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不给呢?” 唐纨不卑不亢道:“人都会犯错,匡海山就是把双刃剑,全看用他的人能不能把控住,我相信这对贺总来说不是问题。” 贺准笑了一下,“你在激我?” “没有。”唐纨软了语调,却又一本正经:“我在拍你的马屁。” 贺准啧了一声,拿乔道:“距离太远,用户体验极差。” “还有几个小时就能见面了。” “然后呢?”贺准居心叵测地引导。 唐纨咬了咬内唇,纵使知道在光线昏暗的前提下对方根本看不清这边的情景,脸还是不可避免地开始泛红发烫,小声且快速地吐出一句话:“……见了面再说。” “好啊。”贺准慢条斯理地拿捏他:“那匡海山的调令也容后再议吧。” “……”唐纨忍不住吐槽:“你好幼稚。” “是谁不久前还说想我的?唐纨啊唐纨,你真当自己男朋友特别神通广大是吧?别忘了,匡海山现在不归我管,当初走得容易,现在想调回来可没那么简单。” “我们一起想办法。” 一句我们听得贺准心头像被羽毛刮过般酥麻,十分受用,他现在承认这个枕边风吹得精准且到位,拿出一副昏君的姿态道:“勉勉强强被你说动了,但是刚刚的马屁拍得不太舒服,现在是凌晨接近两点,我下午的飞机回S市,你还有十二个小时的时间用来好好想一想,要做点什么能让我更加舒服。” “……”
第73章 “妈妈认输。” 清晨,初生的阳光顺着未关严的窗帘后头泄进来,一寸一寸悄无声息地沿着床沿攀爬,将被褥下微微拱起的人影笼罩,一切都显得那样的静谧祥和,直到—— 卧室门被人从外面霍然扭开,谭女士嘹亮的嗓门破空而来:“唐唐,起了没有呀?妈妈早饭已经做好了。” 被面起伏,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半张脸埋进枕头里,瓮声瓮气道:“妈,我想再睡会儿……今天不上班……” “不上班也是要吃早饭的呀。”谭女士双手在围裙下摆擦了擦,边往屋里走边询问:“……妈妈怎么听着你声音有些不对劲,是不是感冒了?” 唐纨瞬间清醒了大半,拉起被子蒙住了脑袋,声音含糊地透出:“……没有。” 谭女士显然不信,走到床畔去掀被子边:“让妈妈瞧瞧。” “妈……我真的好困,你让我补会儿觉,下午还要去机场接人。” 谭女士眉毛一抬,叉起腰道:“接谁?” “公司领导。” 谭女士瞬间警惕:“哪个领导?” 藏在被子里的声音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坦然:“你不会想知道的。” “……” 床垫微微下陷,是谭女士挨着床沿坐了下来,盯着儿子一动不动的身影道:“唐唐,你在跟妈妈玩温水煮青蛙呢?” 静了一两秒,唐纨掀开被子翻身坐起,抬手掐了下眉心,直直看过来,清瘦的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嗓音明显的沙哑:“……妈,我不想跟贺准分手,也不会从公司离职,之前因为小弥还在病中,我不想你再为我的事分神,过于忧心焦虑影响身体,才暂时答应——咳咳咳……”睡醒后干涸刺痛的喉咙冷不丁吐入凉气,激起一连串不停歇的猛咳。 谭女士蹭地站起身,急冲冲道:“还跟妈妈嘴硬,你看你这脸色,分明就是发烧了。”言罢瞥开视线,像是为了躲避什么似地转身往外走,背后撂下一句:“……妈妈去拿体温计,你快回去躺好,别再着凉了。” 咳嗽声终于止住,唐纨兀自缓了缓,睡意已然全无,撑着床沿下地,却起身之际眼前蓦地一黑,眩晕感迫使他再度坐了回去,抬手掌心贴着前额摸了摸,还真有些烫。 “唉呀呀,三十八度五……”谭女士推了推老花镜,对着床头灯念出体温计上水银柱延伸的刻度,转而看着儿子一脸的费解:“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烧了呀?” 某人凌晨穿着单衣在阳台吹了半个多钟头的风,当时浑然不觉有什么,事后身体遭殃,可这一茬是万万不能让谭女士知道的,否则又要借题发挥。 于是道:“好了妈,你别靠我那么近了,待会儿不是还要去医院看小弥么,别把病毒带过去。” 被他这么一提醒,谭女士发起愁来:“那妈妈一会儿去医院,谁留下来照顾你呀?” 唐纨无奈道:“我一个成年人,还不能自己照顾自己了么。” 谭女士惦着方才那茬儿,嘴唇翕动两下,还是忍不住问他道:“……那你,下午还出门吗?” 唐纨梗住,却不想再说违心的话,视线下移盯着被面上的褶皱道:“去还是要去的。” 谭女士闻言惊愕不已,瞪圆了眼睛看着儿子,满脸都写着恨铁不成钢:“你你你……你到底是有多喜欢他呀!” “妈。”儿子澄澈又认真的目光直直地看进她眼睛里,有着破釜沉舟的坚定和不屈不挠的执着,“姐以前总是说我,性格温吞循规蹈矩,是个听话却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的笨孩子。那是因为小时候的我一直都觉得,你和爸为我们安排的路并没有什么不好,直到几年前姐的事情发生,我才开始有所动摇。” 他看着谭女士陡然错愕又受伤的哀戚眼神,牵起她放在被面上的手,紧紧握住,过渡着彼此体温的皮肤下,埋着斩不断的骨肉血缘。 “不是怪你们做得不对,而是你们想错了,想错了自己家孩子内心真正渴望追求的东西,以前是姐姐,现在是我。” 谭女士难以置信地开腔:“……唐唐,你是在怪爸爸妈妈么?一直以来我们都错了,错得离谱,你心里是这样认为的,只是从来不说,对不对?” 唐纨摇摇头,喉结滑动,片刻后哑声道:“妈,从小到大,我都不曾任性向你们索取过什么,就这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我恳求你,接受我跟贺准在一起这件事。” “我喜欢他,这种感觉一时间描述不上来,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我的人生需要一段全新的旅程,而这段路,我想同他一起走下去。” “一起走下去……”谭女士像是突然陷入恍惚和迷茫中,从他掌下一点一点地抽回手,低头嗫嚅着复述他的话。 “……妈,你给了我生命,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以外与我最亲最近的人了,我希望能和你分享这些,也希望……”他哽了一下,表情就像小时候那样,抿着嘴皱了皱鼻子,又轻轻扯了一下母亲的衣袖,病中情绪容易低落,他本不想哭的,可说着说着心口竟开始酸胀郁塞,最后只得懊恼地垂下脑袋用手背揩了把眼角。 下一刻,双颊被带着粗茧的温热手掌抚摸上来,拇指轻之又轻地擦去滚落的泪水。 “唐唐……”谭金花凝视着儿子的脸,持续紧绷的双肩缓缓塌下,声音干涩发紧:“好……”她吐出一个字,接着又重重地叹息,像是瞬间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妈妈认输。”
第74章 阳光下五彩缤纷的泡沫 保时捷911打着双闪泊靠路边,不远处,贺准从机场到达厅的自动门迈步而出,一眼望见那辆熟悉的轿跑,唇角不可抑制地抬起,径直走上前。 副驾车窗随之降下,他掌着窗沿弯腰俯身,冲里头的人莞尔:“车开着还习惯?” 驾驶座上,唐纨掩嘴轻咳一声,催他:“快上车。” 贺准拉开车门矮身坐进,趁着系安全带的当口儿侧头端详身边人,戏谑:“见到我这么开心,脸都红了?” “……” “小别胜新婚,难不成你是在害羞?” 唐纨没好气地乜他一眼,扶着方向盘:“话多,坐稳了?” 贺准似笑非笑:“嗯哼。” 油门陡然踩下,超跑声浪轰鸣着,送来强烈的推背感,流线型车身在午后炫目的日光下泛着耀眼光泽,风驰电掣地滑入出口主干道,朝着机场高速行进。 进了市区,一个红绿灯路口,贺准扭头盯着唐纨的脸,终于意识到不对,凝眉问道:“你是不是发烧了?” 他音落,不等对方回答,径直伸手过去,掌心按在微烫的额上,随即沉下脸:“过了这个路口靠边停车。” 红灯进入倒计时,唐纨一肘挥开他的手,“别碰我,开车呢。” 大手伸过来按住方向盘,强硬且不容撼动:“你想殉情我不想,停车。” “……” 保时捷911打着转向灯靠右变道缓缓停靠,主副驾驶互换,贺准扣上安全带,熟稔地调转方向盘,不容置喙道:“送你去医院。” “回家吃点药就行了,别这么麻烦。” “生病的事能叫麻烦?”贺准一板一眼地教育道:“感冒分风寒风热,还有病毒性感染,不去医院看,怎么对症下药。” “风寒……”唐纨小声且笃定地说:“就偷摸在阳台跟你通电话冻的……” “……” 空气沉默,两人同时无语住了。 银灰色超跑打头阵,呼啸着冲过绿灯亮起的十字路口,车内的贺准叹口气,幽幽道:“你啊你,让我怎么说你……” “那就别说了。”唐纨闷声闷气地嘟囔:“不想去医院,想去你家……” 车身平稳地在路中央驰骋,贺准的心跳却一脚踏空似地陡然漏了半拍,喉结上下滚动一个来回,嗓音暗哑低沉:“开车呢,别招我。” 半个多小时后,翠湖天地的地标性建筑楼宇在视野内出现,簌簌后退的街景也渐而熟悉起来,车子在即将驶进小区的路口缓缓停靠。 唐纨迷茫:“停这儿干吗?” 贺准边解安全带边道:“给你买药。” “家里不是备的有吗?” 这话听得贺准十分受用,推开车门回头对他道:“家里只有感冒冲剂,没有退烧药,在车上等着我,很快回来。” “贺——” 半边身子已经挪出去的贺准又被叫住,唐纨抿了抿嘴,脸皮烧得更加滚烫,垂下视线声如蚊讷:“……家里的那什么,也没有了……” 贺准挑眉,注视着他快要红透的脸颊明知故问:“什么?” 唐纨被逗毛了,横他一眼语气硬邦邦道:“没什么,买你的药去吧。” 贺准扑哧一声笑了,大手伸过来呼噜一把他的脑袋,泰然自若地说着不怎么正经的话:“其实我停车就是为了买这个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咱俩想到一块去了。” “……” 车开进小区,路过门岗亭,训练有素的保安朝他们鞠躬致意,瞧见副驾上的唐纨,热情地寒暄:“唐先生搬回来住啦?” “看看,连保安都知道你对我始乱终弃的事。” 某人满嘴跑火车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唐纨被发烧抽掉了力气,浑身软绵绵,懒得与他计较,只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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