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事业狂?”桑霆站在窗边,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打趣问,“你这是指桑骂槐呢还是无差别攻击?” 桑落扭过脸假装看窗外的风景。 桑霆抬手揉揉他的脑袋,说:“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再来接你。” “哥。”桑落突然叫住他。 “还有事?”桑霆走回来。 “你们的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 桑霆沉默半晌,轻声道:“很快就能结束了。是不是累了?” “有点。”桑落晃着二郎腿,努力将语气装得轻松,“想出去旅游了。” “再坚持一下。”桑霆道,“等国内的事情结束了,我陪你去国外住一段时间。” “好。” 大概是感觉到弟弟心情不太好,原本已经准备动身离开的桑霆又留下来陪他说了会儿话,一直待到十点才走。 桑霆离开后,桑落也准备休息了。走到门口准备锁门时,却听到有细微的动静从门外传来。 打开门一看,竟然是时暮冬。 时暮冬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背靠着墙,垂着头颅,一手拿着西装外套,一手拎着一个牛皮纸袋。领带也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看起来有些狼狈。 桑落第一眼看到还被吓了一跳。认识他这么久,何时见过他这么颓丧的一面。 “时暮冬。”桑落走出房间,还没走近就闻到一阵浓重的酒味,心下更是诧异,“你喝醉了?” 听到桑落的声音,时暮冬费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明显的醉意。 “你喝了多少?”桑落不禁皱眉。 “记不清了。”时暮冬无力地摇了摇头,抬脚想要朝桑落走去,却忽然膝盖一软。 “小心。”桑落连忙伸手将他扶住,“先进屋吧。” “嗯。麻烦你了。”时暮冬倚在桑落身上,将手上的纸袋子递过去,“这个给你。” “是什么?”桑落接过来。 “知味斋的新品,桂花栗子酥。” “专门给我买的?”桑落意外。 “嗯。”时暮冬解释道,“之前吃过一次,觉得你应该会喜欢,所以定了一份。” “谢谢。”桑落低声道谢,“听我哥说你今天晚上去和众合的徐董吃饭了?” “嗯。” “怎么不直接回家?” “回家前想来看你一眼。” “那怎么又不进来?” “到门口了才想起来我喝了酒,会给你添麻烦。” 桑落扶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又给他倒了杯水:“先喝口水吧。” 时暮冬接过水:“谢谢。” “司机送你过来的吧?他在楼下吗?”桑落提议,“我打电话让他上来接一下你。” “我让他先回家了。” 桑落吃惊:“那你要怎么回家?” 时暮冬缓缓抬起头,沉默不语地盯着他看。 “……”桑落无奈扶额,“行吧,那你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谢谢。” “……”道谢的速度还能更快点嘛! 时暮冬放下水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问:“有备用睡衣吗?我想洗个澡。” “喝酒不能洗澡。”桑落提醒他,“就这样将就睡一晚吧。我给你拿睡衣。” “好。”时暮冬也没有异议,从桑落手中接过睡衣,走进浴室去换。 看着时暮冬摇摇晃晃的身形,桑落再一次确认他确实醉得不轻,都担心他会直接摔倒在浴室里。好在十分钟后,时暮冬全须全尾地从浴室走了出来。 时暮冬换睡衣的时候,桑落已经先在床上躺下了。背对着浴室门侧身躺着,蜷曲起双腿,像只虾米似的紧贴在床边,只占据了三分之一的位置。 “咔哒” 身后响起轻微的开门声,桑落立即闭上眼睛,假装已经睡着了。 时暮冬从床的另一边躺上去。床铺经过一阵轻微的晃动,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耳边传来一道浅浅的呼吸声,一开始还有些粗重,但很快就变得平稳绵长,像是睡着了一般。 桑落闭眼等待了五分钟,确认时暮冬确实已经睡着了才小心翼翼睁开眼。 结果一睁眼发现时暮冬压根没有睡着,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双目混沌又清醒。 桑落没想到自己装睡被抓了个正着,心里有些尴尬,不过面上依然强装镇定:“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 “还不困。”时暮冬半边脸颊枕着枕头,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桑落避开他的目光,转移话题道:“我明天就能出院了。” “我知道。”时暮冬道。 “我、我想出院后先回家住几天。”桑落观察着时暮冬的表情,又小声地补充道,“我自己的家。” 时暮冬垂下眼眸,目光微黯,须臾轻声问:“过段时间可以吗?” 桑落问:“怎么了?” “家里想让我们回去住几天。”时暮冬解释道,“你刚痊愈,爸妈担心我照顾不好你。” “这样啊。”桑落了解地点点头,“那就先回家住段时间吧。明天我跟哥哥说一声。” “好。” 桑落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困意迷蒙地嘟囔:“困了,我睡了。” “困了就睡吧。晚安。” “晚安。” 桑落这一回是真的睡着了。半睡半醒间,似乎有温热的指尖在脸颊上轻轻触摸,动作温柔而谨慎,如梦似幻。 次日清晨,桑落醒来,时暮冬还在睡觉。 桑落呆呆地望着近在咫尺地沉静睡脸,回想起昨晚上那个似梦非梦的触感,手指下意识抚上了自己的嘴角。 上午,桑霆特地休了半天假过来接桑落,没想到竟然会遇见时暮冬。而且他推门进来的时候,时暮冬也刚起床不久,正好从浴室洗漱完出来。 桑霆看着一大清早出现在弟弟病房里,而且手上还拿着弟弟的备用睡衣明显昨晚是在这里的过夜的好友,心情有些复杂。尤其是看到自家弟弟缩着脑袋躲在时暮冬身后一脸犯错后的心虚样子,哥哥胸闷得差点吐血。 桑霆的这一肚子气还没消下去,结果又被自家弟弟告知暂时不跟他回家,要先跟时暮冬回家住几天,心情那叫一个复杂。 桑霆虽说不舍得弟弟,不过考虑到这是时家二老的意思最后也只能不甘不愿地放人了。 出院当天桑落就跟着时暮冬住回了时家大宅。 桑落这次受伤把时家二老担心地够呛,后来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之前被飙车族袭击的事情,直接把这两件事归咎到了时暮冬的头上。虽然桑落再三解释这两件事都跟时暮冬没关系,但二老坚持认为是自家儿子没有照顾好他,于是强行把桑落留在了大宅里亲自照顾。 桑落的这回受伤虽说也算不得特别严重,却没想到竟然意外地激起了老太太沉寂多年的母爱,重新找出了封尘在箱底的母爱食谱,每天琢磨着给桑落炖各种十全大补汤。 作为十全大补汤,那营养确实是足够了,老太太心疼桑落各种顶级食材药材不要钱地往里放。但作为一道食物,味道也确实是说不上美味。桑落还不能不喝,毕竟是老太太的一片爱心。 桑落连续喝了一周的大补汤,脸色确实越来越健康,甚至还重了两三斤,就是越喝越不想活了。 为了安慰被沉甸甸的母爱压得“生不如死”的桑落,时暮冬次日下班回家的时候给他带了一盒榛子蛋糕,是桑落很喜欢的那家甜品屋的。 桑落吃完蛋糕才总算是觉得活过来了。 自那天起,时暮冬每天下班回来都会给桑落带一份小点心,都是桑落喜欢的食物。久而久之,每天的傍晚也成为了桑落一天之中最期待的时刻。那几天,时暮冬晚上都没有加班,每天到点就下班,回到家正好赶上晚饭。 桑落一开始并没有觉得时暮冬的举动有什么不对劲,直到有天,他听见老爷子和老太太聊天时谈起了时暮冬这几天天天下班就回家的事。 老爷子满怀欣慰地感慨了一句——“这小子倒是越来越顾家了,挺好,挺好。” 时老太太也笑着附和了声:“是啊,还知道用食物哄人,可算是会疼人了。” 桑落躲在角落安静偷听,一直没有出声。 下午天气不错,老太太准备去百花园修剪花枝,桑落跟着一起去。 日子入秋之后,花园里不少花都谢了,修剪枯枝败叶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桑落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险些把开得正艳的瑶台玉凤给剪下来,好在每次都被老太太及时发现给拦下来了。不过几次之后,老太太也明显感觉到桑落今天状态不太对,也不敢再让他动手了,没收了他的剪刀,让他自个儿回屋休息去。 桑落当然不可能真的丢下老太太一个人先躲回屋子里,因此背着手寸步跟在老太太的身后,时不时递个手帕送个水。 “今天怎么了?”休息的时候老太太问桑落,“跟暮冬吵架了?” “我们挺好的,没有吵架。”桑落摇头否认。 “那你怎么了?看你今天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是不是在这里待腻了?” “没有、没有。”桑落一连说了两遍没有,认真道,“没有待腻,这里很舒服。” 老太太微微一笑:“无聊了的话,明天让暮冬带你出去走走。” “好。”桑落没有拒绝,虽然这段时间他在时家待得确实挺舒服的,甚至比在桑家还要自在,不过再舒服的地方待久了也会无聊,很需要出去换换心情。 佣人端过来一壶花茶和一小碟点心。 桑落拿出两个瓷盏倒茶,视线一瞟一瞟地瞄对面的老太太。 老太太正低着头用热毛巾擦手,理应说应该是看不到他的目光,可是当他把装着茶水的白玉瓷盏递过去时,老太太突然抬起头来,微笑着问他:“有话想问我?” 心思被戳破,桑落低着头尴尬地笑了笑,沉默须臾,迟疑地开了口:“妈妈,暮冬…他有没有对某样东西特别执着过?”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趣:“怎么问起这个了?” 桑落心虚地躲过她的目光,小声嘟哝:“就是有些好奇。” 老太太淡淡一笑,喝了口茶,缓缓讲道:“暮冬从小就是个目的性很强的孩子,也很有主意。不过要说对什么东西特别执着也很少有。” “是因为太容易得到了吗?”桑落忍不住插嘴问,“因为想要什么东西都能很容易得到,所以也就没有所谓的执着,是吗?”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目光带着赞赏,又话锋一转:“不过,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 桑落倾身凑近,好奇问:“什么事?” “那还是在暮冬八岁的时候。”老太太讲述道,“有一回我带他去一个朋友家里做客。我那个朋友很喜欢收养流浪小动物。说来也是有缘吧,就在我们去的前几天,他刚捡到一只流浪猫,暮冬也不知怎么就看上了那一只,还央求我带回家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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