所有楼层。 挺多学生会在下课后放风或者嬉戏打闹,景象有些乱,但最显眼的还是对面教学楼抱着一沓文件走的男生。 男生脸上夹着一副细框银边眼睛,脸上挂着略显轻浮的笑,哪怕穿着规整的制服,也还是很难掩饰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气质。 尤其是前后左右都跟着一堆女生,更是证实了这点。对方游刃有余地应付着这些女生,显然是深谙社交此道。 认出那是谁,云凛神色淡淡地收回视线。 * 后面的发展顺理成章,云凛答应了贺野的追求,成了名义上的男朋友。 云凛说不上自己喜不喜欢男人,只是觉得和贺野在一起很舒服很放松,能让岌岌可危的神经得到喘息。 只是这种关系见不得光,只能小心翼翼地藏起来,只有彼此两人知道。偶尔贺野还会调侃云凛,说自己是他的地下情人。 坦白而言,贺野算不上传统意义上的好男友,抛开家世不谈,他本身是危险、摇摆不定的,时常游走在黑与白之间的灰色地带。 在遇到云凛前,贺野就因为打架和飙车进过好几次警察局,做过好几次笔录。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云凛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管束,贺野终有一天会进少管所。 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时,贺野曾开玩笑问如果我有一天铁窗泪了,你会不会想我? 云凛不喜欢做这种无聊的假设,所以没有回答。 他不会让贺野沦落到那一步的。 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也没有察觉到贺野失落的视线。 * 贺野因为成绩不行不得已留级,彼时云凛已经升上了高三。 高二和高三不在同一楼层,两人见面不再像之前那样方便,云凛忙于高三繁重的学业,和贺野见面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等他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两天没和贺野见面了。 那天下午,贺野将他拉入厕所隔间,狂暴地亲吻他,一边亲吻,一边诉说着想念,云凛只是失神地望着厕所的天花板,被动地承受。 “卧槽!” 贺野因为太急,厕所隔间门栓没锁紧,门栓不小心滑落,门受惯性敞开,被好几个来上厕所的看个正着。 云凛和贺野的关系暴露在阳光之下。 * 陆重明如往常一般,拿着月度报告要去办公室汇报学生会工作,就见办公室外面围着一堆人听墙角。 他知道大概是有事发生,随意问一个趴在办公室门外眼神放光的学生,“里面是有什么事么?” 那名学生见是陆重明,激动道:“主席,你不知道今天出了一个多大的瓜!高三那个年级第一云凛你知道吧,名人耶,他居然搞同性恋!卧槽,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男同竟在我身边……现在校长正和他家长谈话嘞!” 旁边的人听到了,也加入讨论,脸色不正常的红润兴奋,“最NB的点在于,那个云凛不仅搞同性恋,他搞的对象还是那个留级的贺野,那个不良少年!我听说啊,他俩在厕所做那种恶心的事,然后门没锁紧,别人看到了才被捅到校长那的。” 听到他这么说,陆重明下意识想到那天学生会竞选的那抹身影,不由得拧眉。 旁边的人问道:“只是搞个同性恋,居然劳烦校长出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人故意卖弄道,“这云凛虽然低调的,家世可不简单,他妈好像是学校校董,发生了这种事,校长可不得出面协调?” 他们不知道的是,坐在办公室的校长不仅没办法出面协调,甚至连话都说不了。 因为话都让宋伊说完了。 优雅了几十年的宋伊,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身上会发生这么荒唐的事情,以至于甚至无法让她继续保持理智。 她红着眼眶,眼球浮现血丝,眼皮也肿了,显然在来的路上不知道哭过几回。 她颤抖着手,一巴掌打在云凛脸上,厉声道:“你,你!” 她气得甚至没办法说出完整的语句。 她不知道自己的教育方法哪里出了问题,乖了十几年的儿子突然歪了,变成了恶心的同性恋。 他觉得跪在地上的人仿佛不再是亲爱的儿子,而是一个恶心的怪物。 认真且听话,披着满身荣光的儿子已经被恶魔占据了身心,眼前的人也变得越发陌生。 她想掐死这个怪物,让自己的儿子回来。 可手触碰到云凛的脖子,那真实的触感反倒让她失态得落满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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