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不耐的,身后昏暗一片,他如这场暴雨一般朝着余怀生侵袭而来,走近时,他才看见了吴佟眼底隐忍的怒火。
吴佟低垂下眼,他将最后一口烟吐到余怀生的脸上,那些穿着黑衣的保镖将他们围起,众多游客看着这架势纷纷退让。
他轻抚摸上余怀生的脸颊,低垂下眼看见了那张去往魁北克的机票,带这些力度扼住余怀生的下颌:“你又想跑。”
“和你无关了,吴佟。”余怀生将他的手拍下,别过头强忍住眼边酸意:“我们早就结束了,是要翻篇了,你难不成还要把我绑回去?”
“不结束。”
“不翻篇。”
“你不走我会考虑绑回去。”他一字一顿回答余怀生的话。
许扬州似乎是才从叶姿那得知余怀生的去向,他将车停稳后急匆匆的赶来。
“吴先生,请你自重。”许扬州将余怀生护在身后。
“自重?”吴佟几近疯狂,他捂嘴笑得张狂极了,他拍了拍许扬州的肩,笑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压抑已久长达六年的思念在此刻变成最隐秘邪恶的占有。
“吴佟,别让我记恨你。”余怀生的右手藏在衣袖下剧烈的抖动。
“好啊,那你恨!”吴佟搂住余怀生的腰往怀里带,他死死禁锢,一群保镖将许扬州揽住。
他眼睑红成一片,手上越发用力,像是要把余怀生嵌入骨里,咬牙切齿般道:“恨,你就恨我吧,恨总比忘了我好。”
“总比不爱我好。”吴佟朝着余怀生脖颈间轻咬上,滚烫的热泪顺着脸颊滑入他的脖颈。
吴佟没有变的,余怀生在那刻突然意识到,他的爱如烧不尽的星星火焰,一点点风吹草动便可燎遍荒原。
不死不休,不停不歇。
压的余怀生无法呼吸,惩戒似的咬痕在作痛,许扬州举着电话威胁着要曝光给媒体。
吴佟风轻云淡,拿捏了他的死穴:“你们这假情侣的把戏我也看腻了,正好,替我宣告给所有人。”
他步步紧逼,压许扬州一头,俯身在他耳边笑道:“我俩热恋正欢呢。”
“你无耻!”余怀生锤上他的胸膛:“你有没有一点道德底线!”
吴佟故作惊讶,笑道:“对,我是小人,我无耻,我没道德底线。”
“你受不了,你就忍着。”他亲吻上余怀生的耳尖,吴佟勾了勾手指,对着保镖道:“把许先生送进候机室,别耽误人家旅游。”
余怀生被丢进后车座,他的手被吴佟用领带捆住,心知再怎么挣扎也逃不出,他开口讥讽道:“疯子!混蛋!”
他来来回回只会骂这两句。
骂的越起劲儿,吴佟笑的就越灿烂,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我十八岁那会儿就觉得你骂人特可爱,来来回回往外蹦的就几个词儿。”
吴佟紧贴着余怀生,在他耳边厮磨道:“手是不是弄疼了?一会到了就给你解开。”
“你现在就给我解开!”余怀生耳边绯红一片直发痒。
“不行啊,小宝,解开了你就又跑了。”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亲吻上余怀生的耳边,隔着胸膛火热的呼吸与他共振同鸣。
余怀生忍着阵痛,如千万根针碾着他的后脑勺,躯体化的症状在他身上很明显,连带着胃部灼烧,险些疼晕过去,他只是咬牙忍着。
吴佟将他搂住,一下车一群记者围堵在一起,余怀生痛的有些发昏,他感受到吴佟将他护在怀里,轻轻地拍打他的背。
嘈杂的人声一股脑的涌进余怀生的耳边。
“Ceadan,请问旁边的是余怀生,余先生吗?”
“两人目前处于什么阶段的关系呢?”
“有粉丝细扒出你这些年所创作的作品都是围绕着一个人,方便解释下吗?”
“余先生是你的恋人吗?”
吴佟将余怀生的脸护住,他转过身面对不断闪动的摄像机。
他笑:“我在单方面明恋余先生。”
“有点难追,但我尽力。”
张扬跋扈,是吴佟的底色,他在十八岁时说要将余怀生炫耀给全世界,他做到了。
丘叶子站在远处一脸焦急给吴佟说着什么,他无视掉,记者被拦在了电梯外。
吴佟轻柔的将余怀生放在床上“水……”余怀生虚着声,瘦骨嶙峋的身体如纸薄,他将水递过去时才发现余怀生的不对劲。
“余怀生?”他手探入余怀生的脖颈,滚烫一片,人已经陷入了昏迷,吴佟慌忙地拨通电话:“叫魏谦上来。”
一名年轻上医生着急忙慌的给余怀生量好体温,他蹙起眉:“得把他衣服换了,被雨淋湿了,捂着被子会加重病情。”
“我来。”吴佟冷冷瞥了他一眼,魏谦识趣的转过身。
吴佟捡起滚落在地上的橙色药瓶,他问:“魏谦……劳拉西泮,是什么药?”
“劳拉西泮属于第二类精神类药品,治疗焦虑障碍和抑郁症这种精神疾病的。”魏谦答得一板一眼。
“不……不可能……怎么会?他,他说这两天过的还不错的,他……他最怕吃药的。”
“怎么会抑郁?”吴佟眼里盈满了泪,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抖动,将余怀生单薄的衣物脱下。
所见之处满目疮痍,余怀生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在这一瞬都凌迟在吴佟的心上,他抚摸上那道14cm的缝合线,又看见了那枚小小的蓝贝壳纹身,手在空中悬停。
他抬起手给自己了一巴掌:“你他妈刚刚到底干了什么?”
魏谦作为一个医者,他劝诫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但是他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他身上的痕迹是空针纹身,只会疼,不留痕,只不过因为他不好好护理所以留下了很多疤痕,如果以一个患有抑郁的角度出发,这只是一种自残的方式。”魏谦看着那个跪在一旁浑身颤栗的男人,不经有些诧异。
听闻这吴佟脾性最张扬……现在居然为了一个皮包骨似的人难受成这样。
吴佟泪流不止,只是捧着余怀生的手,他怕松了手,又会是一个六年,他害怕了。
他指着余怀生手臂上蜿蜒曲折的长疤,颤着声问:“那这个呢?是做手术留下的吗?”
魏谦摇头,道:“他应该之前自杀过,手术留下的痕迹不是这样的。”
“我就先走了,有事你给我打电话,记住,千万不要再刺激他了。”魏谦语重心长地叮咛。
吴佟握着余怀生的手守了大半夜,他跪在地上,那个耀眼夺目的大明星自愿折腰。
他向天神祷告了一夜,只求余怀生平安喜乐。
他想要余怀生快乐。
凌晨时分,余怀生昏昏沉沉,他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开满三角梅的街道,回到了那个夜晚。
他说:“带我走。”
“怀生……余怀生?”耳边传来呢喃细语,余怀生睁开眼看着他,明明只过了一夜,吴佟怎么这么憔悴了?
余怀生说不出话来,他的嗓子干涩,看着吴佟跪在床边哭着像个小孩,一边哭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不知道要怎么样,你才能留在我身边。”
茫然、无措,交织在这张脸上,他的手颤的厉害握住余怀生:“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好好活着就行。”
“答应我……”吴佟站起身,他不敢对余怀生再造成什么刺激了:“我现在就走,我不出现在你面前,我也不骚扰你了。”
吴佟只要余怀生活着,他偷偷瞧着就行。
他正要走出时,一只手挽住了他。
余怀生将手盖住眼睛,他这么些年第一次袒露了自己的脆弱,积压已久的委屈宣泄而出,他小声抽泣着正如他的呼吸一样轻。
他说:“怎么办啊……吴佟,活着,真的好没意思。”
余怀生伸出手紧握住吴佟,又接着小声抱怨着:“好痛的……身上,好痛的。”
“有时候头痛,有时候胃痛,还有些时候,腰,也疼。”他紧着眉在身上指指点点:“这里,还有这里,有时候也好痛。”
他卸下所有防备,似乎又回到了许多年前,他依然是因为手指破了缠着吴佟包扎的娇气包。
那双湿漉漉的眼眸看着吴佟,余怀生的下巴轻轻抽动着,他噘着嘴,每一句话都像是殆尽最后一丝气力。
“好痛啊,吴佟。”
余怀生烧的迷糊,他紧紧抱住吴佟,将眼泪一股脑的往吴佟身上蹭,整个头埋入他的脖颈泣不成声。
“缝伤口的时候……好痛。”
“被油溅到手了,也好痛。”
“还有人欺负我呢,好多人……”
吴佟默不作声,一字一句如利刃,刀刀剜入血与骨,痛的他几乎窒息。
他轻拍着余怀生的后背,听着他把这些年的委屈一通宣泄。
“你送我的蓝色贝壳还被一个坏蛋踩碎了。”
“他们骗我……吴佟,骗我……来美国,我想你,我想……姥姥。”
吴佟亲吻上那泪流不止的眼,他声颤的厉害:“辛苦了,这么些年。”
“是我来的太迟了,是我没有勇气,是我太笨了……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原谅我……小宝。”他鼓起勇气环抱住余怀生,吴佟应该怎么做呢?
他要怎么做,才能把那个小孩子脾性的余怀生从命运里讨回来?
吴佟在那时下了决定,山高路远,余怀生这片凋零的枯叶飘向何方他跟着便是了。
“带我走。”余怀生趴在他的耳边,轻轻蹭了蹭。
“好,我带你走。”
这句应答在六年后才说出口,吴佟觉得太晚,可余怀生不觉得。
“我要吃椰子鸡。”余怀生说,他清醒了不少,耳根子红的发烫,赖在吴佟身上不愿意抬起头。
“我一会就给你做。”
“我不想留在美国了。”余怀生小声嘟囔。
“你想去哪就去哪儿。”吴佟揉了揉余怀生的头,他很高兴余怀生愿意给他提诉求。
他宁愿余少爷一辈子小孩子脾性。
余怀生试探了几番,困得趴在他怀里睡着了,迷迷糊糊里吴佟朝着他耳边说了好些话。
他记不清了,只记得一句话。
“余小宝,我想和你好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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