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准眯起眼睛,神色不虞:“外面?” 唐纨自知失言,立马改口:“你家。” 腕骨被攥住,贺准低头就着他的手将橙瓣吃进嘴里,丰盈汁水在口腔内爆开,两道眉峰非但没舒展,反而皱得更紧,“太酸了。” 唐纨从善如流地又叉起一块火龙果递过去:“这个甜。” 贺准睨着他:“你自己吃。” 唐纨泄气地放下叉子,面对油盐不进的贺准头疼又无奈:“……不是说好的么,先应付我妈,后面的事再从长计议。” “谁跟你说好了?”贺准啪地将书合上,丢去一边,“眼下你人都要搬走了,我还指望和谁从长计议去?” 唐纨一着急,脱口而出:“暂时搬走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 贺准挑眉,放下二郎腿倾身靠近,“那你先说,什么时候再搬回来?” 唐纨无语凝噎:“……这我哪儿知——” 对上近在咫尺的这双幽深晦暗的眼眸,斩钉截铁的反问堪堪断在半截,转而变成打商量的语气:“……一个月吧,好不好,等小弥情况稳定后。” 贺准叹了口气,手伸过来扣住后颈,将人往怀里一带牢牢圈住,嘴唇贴上来,低音裹挟着温热的吐息在耳边缱绻:“纨纨,我理解你的难处,只是不太认可这种做法。但如果你觉得这样可行,我也愿意配合。” 唐纨脸埋在他的颈窝处沉默不语,半晌,才很轻地嗯了一声。 “什么时候搬?” “明天吧,今天太晚了……” “嗯。”贺准松开臂膀,大手托住下颌,低头吻上两片唇瓣。 头顶璀璨的倒悬水晶灯安静地照着沙发上相拥在一起的恋人,时断时续的喘息声在水乳交融的气氛下缠绵,只系了一条腰带的浴袍被轻而易举地解开,大手轻而易举地探入。 落地窗外框着深蓝色的夜幕,几颗星子缀在空中,像上帝失手散落的碎钻。 “好奇怪……”贺准撑起上半身,垂眸凝视着被禁锢在沙发和自己臂弯间的人,勾唇笑道:“我竟然有种你明天是要回娘家的感觉。” 唐纨在战栗中微微仰起头,细长的脖颈拉伸出优美的线条,灯光汇在锁骨处碎成一线,眼尾激出诱人的绯红,他将手背横在脸上,偏头从指缝间窥向不远处,瞳孔骤然一缩,慌乱之下语不成调:“……窗……窗帘没拉……” “你还有力气关心这个?” 余下的话被尽数封入口中,伴随着一些叫人脸红心跳的水声,城池再度失守。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纨只觉头顶那道炫目的灯影不停地斑驳摇晃,从清晰到模糊,再渐而清晰,他四肢乏力瘫软,微微张着嘴喘息,在失神的余韵中突然打了个冷颤。 “冷?” 贺准餍足后的声音性感低沉,边问边收紧臂膀将热源渡过来,又低头去亲那两片早已被吮红的唇瓣。 唐纨伸手推他,“起来。” 贺准仍觉未够,不肯就此放过他,索性耍赖起来:“你一走一个月,今晚不打算哄哄我么?” 唐纨咬着内唇,脸皮后知后觉地烧起来,眨了下眼问他:“……那你刚刚在做什么?” 某人恬不知耻:“刚刚只是上半场。” 唐纨惊了,这回用了双手一起推他:“不行……沙发不舒服……” 贺准抓住两只试图抵抗的手腕锁在头侧,很好变通:“那就去床上。” “不——” 尾音碾碎在空气中,贺准捞过浴巾将人裹住后打横抱起,直起腰大步流星地朝主卧方向走去。
第62章 对内,他是我领导。 唐弥手术后住进移植舱的第三天,齐佳带着儿子豆豆过来探望,若不是陆涛那一茬,她还不知道小弥生病的事情,唐纨是个不太喜欢向朋友分享太多自己生活内容的人,更何况,她一直以为自己根本算不上是对方的朋友。 舱内是禁止进入探视的,齐佳让豆豆隔着窗户跟唐弥打招呼,小朋友有自己的世界,童言稚语的大人也插不上嘴,唐纨和齐佳就在旁边陪着。 “陆涛回美国了。”这话说出来后,唐纨才觉出不妥,这个人对于现在的齐佳来说,实在算不上讨喜。 人是昨天走的,他开车送对方去的机场,在确定小弥这边不再需要帮助时,陆涛不带分毫犹豫地订了最近的机票,匆匆回了美国。 “嗯,他发消息告诉我了。”齐佳目光平静无澜,只伸手拢了拢耳后的发,她穿着米白色的小香风外套,配浅蓝色紧身牛仔裤和棕色短靴,肩膀上斜挎着一只香奈儿链条包,往那儿一站,聘聘婷婷,让过来接班的谭女士眼前一亮。 “这位是?”她不认识齐佳,只从站位上看觉得对方好像跟唐纨关系匪浅, “阿姨好。”齐佳欠了欠身,姿态大方又娴静:“我叫齐佳,是小唐的朋友,听说小弥生病了,过来看看。” “哦哦,你好你好。”谭女士眼神里藏着唐纨分外熟悉的惊喜,转头问儿子道:“这么漂亮的朋友,以前怎么没听你跟我提过?” “妈……”唐纨眉心微蹙,这时候,豆豆转过身扑进齐佳怀里,仰起头意兴阑珊道:“妈妈,妹妹睡着了,我们也回家吧。” 谭女士惊了一瞬,看着齐佳问:“这是你的孩子呀?” “嗯。”齐佳扳过豆豆的肩膀面向谭女士,“叫奶奶好。” 豆豆立正挺胸一口朗诵腔:“奶奶好。” 脆生生的童音听得谭女士心梗又失落,她现在是病急乱投医,只希望儿子身边能赶紧出现一个适龄单身女性,把他“跑偏”的性取向给导回正途。 唐纨舒了口气,对谭女士道:“妈,我去送送齐佳,然后就直接回公司了。” 当着外人的面,谭女士甚好说话,挥挥手道:“好,你去忙你的吧。” 俩人一齐下到一楼,出了电梯,齐佳转过头对他说:“我自己开车来的,你不用送我了。” 身后有人着急出电梯,唐纨往旁边让了半步,一位家长推着孩子从二人中间匆忙走过,他看着齐佳道:“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愿意帮忙。” 他指的是齐佳同意与陆涛见面那件事。 “谈不上帮忙。”齐佳将挎在肩上的包拉到身前,抬脚往外走,唐纨跟了过去,听她轻声说:“……其实他这些年在美国的生活,爸爸早就已经告诉我了,是我一直不愿相信。” 一楼大厅的自动玻璃门开启,两人并肩走出,站在台阶前,午时炫目的光线照拂在身上,三月春暖,风也和煦。 “我准备带豆豆回家了。”齐佳一手挎着单肩包的链条一手牵着豆豆,侧过身面向唐纨,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仿佛劫后余生的明快与释然:“同爸爸对抗了这么些年,到头来还是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好在,时过境迁,爸爸还愿意接纳我这个不孝女。” 这是件好事,唐纨这样想着,也言简意赅地说了:“恭喜。” 齐佳眨了下眼,冲他粲然一笑,“谢谢你,唐纨。” 唐纨没去好奇她为什么这么说,回以微笑,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走吧,送你去停车场。” 途中,齐佳才想起来问他:“你怎么走?” “我打车回公司。” “我反正也没事,送你过去吧。” “不用。”唐纨拒绝得实在,“打车公司可以报销。” “……好吧。”也不是第一次被他拒绝,齐佳耸耸肩,突而又问:“你最近还住在贺准那儿吗?” 察觉他表情尴尬,齐佳笑了,“抱歉,有天夜里回来,在车库里看到了你跟他一起从车上下来。” 唐纨抿了下嘴,“前阵子家里住了人,我就去他那儿借宿了几天。” 齐佳扑哧一声,揭穿他拙劣的借口:“好没意思,你俩谈恋爱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干吗绞尽脑汁地找借口瞒着?” 唐纨尴尬地沉默起来。 车子出现在几步之外,齐佳掏出车钥匙解锁,回转身对他道:“不会是因为,我之前跟你表过白,你怕我伤心,所以才不告诉我?” 唐纨还真没想那么多,但是齐佳都这样说了,他也只好承认。 “那我就祝福你和他长长久久好了。”齐佳拉开车门,又冲他展颜一笑:“喜欢的人能得到幸福圆满,这对我来说,也是足够开心的事。”
住进来的时候是一点点地累积,应季衣物,日常用品,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物件,慢慢慢慢地添置,把偌大的单身公寓变成温馨的二人世界,等到要搬走时才发现,收拾起来是真的很伤脑筋。 “要不你还是别走了。” 贺准翘着二郎腿大爷似地坐在衣帽间的中岛台上,看着唐纨从高耸的衣柜里一件一件地往外拎衣服,由衷地建议道。 唐纨知道他心里还在不爽,前天晚上那一番折腾的余韵似乎还留在身体里,莫名又打了个激灵,开口提醒道:“说好了的,你怎么又反悔。” “说说而已,瞧你激动的。” 贺准牵住他的手,十指相扣,用了点力将人拉到身旁,“腰还酸吗,我给你揉揉。” 一揉就要擦枪走火,唐纨冷酷地抬起胳膊抵开他,转身走到一旁蹲下把衣服收进行李箱,只是耳朵尖上泛起薄红,暴露了心事。 贺准怀里一空,眉毛一抬像是控诉:“人还没走,就开始对我这么冷漠?” “……”唐纨放下衬衫,扭头看他:“最多一个月就搬回来了,你要不要这么……依依不舍?” “由奢入俭难,没听说过吗?” “什——”疑问还未出口,已经自行领悟,脸颊腾地又烧起来,唐纨瞥开视线不再看他。 贺准怕把人逗毛了,站起身走到他对面一齐蹲下,拿过衣服规整地叠起,妥帖地放进行李箱,“待会儿我送你。” “好。”
帕拉梅拉拐进熟悉的小区步行街,在路口缓缓泊靠,副驾门推开,唐纨下了车。 馄饨摊,沸腾的大煮锅白雾缭绕,灶台后的胖婶先是一愣,待看清走过来的人的脸时,喜上眉梢:“哎哟,我说怎么瞧着眼熟呢,原来是小唐呀。好久不见,这阵子去哪儿忙去了?” “出了趟长差,刚回来。”唐纨信手拈来一个谎言,立在摊前点单,“两份荠菜馄饨,帮忙打包。” “好咧。”胖婶麻利地丢馄饨下锅,眼神瞥向他身后的车子,“诶,这不是上次那个人吗,你俩现在关系这么好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唐纨抵唇轻咳一声,含糊道:“……嗯。” 胖婶用勺子推开锅里咕嘟冒泡的沸水:“你出差,小弥呢,好阵子没见着她,想念得很。” “她在我妈那儿。” “唉,”胖婶突而叹气道:“小唐呀,你还这么年轻,一个人带孩子又辛苦,是不是该考虑给小弥再找个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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