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底还是晚了。 他妈跪在他面前,抓着他手哭着说:“算妈求你了,你和他分了吧,不要再联系了,行吗? 薄言眼前一黑,身体颤抖:“妈,我真的……” 可他妈还是将他推开,掌心空了,心也就死了。 他再也坚持不住,双腿直愣愣地跪倒在地,眼泪顺着眼眶溢出来。 他跪在他们面前,双目无神,不见神志,他突然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这三下,将他以往所有的爱恋磕没了,同时磕没的,还有他此生唯一的挚爱。 “爸,妈,如您们所愿,您儿子,再也不会……再也不会搞同性恋了。” 男人磕完没有抬起头,依旧保持着跪地的姿势。 然后就在这其中,那弯曲的后背却仿佛卸下了所有的力气,松懈过后,却突然颤了一下。 二十八岁的成年男性哭起来其实并不好看,后背因为他跪拜的姿势拉的修长,沙哑的哽咽声低呜不断,修剪整齐的指甲死死地攥着掌心硌着地面,能看的出男人真的在很努力地压制自己的微颤的身体。 可他越是压抑着哭声,眼前就越是模糊,泪水顺着鼻梁沟壑砸在地面上,浸湿了一片。 他这一辈子,对不起父母,对不起琛柏书,他也想弥补,可这个世界,却不给他任何机会。 他后悔他们为什么没有一起拍过一张合照,可他又想起来邮箱里还有一张他的私藏,他想着想着,眼泪又蓄满了眼眶。 他才想起来,那张照片,是他恐吓来的。 他真的不甘心,他们在一起连三个月都不到,就要一别两宽了。 从今以后,他会和其他人一样,结婚,生子,直到死去。 琛柏书也会如此。 他一想到琛柏书不再属于他,将会和别的女生,或者男人在一起,心口就揪疼的发疯。 心肝儿,心肝儿。 他哽咽难言,他知道,从今往后,他的心肝儿,真的不属于他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他也只能如此 一切都太过荒唐,眼前的一幕幕经久不变,琛柏书看着现在这混乱的场面,头脑发晕。 耳边嗡鸣,眼前也模糊不清,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甚至连周围说的什么话都没听进去。 薄父说了什么,薄母说了什么,琛亦玖也说了什么,三种音色掺杂在一起,情绪却各不相同。 他看着薄言被扶了起来,却又在片刻后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地面,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就好像人还在,心却已经死了一样,给人一种空落感。 他迷迷糊糊地被宋城扶着上了车,车门关上的瞬间,他突然听到身后崩溃的哭声,以及男人绝望的吼声。 “对不起,对不起琛柏书!”耳边一直嗡鸣,可当薄言的声音响起,嗡鸣散去,清晰入耳。 “但我不后悔,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车门被带上,琛柏书双腿发软,直接瘫坐在座椅上。 情绪还没涌上来,眼泪就已经落了下来。 琛柏书上了车就睡,那么多天的疯狂早就已经精疲力竭,身心都还处于一个紧绷的状态,哪怕晚上刚睡醒他现在也困的厉害。 只是明明又累又困,可睡着了也不安稳,一路两个梦全都是关于薄言的。 第一个梦是他们的过往点滴,只不过梦里的他们却成了年少时候的模样,青稚懵懂,对感情生涩却认真。 梦里就好像是给现实的他们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们穿着浅蓝色的校服,并行走在一起,回去的路上也不知道是在谈着什么,反正一直相谈甚欢。 过往车辆笛声四起,薄言单手护着他,牵着他过了马路。 绿灯闪烁,变了红灯。 他感觉迎面一阵微风,侧首一看,薄言青稚的面孔已经转换,映入眼底的,是一个身材高挑健硕,轮廓清冷英伟的面孔。 17岁的薄言牵着他走过青春,27岁的薄言牵着他走过余生。 他们年少时在校园相识,在感情最朦胧的时候在一起,而往后十二年,他们依旧在一起。 人生美好不过如此,他终于是和薄言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没有任何阻碍和烦恼。 他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心中悸动,醉生梦死。 但此时此刻,他顾不上有的没的,只想和薄言永远在一起。 他回握住薄言宽厚温热的手掌,用力地攥紧。 这一次,我没有松开你。 也不会松开。 他在梦中在心里说,说完才意识梦境与现实,下一刻,世界颠倒轻浮,一切在眼前消亡。 他看着薄言的身影一点点的在眼前消失,从慌张到崩溃,他急得想去留住薄言,可五指收紧,却什么都没抓住。 车子颠簸,琛柏书睁开眼睛,迷惘地看着车顶。 车前头有微弱的光亮,琛亦玖在开车,封然在副驾驶关了手机声音打游戏,前座的唐池放下座椅也已经睡着。 他没有歪着身体去看,却能感受到车里每一个人的动静。 车子过了收费站,车速重新提上去,在这极速的飞驰中,琛柏书翻了个身,重新睡过去。 这一次,梦境里别无其他,眼前一晃,只有深夜里薄言无力跪在地上,向着现实妥协的绝望。 他的挚爱世间仅有,惊艳了他的一生,可却因为他,也为了他,狼狈的让人心疼。 他想走近将他拉起来抱住哄哄,可脚下仿佛千斤重,任由他怎么努力也根本挪动不了一步。 眼泪顺着眼眶溢出来,无声的哽咽中,琛柏书攥紧了身上宽松上衣的衣领,蜷缩着身体埋进领口,闻着一点点淡弱的,独属于薄言的气息。 从今往后,青春落幕,惊艳的少年离去,彻底隐没在人海当中。 薄言薄言。 他在心里低吟: “对不起薄言,请你原谅我的懦弱无能,以及无情的欺骗,也请你原谅我在电话里的侮辱谩骂。” “可我们走到了死胡同,现实是残酷的,就算叔叔阿姨不反对,其实我们也很难走到最后。” 他没有告诉过薄言有关他的身世,他这一辈子,一身的荣耀是琛家给的,可也因此,一身的枷锁也是琛家落下的。 因为他姓琛,哪怕是个弃子,也改变不了他姓琛的事实。 他比谁都明白,琛家不会容许他一个流落在外的弃子,去搞什么同性恋,去喜欢一个同性别的男人。 所以他别无办法,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薄言的安全。 他只能如此。 车子一路畅行,到达江城琛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琛柏书后半夜一直没睡,但也没动,一直躺在后座闭目养神,直到进了庄园,宋城把他和唐池叫起来,才搓了把脸坐起来。 琛家坐落于城区偏地半山腰,是一座铂宫庄园。 庄园前临着水湾,车子进了最外围的大门需要环绕圆形岛屿架桥,然后顺着植地穿过竹林,才能到达整座铂宫最中心的地带。 也就是琛家的主庄园。 琛柏书透过车窗往外看,庄园来往人影,都在忙着自己手边的工作,但车子驶过,无一不恭敬地相送。 看着就很沉闷。 琛柏书自从被琛家除名就一直没回来过,但不管回来与否,眼前的每一处建筑都是那么的熟悉,触动。 只是一眼,就将记忆深处的过往给挖掘了出来。 琛家的家教严格,作为江城权势,收到的教育也是不一样的。 从小到大,不论是学业方面还是其他个人艺术规划方面,都不用去外面的学校,跟着所有人一起学习。 因为琛家就是一个管教所,每天都会有专门的老师过来授课教习。 他要做的,就是在时间到达前收拾好自己然后下楼,跟着老师一起到专门的房间学习当天的课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禁闭的房间里永远都只会有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是他,一个是当天的任课老师,除此之外,绝无可能再也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这种压抑的生活说是监狱都不为过,没有自由,也没有决定权,只能遵循着琛总的指令。
第二百四十章 重新回到琛家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生活,长久下来他终于承受不住,当他意识到自己喜欢男人的那一刻,他就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和琛总坦白。 身为琛家的人,他比谁都明白什么事可以做,而什么事不可以做。 他该庆幸琛家家教严格,思想顽固现实,如果不是琛总把他赶出琛家,他这一辈子都只能活在这种沉闷拘束的环境下。 迟早会被憋出毛病。 琛柏书陷入沉思,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想到这,他不由往前头驾驶位上的男人看了过去。 他和琛亦玖虽然仅相差一岁,但两个人本质上就各不相同,所受到的教育也是不一样的。 琛家这一代只有他们两个,琛亦玖身为长子,理所当然地会成为琛家的下一任家主。 所以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其他方面,全都是以未来家主的规格来对待,仅凭这点,两个人所面临的处境就属于天壤之别的层次。 琛亦玖要学的东西远比他要多,也比他的更琐碎麻烦。 在这种喘不过来气的压迫下,最关键的一点是琛亦玖比他更没有自由。 不论在什么方面,他至少都能有多个选择,就比如枯燥乏味的学习中,他至少还能选择一个课外娱乐当做业余爱好,但琛亦玖不行,他没有这个时间。 他一边要学习各种金融和政治,一边又要跟着琛家专门的指导教练学习武术,时间对于他而言,是最珍贵的东西。 琛家的势力太大,可以说在各方面都有一定的涉及,而在这种风口浪尖上,必不可少的就是各种麻烦。 在这个基础上,身为琛家下一任家主的琛亦玖必须得有自己的手段和能力,至少首先要做到的一点,就是要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这种事不是没有,人心险恶,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意外,哪怕事有防备,但也没法做到万无一失。 年轻时候的琛总就被人阴过,鼎盛时据说是手伸的太长,已经影响到某些人的根本利益,所以当时就跌了一个大跟头,在医院住了两个月。 所以从那以后琛总就记下了心,到了他和琛亦玖这,也是如此。 但即是在这种沉重的压力下,琛亦玖也依旧安然挺过了二十多年,相较于他,琛亦玖竟然没疯,依旧恪守成规,也的确让他佩服。 不过也幸好有琛亦玖的存在,如果这一辈只有他,虽然享受着独一份的荣华富贵,但麻烦也是与之同等的。 那就代表了琛亦玖从小面对的那么多苦难,就都要换成是他面对了。 琛柏书光是想着就一阵恶寒,他没这个能力,也没办法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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