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书过来了?”林微寒问了一句,他注意到茶几上放了一本书,看样子刚刚在看书。 “嗯,是新版克林索尔童话,”江释说,“觉得很有意思。” 林微寒在旁边坐下来,江释为他冲了一杯咖啡,咖啡加奶加糖,那本书江释继续拿过去翻页。 “小寒要不要听听。”江释问他。 林微寒点头,有人愿意讲故事正好,他顺着看过去,在自己包里发现了一些小零食,都桃子做的,似乎是棋云临走的时候塞给他的。 “这篇讲的是使徒和朝圣者的故事。朝圣者路过塞纳河畔,途中经过救了一名落魄使徒。之后使徒追随朝圣者左右。” “使徒经过伊甸园,对朝圣者说:我主,可要尝一尝禁忌之果的滋味,人人向往,这里是苦涩的天堂。” “朝圣者谢绝,说:此朝圣道,通向上帝之心。晦涩险阻,圣光相伴。” “使徒说:我自信奉我主,自愿追随主的意志。” “经过圣殿之河,使徒以纯澈之心换取圣水,为朝圣者解决路途之饮,他们在上帝炙烤的炎热大地前行。” “经过地狱殿堂,使徒以双眼换取眼泪之泊,湖泊短暂地浇灭了地狱之火,朝圣者得以穿过恶魔之眼,通向地狱尽头。” “经过婆娑河畔,使徒以双腿换取遥遥船舟,船舟载他们二人横渡,朝圣者得以过死魂之河,到达天堂之门。” “抵天堂之门,使徒再难行路,朝圣者弃之而去,使徒倒在婆娑河畔。双目难见,双耳纵听风声,得知朝圣者远去,痛哭流涕。” “使徒:我主无心,亦难爱人。朝圣之道,尽化沙尘。遂闭目而死。” 林微寒:“……” 江释一向喜欢这种绕来绕去的故事。 “结局怎么样了?”林微寒问。 “结局是使徒化成上帝之身,朝圣者被审判,失去朝圣的资格。”江释说。 “哈。”林微寒毫不意外,这种故事的结局,他皱起眉头,看着正红色的书面,上面是一副圣母画像在哭泣流泪。 “好无聊。”林微寒说。 “使徒的付出是想传递给朝圣者责任,接受他人的好意,同样需要付出代价。”江释说。 “小寒对这些不感兴趣,我们现在也可以来看看实验资料。”江释说,“南方的科研实验室现在已经很先进了。” 林微寒对这个更感兴趣,江释传了资料过来,此次实验负责人是顶尖科研院士的学生,对方姓裴,人称裴教授。 裴闻之在南方非常出名。 由于对方没有参与过北方的科研项目,他们只在各种报道上听过,并没有真正见过。 “他们收养了一批显性X型病毒后遗症的孩子,那群孩子定期要来实验室做检查,我今天接到裴教授的通知,我们过去……可能要帮忙照看那些孩子。”江释说。 “……”林微寒稍停顿了一下,反应了过来,“你确定吗?” “观察那些孩子的情绪对我们也很重要,这是裴教授的原话。”江释说。 “据传,裴教授很不喜欢北方过来的科研人员,似乎每一批的过来都要经历一番……这对南方科研实验室来说是常事。” 林微寒面无表情,眼底几乎泛出冷意,还没到就已经准备给他们找茬了,这教授怎么这么小气? 江释:“自从南北科研工作室分区,基本上南方做出来的实验都要在北方发行,他们因此不满也很正常。” 相当于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科研成果全部都要以北方科研区的名义发行。 “小寒……不喜欢孩子吗?”江释问。 ……这还用问。 林微寒应声,他冷笑一声,手里的数据放到了一边,“看来这些数据我们不用看了。”
第三十六章 “两位晚上好,欢迎来到中环实验室。” 这里是南方科研实验室,聚集了国内外的科研人才。 特殊材质的玻璃隔绝了密闭空间,为首的男人穿着白色的防护服,镜片下的眼睛折射出冷光,那是一双略微上扬狭长的眼,看人时显得漫不经心。 对方朝他们两人伸出手,指甲修剪的很干净,工作服上印着裴闻之三个字。 “你好。”江释同样地回握。 林微寒伸出手和裴闻之短暂地触碰一下,对方看起来很有礼貌,带领他们参观实验室。 “我们目前做的是两个项目,一个和证实弦理论相关的物理命题,另一个是为了解决X型病毒遗留下来的后遗症所设的医疗科研专区。” “两位能来到这里,一定对这方面也有所了解,在原来的领域也是个中翘楚,”裴闻之说着,视线稍稍转过去,眼珠落在林微寒身上,露出来微笑。 “林先生,我看过你的画,听说你要来,原先我们实验室还在讨论,你是再世黑塞。” 赫尔曼黑塞,德国诗人,既是画家又是哲学家。 若论天才,中环实验室里随便出来的都是顶尖人才,在他面前的男人更是其中的领导者。 “裴教授过誉了。”林微寒说。 他嗓音听不出喜怒,对方能力让他佩服,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感触。 “这也是我们设置的第一道考核,根据投票得出来的结果,”裴闻之说,“两位今晚只需要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会带二位过去。” “毕竟……如果对这群残缺的孩子没有爱,科研实验也很难进行下去。” 江释稍稍地停顿,他们只对实验室大体浏览了一遍,走马观花一样,对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如果他们第一关都过不了,之后的合作也不必谈,可以直接滚蛋了。 “对了,还有一位,他是唯一实验数据直接通过审核的,同样来自京城,明天你们说不定就能够见面了。” “目前来说……相比于二位,我觉得那位更值得合作。” 裴闻之:“不打扰二位了,两位好好休息吧。” 实验室分abc区,这边是住宿区,为他们分别提供了两间套房,里面附带小型实验区域,设施一应俱全。 “按照他的意思,是已经有心仪的合作对象了?”林微寒和江释一前一后地放好东西。 江释在他身后应声,“我们要合作的并不是他们的两项主要进行的实验项目,而是他们之前已经证实过的一道算法。” “目前没人能算出来,只有中环有那份数据,和市场抗抑郁药类有关。” “抑郁类疾病当前分成三种,一种是受天生基因组合的影响,一种是后天导致,还有一种是各项疾病的后遗症导致的基因重组。” 江释:“这分为心理问题和生理问题,一百年来,我们都没有找到具体分辨的方法,后来中环实验室算出来了一道算法,能够通过基因显性排列方式和脑电波算出成因。” “这道算法不止能运用到辨别心理生理病因,在其他方面也是一项重大突破……” 林微寒静静地听着,他停顿片刻,问,“应该不少人都想和他们合作,他们最近才松口?” “嗯,他们之前称实验存在特别个例,还需要继续论证,”江释,“我这次来,是他们终于愿意松口,把基因算法列入了可用医疗手段里。” “另一位……目前不知道是谁。”江释说。 “明天再说吧,”林微寒视线扫过去,“他说了要对那些残缺的孩子充满爱……江释,你似乎选错了人。” 适当的表现出同情心和爱,对于其他人来说更加容易一些。 “小寒,我相信你,”江释说,“还是你更合适一些。” “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见。” 江释离开,整座实验室都是白色的墙壁,颜色非常单薄,这里处处要求精准透亮,灯光格外的晃人眼,空气仿佛残留着某种实验气体。 ……残缺的孩子。 “如果对这群残缺的孩子没有爱,科研实验也很难进行下去。” 裴闻之的话响在耳边,梦里他陷入了一段灰暗的过去。 庭院里的朱丽叶玫瑰娇艳欲滴,他几乎住在城堡里,是幸福的小王子,至少在七岁以前。 爷爷很喜欢他,他有美丽动人的母亲,父亲经常忙于工作,母亲虽然经常闷闷不乐,但是对他很好。 母亲会给他讲故事,给他买喜欢的玩具,把他打扮得很漂亮,为他做点心。 他学什么东西都很容易,无论是钢琴、高尔夫、赛马,还是自由滑雪,偶尔会感到很寂寞。 但是有母亲陪着他,他并不孤单。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七年,从他七岁的某一天发生了变化。 母亲自杀了。 昏暗的雕花落下阴影,花枝垂下,童话里的城堡轰然倒塌,染血的轮椅,母亲手腕的伤口,还有急匆匆惊慌的佣人。 这些落成荒诞的残影。 他自己一个人在家待了一个月,母亲的房间残留着血迹,那些血迹很快消失了,但是母亲还没有回来。 母亲回来是在一个月之后,一并回来的还有父亲带回来的哥哥,被父亲领养的另一个孩子。 因为有了哥哥,母亲似乎恢复了正常,像之前对他那样对待哥哥,甚至比对他更好。 然而没多久,母亲却再次枯萎。 这次时间很短暂。 她像是一株生长在轮椅上不见阳光的植物,被一点点地蚕食了养分,再也没有露出过生机。 母亲枯萎了。 ——眼里再也没有他。 在他的记忆里,母亲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阴影。坐在轮椅上的母亲总是看着窗外,看着南飞的鸟雀,看着垂下的柳枝。 明明还活着,却让人感觉在轮椅上的只是一具尸体。 “叮铃铃——” 闹钟响了,仿佛是掐着点的,外面一并传来了敲门声。 林微寒睁开眼,他还陷在记忆里,脑海里晃过施夷南的背影,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小寒,你起来了吗?” “江先生,正好,我现在带你们过去吧。” 林微寒洗漱完出门,他的发丝被江释碰了碰,“做噩梦了?” “……没有。”林微寒的视线落在前方的裴闻之身上。 “那位是今天早上到的,我们一起吃个早饭吧。” 裴闻之问他们两个:“两位是吃早茶还是西式早点。” 江释:“我们都行。” “话说起来,你们都是A大的学生,说不定认识。”裴闻之略微摩挲着下颌,镜片下眼里透着思绪,领着他们到了早茶室。 特制的玻璃窗,青年的身影浮现出来,对方白衬衫黑色西裤,静静地在窗边坐着,艳丽的面容笼罩了一层灯光,察觉到动静,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 视线掠过裴闻之,然后是江释,他和路月沉对视了。 “过几天不用兼职,可能有个外地的实验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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