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桑落低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左手腕,又看向坐在床尾正在帮他按摩躺地僵硬的手脚,“对了,哥,我的佛珠手串断了。” “断了?”桑霆一惊,下意识看向桑落的左手腕,上面果然空荡荡,佛珠手串不见踪影,“怎么好端端就断了?” 桑落却是仰起脸冲桑霆笑了笑,答非所问地感慨道:“哥,原来那串佛珠真的很灵验。” “怎么说?” “手串其实是在出事那天断的,就在我过马路的时候,走到路中间手串突然就毫无预兆地断了,我为了捡掉在地上的佛珠才加快了步子。”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佛珠断了你就不会突然加快脚步。如果没有加快脚步,你可能就直接……”裴亦不敢置信地喃喃,“早就听说过常年佩戴的饰品会生出灵性,关键时候能帮主人挡灾,没想到是真的!” “是啊,我也没想到这么一串小东西竟然救了我一命。”桑落低下头,右手握住左手腕,习惯性地做了个平时摩挲佛珠的动作。 “这么灵的珠子就这么丢了怪可惜的,要不然回去找找吧,应该还在附近。”裴亦提议道。 桑落没说话,目光看向桑霆。 “不用找了。”桑霆道,“那串珠子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就算找回来也只是普通的珠子。” “嗯,我也这么想。”桑落赞同道。 裴亦又提议:“那要不然重新再找一串差不多的?” “估计有些难度。”桑落告诉他,“这串珠子是我父母在十几年前费了很大一番工夫才帮我求得的,好像仅此一串了。” “这样啊,那真是太可惜了。” 桑霆抱着手臂站在床尾,若有所思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傍晚的时候,时暮冬再一次来到医院。睡了一觉精神明显好了许多,脸上憔悴之色消失了,原本冒了点青色的胡茬也剃得干干净净,又变回了平日里矜贵优雅的模样。 时暮冬过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裴亦在陪桑落,桑落因为一个临时的会议不得不赶回公司。 时暮冬推开病房门,就见桑落趴在床上,床边椅子上坐着个黑发青年,上半身也趴在病床上,和桑落头挨着头,手里还拿着手机。两个人似乎在看什么有趣的视频,看得津津有味、乐不可支,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开门声。 大概是俯趴的姿势有些不舒服,桑落趴着趴着就把脑袋搭在了裴亦的肩膀上,又跟裴亦抱怨说趴着不舒服想要翻身。 “你再坚持几天吧。”裴亦耐心安抚他,“你的后背暂时还不能受压,不然会影响伤口的愈合。” “哎。”桑落继续叹气,“我就是想翻个身而已啊。” “小可怜哟。”裴亦心疼地抚摸他的脑袋。 “小落。”时暮冬看到这一幕终于出声了。 床上的两人听到声音纷纷回头。裴亦见到时暮冬连忙收回了放在桑落脑袋上的手。 “你来啦。”桑落也将脑袋慢吞吞挪回枕头上,笑着问时暮冬,“休息好了吗?” “嗯。”时暮冬走到床边,抬手帮他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动作说不出的自然。 桑落仰着脸往他,呆呆地眨了一下眼。 “对了,还没给你介绍。”桑落拉过裴亦给时暮冬介绍道,“这是裴亦,我在邻市旅游是认识的新朋友。” 裴亦赶忙站起来,此时脸上的表情比起当初面对桑霆时还要局促紧张,上来就是一个九十度鞠躬:“时先生您好,我叫裴亦。” “你好。”时暮冬对他点头微笑,然而笑意并没有送达眼底。 裴亦似乎并没有觉察到,但是桑落却敏锐地发现时暮冬对待裴亦的态度有些奇怪,略显冷淡不说似乎还带着几分敌意,就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时暮冬也低头看他,旁若无人地问他:“晚饭吃过了吗?” “还没有。”时暮冬过分温柔的语气让桑落有些不适应,下意识瞟了眼傻站在一旁的裴亦,顿时就了然了——估计是看到有外人在场故意演给裴亦看的。 桑落压下心里淡淡的失落,转过脸对裴亦说:“裴亦,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今天谢谢你陪我,改天请你吃饭。” 裴亦虽然在某些方面比较缺心眼,不过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于是识趣地起身离开了,把空间留了出来。 裴亦一走,时暮冬就堂而皇之占据了他原来的位置,坐下之后发现这个位置正好对着桑落的脸,很适合面对面聊天。 “晚饭想吃什么?我让人送过来。” “我都可以,中午吃得有些多,现在还不是很饿,点你想吃的吧,到时候给我蹭几口就行。” “拉面可以吗?”时暮冬问。 “可以。”桑落来了兴致,“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拉面馆,不过他们家不支持外送,只能堂食。” “为什么不外送?” “因为外送时间太久了,送到客人手上凉了不说面还坨了,影响口感。老板是个完美主义者,宁可少卖几碗面也不愿砸了自家招牌。” 时暮冬了然地笑笑,问:“那家面馆的地址有吗?” “有啊。” “给我一个。” “好啊,发你微信。” 时暮冬拿到地址又站了起来,对他说:“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你去哪里?”桑落问。 时暮冬晃了晃手机,笑着说:“我去给你买特别好吃的拉面啊。” “可是那家店离这里很远。” “放心,我肯定让你吃到最新鲜的。” “最新鲜?”桑落觉得不可能,就算时暮冬把车速飙到最快,从面馆回到医院也得半个多小时,这么久的时间,就算再筋道的面条也早就坨了。 可是时暮冬信誓旦旦,让他不禁好奇了起来。难不成时晟已经发明出了什么先进的保鲜技术了吗? 一小时后,时暮冬拎着个食盒回来。 “你回来啦。”桑落看着他手里的食盒,半信半疑,“真的能保鲜这么久?” 时暮冬笑而不语,把食盒放在床头柜上,打开盖子,从里面端出来一碗热腾腾的面,挑起一筷子喂到桑落嘴边,笑着问:“要尝尝吗?” 桑落张嘴吃下,顿时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道:“口感跟我在店里吃到的一样,你是怎么做到的?” 时暮冬笑而不语,又挑起一筷子面喂到嘴边。 吃到第二口时桑落觉察到了不对劲:“好像不太对,你这碗面的味道好像比我在店里吃的还要好,配菜好像也要更丰富一些。他们家出新品了吗?竟然还有这么高品质的松茸!” “不是新品,是酒店的食材,我让他加进去的。” “酒店?什么酒店?” “你不是说面放太久会坨,口感不好嘛,我就把老板请到了医院对面的酒店现做。” 桑落惊得张大了嘴:“老板答应了?” “我付了十倍的报酬,他为什么不答应?” “还有酒店,他们竟然也真的同意了?” “那家酒店是时家投资的。” “好吧。”桑落趴回枕头上,“老话说得没错,有钱确实能使磨推鬼!” 时暮冬微微一笑:“还吃吗?” “吃!”桑落目光坚毅,“500多块的拉面,必须吃!” 时暮冬失笑,趁着他说话的工夫往他嘴里塞了一筷子面,动作异常温柔。 面条本身味道就好,时暮冬又让老板往里加了不少高级食材,直接将美味程度又提升了一个高度,成功勾起了桑落的食欲。于是吃之前义正言辞地说蹭几口就行的人一口气吃完了大半碗。直到碗里的面见底了,他才想起来这碗面明明是时暮冬的晚饭,结果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是时暮冬饿着肚子在给他喂食。 桑落心里过意不去,于是时暮冬这次再喂过来就没有张嘴。 “怎么不吃了?”时暮冬问他。 “我吃饱了。”桑落用胳膊捂住半张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说好是买来你吃的,结果都被我吃完了。要不然让老板再做一碗吧,这回我来付钱。” “老板已经回去了。” “那要不我给你点些别的?你想吃什么?”桑落说罢伸手去拿床头的手机。 “不用麻烦了。”时暮冬按住他的手,说,“我吃面就行。” “可就剩一点了,你会吃不饱。” “不会,来之前我有吃东西,现在还不是很饿,这些就够了。”时暮冬说罢挑起一筷子面送进了嘴里。 “等……” “什么?” “没、没什么。”桑落摇头笑了笑,视线却十分在意地盯着时暮冬手上的那双筷子——刚才时暮冬喂他吃时就用的这双筷子,如今自己吃也用的这双。 对于一个生理和心理都有洁癖的人来说,这一举动无异于直接吃别人口水。可又转念一想,时暮冬都愿意吃他吃剩的面条了,共用一双筷子什么的好像也就不值得大惊小怪了。 桑落心情有些复杂。喜忧参半的。 时暮冬吃完最后一口面条,把食盒收起来放好,又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桑落双手枕着侧颊,望着时暮冬的背影目光有些失神:“你什么时候走?” “走?”时暮冬转过身,靠着身后的窗台,与他静静对望,“走去哪里?” “回英国啊。”桑落道,“你的海外出差不是还没结束吗?” “不回去了。” “海外的工作结束了吗?” 时暮冬摇头,淡淡解释:“交给孟乔了。” 桑落愣愣地盯着他看,半晌,呢喃地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当初这个工作你不就是从孟乔那里主动揽过来的吗?为什么又还给他了?”桑落问得很直白。 时暮冬的神色平静如常,似乎并不意外:“小易告诉你的?” “嗯。” 时暮冬沉默须臾,突然轻轻叹了口气,却什么都没有解释,只是极轻地说了声“抱歉”。 桑落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转过脸,用后脑勺对着他,赌气似的不说话了。 时暮冬嘴角微扬,牵扯起一个浅淡的弧度。他放下水杯,绕过床尾也走到了床的另一边,弯下|身子与他对视。谁知桑落哼了一声,又把脸转了回去,再一次把后脑勺对准了他。时暮冬不急也不恼,又跟了过去。 桑落这回没再扭脸,只是闭眼睡觉。 时暮冬也不出声吵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安静地守着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桑落装睡装了不到五分钟就装不下去了,睁开眼睛赌气地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今晚不回去。”时暮冬淡定坐着,“阿霆今晚要加班,晚上不会过来,我留下来陪你。” “我不用人陪,你也回家吧。”桑落道,“再说了,这里只有一张床,你留下来也没地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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