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的心里会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愧疚和不安吗? 时与安知道自己一直还对亲生父母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这种幻想让他一次次麻痹自己,逃避事实。 他总是在替他们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或许他们只是不善于表达情感,或许心里其实还是爱他的,他有过无数种猜想。 可现在,幻想一一破灭。 他有些悲哀地发现自己的感情根本没有一个可以着落的地方,到底对他们是怨是恨还是爱呢?还是说,其实不管他是什么感情,时正和林惠都根本不会在意? 祁迹在帐篷里等了半天都不见时与安进来,心里总感到有些不安。 他打开帐篷的帘子四周寻找了一圈时与安,发现不远处的溪流边坐着一个孤独的背影。 那是时与安的背影,微微佝偻,笼罩着难以散去的孤独与难过。 祁迹看得心一揪,立刻出了帐篷朝时与安走去。 时与安听见脚步声从背后传来,他知道是祁迹。 “怎么不进来?”祁迹在他身旁坐下。 “本来想进去的。”时与安轻笑了一声,眼神有些暗淡,“但是收到了一条信息,就想一个人静静。” “什么信息?”祁迹被冷风一吹,才发现自己因为着急连外套都没披就出来了,他倒吸一口凉气。 时与安见状,不赞同地皱眉:“怎么不穿外套?”,一边说着一边要将羽绒服脱下披在祁迹身上,被祁迹拉住。 “不用脱。”祁迹把衣服重新给时与安穿好,只敞开了前面的拉链。 时与安心领神会,他拉开一边的羽绒服,将祁迹包了进来,双手环抱着怀里的人。 “看到你的背影就觉得很难过,急着想来找你,就忘了穿了。”祁迹道。 “下次不能这样了。”时与安叮嘱道。 “嗯,我知道。”祁迹乖巧点头。 “所以怎么了?”他抬头望向时与安。 时与安静默了会儿,缓缓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二十万的事情?” 祁迹点点头,明白过来时与安的意思,他转头问道:“你真的让人去查了?” 时与安点头:“那天你跟我说完,我就让人去查了。” “所以……”祁迹问得有些犹豫,“结果不好么?” 冷风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时与安紧了紧裹着祁迹的衣服。 “我被卖到养父母家之后的两个月内,我母亲的账上有一笔二十万元的现金提款记录。”时与安的嗓音中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悲伤。 祁迹也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一刻的时与安。 有些安慰一旦出口,有些事情就势必会被点破,时与安得真真切切地认识到,自己的父母亲手放弃了他。 祁迹心疼得无以复加,他在时与安怀里转过身子,紧紧抱住时与安,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眼前的人。 他将头轻轻靠在时与安的肩膀上,就这么默默地陪伴着时与安。 良久,他听见头顶上时与安沙哑的声音,带着难以压抑的悲伤:“我好像没有家了。” 祁迹心脏猛地一痛,眼眶泛红,他抬起头,用手将时与安的脸转向自己,一字一句坚定道:“时与安你看着我。” “你记得小昊宇对不对?你当初为什么要给他做全腔退回手术?” 时与安眼眶微红,盯着祁迹的双眼开口:“因为不破不立,那些已经铸就的错误,只有被连根拔起,才会有新的可能出现,沉溺于继续缝补过去的伤疤已经没有意义了。” 时与安说着,也明白过来祁迹的意思。 小昊宇是这样,他又何尝不是这样。 那些过去破破烂烂,陈年烂疴上长不出新的肌肤,再缝缝补补修修缮缮也无法恢复如初。不如一次性将他们彻底清除,从头开始。 祁迹知道时与安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继续道:“虽然这个过程很难,也许会有反复,也许伴随痛苦,但他值得。” “时与安,你不会没有家的。” “别怕,我们会有一个家。” “我给你一个家。”
第49章 那个少年 露营回来之后,很快就到了元旦前,新一年马上就要来了。 时与安全年无休,终于积累了几天的假期准备在元旦的时候给自己一次性放个小长假。 为此,在元旦之前,这人忙得跟人间蒸发了一般,微信根本不可能联系得到。 祁迹抱着手机整天在工作室唉声叹气,把整个工作室都给叹衰了。 “我说祁导,咱能别叹气了吗?老子被你叹得这几天印堂都发黑。”胖子一整个无语。 “人欲求不满的时候总会怨气重一点,你理解一下。”毛桃走过,拍了拍胖子的肩膀。 连老好人张榕都快忍不下去了,破天荒吐槽了老板:“我每想到一个好点子,你一口气就给我叹没了,再这样下去咱别想赶在元旦前剪完了。” 祁迹遭了一圈的嫌弃,更是感到人生凄凉。 他想到了自己的心肝肉祁风,拿出手机给祁风打字。 “风,思兄否?” 过了一会儿祁迹收到了祁风无情的回复:“否,与凤华女士夏威夷度假中,勿扰。” “靠,什么时候去夏威夷了不告诉我一声!”祁迹一把从沙发上爬起来。 “祁导你不知道吗?祁风上周就跟我说了呀。”林思取顶着一张纯良的脸蛋说出扎心的话。 祁迹感到更虐了。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没有人想要理一理他这个无助弱小的小可怜吗? 其实时与安这么忙他是很习惯的,前几天时与安说起这段时间的安排的时候他还十分大度地表示了理解。他想着反正时与安有元旦假期,到时候再好好待在一起就好啦。 没成想刚过了一天时与安就说自己元旦的时候要回一趟他养父母的老家处理一些事情,这下好了,连着大半个月他都别想见到时与安。 还追人呢?还好好努力呢?有你这么追的么?祁迹气死了。 而快气死的显然不止祁迹一个人。 ……还有“安全日迹cp粉群2号坑”里断粮一周多了的嗷嗷待哺的小鸟雀们。 急诊女菩萨:我的cp是不是be了? 我cpdoing:+1,同问。 人心一枝花:没物料的一天天好无聊啊。 仁心鹰眼:失业了好难受。 小鸡母亲:见不到女儿的第七天,想他。 时粉一枚:哪个天杀的给我们时与安一天安排几十台手术啊,小心我告你啊。 福气正好:…… 唐唐发糖:理解各位姐妹的心情,但现在是艰难的时期,时医生正在被万恶的资本主义压迫奴隶,小情侣咫尺天涯不得相见。但让我们相信,真情定能感动上天,真爱定能破除封建。只要我们携手共度这段艰难的时间,就能迎来美好的春天! 唐晓声拿着手机在群里激情发言,被路过见他在玩手机的时与安扇了后脑勺一巴掌。 “干嘛呢?还不准备进手术室。”时与安边讲边往更衣室走。 唐晓声赶紧放下手机小碎步跟上老板,苦口婆心道:“老板,你再不发糖后院就要起火啦。” 时与安白了一眼唐晓声,不知道这人又在发什么神经。 “您这么长时间和祁导都没见上一面,我们跑了没关系,您就不怕祁导跑了吗?”唐晓声不怕死地怼到时与安眼前,很想上手晃醒这个刚好几天就飘了的男人。 时与安眼观鼻鼻观心地在心里默念大悲咒,顺带一把将唐晓声掀到一边去。 心里愤慨地想,是我不想吗?是我不想见他吗? 你问问张福正一天给我安排了多少台手术?我在医院连续值了多少天的班? 我连喝口水发个信息的时间都没有,唯一有的一点时间还要听你这个瓜娃子在这里讲废话。 时与安内心很狂躁,表面很安详。 “行了别贫了,赶紧换衣服,我先进去了。”时与安语气十分高冷,活像那拔吊无情的渣男。 唐晓声捶胸顿足,为父母爱情操碎了心。 其实时与安本来确实是计划元旦的时候约上祁迹一起出去旅行的,地点他都想好了,就去南边的海岛,他有朋友在那边,可以包一栋别墅,还有游艇可以出海,应该是祁迹会喜欢的。 可就在前几天他收到了“s”的信息,信息里面说当年跟养父母所在村的一户家庭发了讣告,这家的老奶奶刚刚去世,S与其家人聊天的时候,家人提到在老奶奶的遗物当中找到了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是一张全家福,上面有时与安的养父母,被养父母抱在手里的一个婴儿,以及站在养父母身旁的一个半大少年。 “S”将照片传来,时与安打开的第一眼,目光就被那个半大的少年吸引。 他突然想起来记忆中一直被他遗忘的一个点,就是这个不知姓名不知来历的少年。 那是十几年前他最后一次来到小山村见养父母,那一次他依旧受到了养父母的谩骂,之后被夫妻而二人赶出了家门。时与安记得当时在院子门口,闪过一个半大少年的身影。 可他没有时间探究了,时与安每次的行动都需要瞒着时正和林惠,掐准他们出差的时间独自乘长途来找养父母。如今给他剩的时间不多,他必须尽快去往车站赶最后一班车回去。 他匆忙走到村口,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好奇心使他顺着声音寻过去,结果在林子深处一片草地上发现了正在啼哭的婴儿。 时与安知道,这个婴儿与他素昧平生,况且有可能他的父母就在附近,他此时最好的选择是任由这个婴儿躺在这里,然后去赶最后一班车。 可他走出几步之后,最终还是握紧了拳头往回走,他自认放不下一个婴儿在这样的大夏天在树林里暴晒哭泣。 因为时间紧急,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可靠的人将孩子托付出去,可想来想去他也只相信自己的养父母。时与安抱起孩子迅速往养父母家里跑,等跑到门口时却发现家里大门紧闭,养父母似乎出门了。 正当他着急地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刚才在院子门口见到的那个半大少年正从远处晃晃悠悠踱步过来。 这少年歪歪斜斜带着一顶草帽,将面容遮去大半,浑身上下被晒得皮肤黝黑,穿着件耐克的T恤,踩着看似价值不菲的运动鞋,整个人的外形主打一个又土又洋格格不入。 时与安知道,这个少年跟他养父母是认识的,有一次他走远了站在远处偷看养父母家的时候,看到了他的养父在院子门口大声喊这个在远处玩耍的少年回家吃饭。 似乎每一次时与安一来,这个少年就会被养父母支出去,导致他们至今都没能正儿八经的见上面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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