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第一次李逸凡讲自己的事,这场戏里,尹凡棠的台词很多,中间有一大段独白。 这种独白最考验演员功力,摄影机怼在脸上,像是在明晃晃地剖开自己。 尹凡棠进入状态很快,李逸凡身上总带着一点疲态,是被生活磨炼的痕迹。 李逸凡闷了一口酒,慢吞吞地回答阿月的问题:“我过来就是为了找一个塔。” “塔?”阿月不解地重复了一遍。 “我女儿生病了,很严重,可能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活,同病房的病友家属告诉我,闽南有一个高塔,供奉着的神明很灵验,他有个远房表亲,得了和我女儿一样的病,去塔里贡了一盏长明灯,师傅说,灯不灭,人就不会离去。” 阿月还是孩子,听了就着急地问:“那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还活着。”李逸凡笑了笑,“我女儿听了这个故事,就很想看看这个塔,那个人帮我问了他的表亲,他告诉我塔就在这附近。” “原来你来我们这里是为了这个。”阿月瞪圆了眼睛,“可是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听说过。” 林风沉默着,在一旁吃菜。 “所以这两天我都在查资料嘛。”李逸凡的语气像在哄小孩。 后来阿月出去上厕所,林风才开口:“你这么费力说假话骗她干什么?” “你不相信吗?”李逸凡看着他。 林风摇摇头:“如果神明真的存在的话,还要医院做什么。” 李逸凡吃了两口菜,无奈地笑了笑:“看来你是个无神论者。挺奇怪的,在这里你会没有信仰吗?” 闽南宗教氛围浓厚,几乎家家户户都信神,这家小饭馆的柜台后面就有一个神龛,门口挂着对联。走出小饭馆往南,就有一个妈祖庙。 林风有点冷淡地说:“神明不过是人类无能的借口。” 李逸凡闷了一大口酒,眉头紧锁,他有点激动地说:“可我还能怎么办呢?” 李逸凡抬头看林风,眼神却有些难以聚焦,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多少人羡慕我,家庭小康,学业顺利,毕业之后进了学校做了老师,拥有了一份众人眼里体面而稳定的工作。以前我也没有信仰,因为不需要,我的人生就是按部就班。” 尹凡棠演得很好,李逸凡的痛苦藏在眼底,是不露声色的疼痛。 “可是我女儿生病了,算是绝症,有一天我夜里惊醒,发现自己还躺在医院里,陪床的折叠床很窄,翻个身就要掉下去,我坐起来,想看一眼我女儿,但只隐隐约约看到一团雪白的被子,很像雪山,把她埋在下面。” “从那一刻起我问神明,或者更高的什么东西,为什么这样的病痛要轮到我女儿头上?没有人愿意回答我。我们做了很多努力,花了很多钱,抓住一切可能的希望,可是情况却在越来越坏。” “你笑话我寄托于鬼神,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李逸凡狠狠闭了下眼睛,动作很猛地一抬手,把杯子里的酒喝尽了,他扭过头去,深呼吸了一下,很快平复了自己短暂的失态。 林风低头看酒杯,他吐出一口气,有点轻松地笑了笑:“我有车,我们去找那个塔吧。” 这一场拍得比想象中要顺利,后面李逸凡的独白用不同机位拍了好几次,每一次尹凡棠的情绪都很到位。 明秋看着监视器里尹凡棠的脸,他的五官很端正,眉眼俊朗,摄影机下拍出来很漂亮,赏心悦目的。 明秋突然觉得有点可惜,因为这几年尹凡棠没有什么好作品。 明秋坐着发愣,尹凡棠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纸巾,里面包了样吃的。 这玩意长得方方正正一块,在油里炸得金黄。 明秋余光扫到尹凡棠,他下意识抬起头,还没说话呢,嘴就被食物堵住了。 可能是放的时间太久,它变得有点软,但还是很香。 尹凡棠笑眯眯地看着他,说:“这是炸菜粿。” 外壳是脆的,里面又软又甜,带着萝卜的清香,滋味很好。 “好吃吗?”尹凡棠的表情有点期待。 明秋认真点头,轻声说:“好吃的。” 尹凡棠有一种喂猫一样的满足感,这让他后悔没有多拿两块。 “晚上要不要出去吃饭?”明秋问。 尹凡棠歪头:“就我们俩?” “想请你的经纪人吃饭。”明秋说,“今天正好收工早。” “想讨好她啊?”尹凡棠弯着眼睛笑。 明秋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文嘉马上就要走了,她最近带的新艺人在广州有活动,她要赶飞机去。”尹凡棠说。 “她就是听说我谈恋爱了不放心,就过来看一眼。” 明秋下意识看周围,片场大家都很忙,估计没人听到尹凡棠刚刚说的话。 “知道了。”明秋说。 尹凡棠莞尔:“晚上还是咱俩一起吃吧。” 吃过晚饭,尹凡棠又跟着明秋回房间,他脚步有点乱,不住地往明秋身上靠。 “你可真是又菜又爱喝。”明秋没好气地说。 这件事的起因是尹凡棠晚上在食堂,被道具组的一群北方大汉拉去一起喝了半杯白酒一瓶啤酒,没多久就成了这个德行。 尹凡棠嘿嘿傻笑,捏着明秋的手腕,晃来晃去。 明秋没想到今天还得照顾醉鬼,他认命地把尹凡棠扶进房间,让他躺在沙发上,紧接着明秋跪下来,给尹凡棠脱了鞋。 尹凡棠看到明秋的脸突然清醒一点,他笑着掏口袋,说:“送你个礼物。” 这是今天尹凡棠从邹文嘉手里接过来的那个盒子,他把它递到明秋眼前。 “干嘛突然送我礼物?”明秋有点不解。 尹凡棠轻轻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块机械表,款式简洁漂亮。 明秋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动作。 “戴上试试,这个表盘大小你应该挺适合的。”尹凡棠把表拿了出来,笑容满面的。 明秋乖乖伸出手,手表扣好之后他马上抬起手腕来看,问:“你什么时候买的?” “今天让文嘉带过来的。”尹凡棠很满意地笑,“你不是喜欢机械表吗?” 明秋马上意识到下午是他搞错了,他有点尴尬地低下头,又点了点头。 “你本来也不戴手表,现在就天天戴着吧。”尹凡棠认真地说。 明秋有点动容地给了尹凡棠一个拥抱,他叹了口气,说:“可能那一年你说要跟我去美国,我应该答应的。” 那年明秋说要走,尹凡棠甚至冲动说过要和他一起走。 明秋想到尹凡棠这么多年的下坡路,心里有些难受。 尹凡棠伸手拍他的背,眼神还是很不清明,他笑了笑:“说这个干嘛?” “这几年你没有好作品,很可惜。”明秋把脸埋在尹凡棠的侧颈,听起来像在闹别扭。 尹凡棠淡然地说:“我可是二十四岁就拍了《天堂路口》的,我怕什么没作品,以后路还长呢。” 明秋闷闷地说:“那以后我捧你好不好?” “御用男主角?”尹凡棠觉得自己有些晕晕乎乎,好像被幸福笼罩住了。 “嗯。”明秋抬起头,一脸认真。 尹凡棠伸手刮了一下明秋的鼻尖,很快乐地说:“赖皮鬼。” 作者有话说: 加班来晚了T^T
第61章 明秋凑上来吻他,他的吻很重,充满占有欲。 尹凡棠仰着脸,伸手抚摸明秋的头发,他很喜欢明秋的长发,摸起来冰凉而柔软,像他年少时掬起的水塘里的月亮。 他们吻得忘情,尹凡棠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烫,明秋挨得他太紧,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反应。 明秋的手按在尹凡棠的腰上,慢慢往下揉,尹凡棠喝了酒之后变得更敏感,他有些受不了地推了明秋一把。 明秋干脆跨坐在尹凡棠的身上,用手按住他的小腹,轻声说:“哥,你别动。” 明秋声音偏冷,此刻却显得有些不稳重,他的手按住了尹凡棠的皮带扣,慢慢地把皮带抽了出来。 尹凡棠的喉咙滚了滚,脸热得更厉害。 明秋俯下身去,还没碰到,就被尹凡棠拦住了。 尹凡棠有点紧张地问:“你干嘛?” “帮你弄。”明秋说。 尹凡棠摇了摇头:“用手吧,太脏了。” 明秋看着他,表情很认真:“那去浴室。” 浴室很小,热水淋在地上,蒸腾起雾气。淋浴间的玻璃上挂满了小水珠,模糊了里面两个人挨在一起的身影。 尹凡棠靠在墙上,仰着脸,脖子红透了。他的后背挨着瓷砖,很凉,但前面热得要命,好像都要融化。 明秋用嘴的技术很差,偶尔还会带来一点疼痛,但尹凡棠觉得没有哪一刻比得上现在,心里的愉悦甚至超过了身体上的。 酒精带来更为虚幻的感觉,尹凡棠仿佛看到了一只色彩极为鲜艳的鸟,在空中美妙地盘旋,最后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用喙温柔地碰了碰他的脸颊。 最后关头,尹凡棠按住明秋的肩膀,强硬地把他推开,但依旧有一些溅到了他的脸上。 水雾缭绕间,明秋鲜眉亮眼,美得惊人。 尹凡棠转开脸,他喘着气,总觉得自己快要流鼻血了。 他们在浴室里消耗了很久的时间,最后是明秋把尹凡棠扛出来,替他吹干了头发。 尹凡棠终于可以躺下,他的大腿内侧还很烫,隐隐有点疼。 明秋在床边坐下,伸手拍了拍尹凡棠的脸,说:“睡吧。” 尹凡棠站了太久,他叹了口气,说:“宝贝,我的腿好酸啊。” 明秋甩甩头发,坐到床上,捏住尹凡棠的小腿,一言不发地替他按摩起来。 尹凡棠靠在床头看着他,明秋头发半干,他嫌遮视线,所以把右边的夹在耳后,露出线条流畅的侧脸。 美人出浴赏心悦目,更别说美人还在替他捏小腿,尹凡棠心脏轻飘飘,心里美得尾巴要翘到天上。 “舒服点了吗?”明秋问他。 尹凡棠立刻摇头:“好一点了,但还是难受。” 明秋不信任地看他一眼,但手上动作没停。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风卷着雨滴撞上窗户,噼里啪啦的。 “说起来,好像马上有台风要来。”尹凡棠看着窗外说。 夏季多台风,沿海地区首当其冲。 今年的11号台风体型庞大,已经加强为超强台风,预测路径显示它会在两天后登陆福建。 “电影里也有台风,正好给你取材了。”尹凡棠说。 《南方高塔》里的台风是一个重要节点,它很抽象,尹凡棠读剧本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台风颇多象征。 台风来临前,已经寻找很久但没有任何进展的三人组吵了一次很凶的架,他们不得不在计划外的一个小渔村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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