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除了孩子,不跟任何人交谈。 这天晚上,顾子晋带回一份文件给阮余。 看着面前鼓鼓囊囊的文件,阮余抬起头,迷茫地看着顾子晋。 顾子晋抬了抬下巴,“打开看看。” 阮余犹豫了一下,这才拿起文件袋,打开封口的细绳。 里面是一叠当地各高中的招生宣传。 顾子晋审视着阮余的表情,“我已经让人把通缉令撤掉了,没留下任何案底,以后你想上学,还是参加高考都不会受任何影响。” 阮余垂着眼睛,盯着手里的文件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什么用呢,就算撤掉了通缉令,大家都知道他是个诈骗犯,是个能怀孕的怪胎。 即便他回到学校,很快也会被迫退学的。 阮余的反应没有顾子晋想象中的喜悦,他心底那股郁气又凭添出不少,开口说:“这些是当地最好的高中,你想去哪个学校我都能帮你安排。” 阮余摇了摇头,“不用了。” 顾子晋顿了顿,眼睛眯了起来,“不用?” 阮余把文件袋推了回去,“我不想去上学了。” 顾子晋没想到阮余会是这种反应,皱眉道:“为什么?” 阮余抬起头,目光有些空洞地看着他,“顾少,你觉得我还能回到学校上课吗?” 阮余想上学的心早就被顾子晋磨灭了,从顾子晋让人散布他被人包|养,是个双性人那一刻起,他就没办法再回到学校了。 阮余不再看文件袋一眼,把头低了下去。 顾子晋极力克制着力气,“阮余,当初我只是想让你待在我身边。” 阮余闭上眼睛,不想再听顾子晋解释。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空气中的死寂,是公司那边打来的,顾子晋按下静音,深吸一口气,“我出去一趟,等我回来。” 阮余只是低着头抱着怀里的孩子,一言不发。 顾子晋目光变得阴翳,带着一股消散不去的气走了。 等顾子晋走了以后,阮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其中给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工作上的负责人打来的。 前几天阮余回来得急,忘记给负责人说不干的事情,他拨电话回去,说明了辞职的意思。 负责人听了有些不满。 最近是节假日,加上上面有人要来检查,环卫局正缺人手,虽然阮余平时不爱说话,还带着个孩子,又是个没身份证的临时工,但他勤奋、老实,工作的时候也是兢兢业业,不会偷一点懒,所以负责人对他还是很满意的。 本来等到节后,环卫局说要给他转正,虽然工资不算多,不过养活他和孩子也足够了。 但阮余知道他以后没机会再回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保姆过来喊阮余吃饭,“阮先生,吃饭了。” 顾子晋一不在家,保姆又动了歪念头,随便热了点剩饭就算应付了,反正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 不过现在阮余有孩子,她不敢那么明目张胆,还辩解了一句:“你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我就把中午的饭给热了,将就吃吧。” 阮余轻声说:“我没胃口,不吃了。” 保姆皱起眉头,“你确定不吃?待会儿凉了我可不会再给你热一遍。” 阮余不再跟她说话,替孩子掖了掖身上的毛毯。 保姆心想,阮余离开几个月,脾气倒是大了不少。 她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在家,才阴阳怪气地说:“阮先生,别以为你生了个孩子,就可以当顾家的主人了,顾董都说过了,不会让你进门的。” 阮余已经习惯保姆的冷嘲热讽,假装没听见,哄着怀里的孩子。 其实不用保姆说,阮余也知道顾子晋只是对他一时兴起而已,他也从来没有幻想过成为顾家的主人,更没有想过用孩子当进入豪门的筹码。 保姆越看阮余这副样子,就越对他不满,说不定阮余就是这副样子才勾引得顾子晋念念不忘。 在保姆看来,如果阮余真的不想回来,肯定不会被顾子晋找到,更别说把孩子生下来。 说到底阮余还是想上位当顾家的“女主人“”。 保姆越说越起劲,“你这个孩子说难听点就是个私生子,以后连顾家的大门都进不了,我劝你还是早点带着孩子走吧,免得到时候又被赶出去。” 孩子还在这里,阮余不想让他听见这些难听的话,抱着孩子起身就要上楼,走到一半又听见保姆嘀咕,“不就生个孩子,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怪胎还以为别人多稀罕。” 话音刚落,一道冰冷危险的声音从两人旁边插了进来,“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第九十二章 已经撑不下去了 顾子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西装革履站在门口。 保姆的脸色瞬间变了,慌张地说:“顾,顾少,您怎么回来了?” 顾子晋面无表情走了进来,“你刚刚说阮余什么?” 保姆的气势一下子灭了下去,急忙解释道:“顾少,我什么都没说,我在跟阮先生开玩笑呢。” 说着她看向阮余,还在妄想阮余会帮她一把,“阮先生,您说是吧?” 阮余垂着脑袋,抱着孩子没说话。 他不会主动告状,也不会傻到帮欺负自己的人撒谎。 顾子晋看向餐桌,都是中午剩下的冷饭,有几样菜甚至因为偷懒,连热都没有热一下。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就是拿这些冷饭冷菜应付他?” 保姆冷汗都下来了,还在狡辩:“顾少,不是这样的,我今天不太舒服,所以才让阮先生委屈吃一下剩饭.......” “是吗?”顾子晋冷冷地说:“那就查下监控,看看到底是不是你说的这样。” 这句话一出,保姆浑身发软,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 她以前趁着顾子晋不在家欺负阮余,如果监控被翻出来,那她的职业生涯也就结束了。 越怕什么就来什么,顾子晋让人把以前所有的监控全都调了出来,从阮余住进来第一天开始,再到最近阮余搬回别墅,不查还好,这一查,以前保姆虐待阮余,不给他好饭吃,还有言语挖苦阮余那些事情全都被翻了出来。 顾子晋森寒的视线从监控里移开,看保姆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保姆冷汗直冒,后背的衣服都被浸湿了一片。 顾子晋缓缓直起身,不知道是对保姆还是身旁的助理说:“还愣着干什么,等着我动手?” 保姆彻底没了刚才欺负阮余的气势,可怜兮兮地哀求:“顾少,我不敢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以后我一定好好照顾阮先生。” 见顾子晋没有任何反应,保姆终于知道怕了,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跟阮余求助,“阮先生,你帮我说几句好话吧,我家里还有儿媳和孙子要养,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的.......” 阮余垂下眼睫,抱着孩子上楼去了。 看着这一幕,保姆老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她现在毁得肠子都青了,如果当初不欺负阮余,她也不至于丢了这份这么丰厚报酬的工作。 不过现在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顾子晋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轻描淡写地说:“这么不尽责的保姆,也不用去其他地方祸害人了,告诉家政中心,以后不用给她再派工作。” 这一句话就堵死了保姆的后路,别说不能再在顾家干活,就是以后想再干保姆这一行都不可能了。 保姆这下再怎么哭也没用了,被助理带出了别墅。 顾子晋来到房间的时候,阮余正抱着孩子喂奶,他眉眼柔和下来,温声说:“明天我让人重新找个保姆回来照顾你和孩子。” 阮余轻轻摇了摇头,“不用这么麻烦了。” “不麻烦。”顾子晋伸出手,本来想摸阮余的脸,迟疑了一下又落在孩子的脸上,“这次我会让人好好选人。” 阮余没再说什么,反正一向是顾子晋说什么就是什么,没人可以反驳。 顾子晋有些不满阮余冷淡的反应,他微微蹙眉,捏起阮余下巴,“她这么欺负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阮余眼神空洞地看着他,“告诉你有用吗?” 这一句话堵得顾子晋回答不上来。 “我只是一个床伴,她是你们家干了十多年的保姆。” 顾子晋语气冷下来,“阮余,你不是床伴,你是我.......” 话没说完,阮余撇过头,躲开了顾子晋的手,打断道:“顾少,我就是一个床伴。” 顾子晋没说完的话被堵在喉咙里。 阮余低下头,疲倦地说:“而且你跟她是一样的人,不是吗?” 保姆虐待的是他的身体,顾子晋摧毁的是他的心。 这两个人其实没什么不一样。 顾子晋心口像被刺了一下,他单膝跪地,紧紧捏着阮余的手,“阮余,我还有机会改过自新吗?” 阮余轻轻摇头,“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永远都忘不了。” 顾子晋迷|奸他,让殷成这个施虐狂折磨他,毁了他的高考,把他是双性人的秘密彻底暴露在大众的视线下,还有让他变成通缉犯,这些烙印无论顾子晋怎么做,都永远弥补不了他受过的伤害。 阮余甚至不知道自己以前怎么捱下来的。 阮余闭了闭眼睛,呼吸微颤,“顾少,放我走吧,待在这里我很痛苦,我总是梦见以前的事,梦见你怎么折磨我的。” 顾子晋用力抓住阮余往后挣的手,“阮余,捱捱就过去了,你那么能忍,就为了我,为了孩子再忍忍。” 阮余摇了摇头,眼角微微泛红,“我已经撑不下去了。” 顾子晋心脏某个地方抽抽地疼。 “顾少,等你结婚以后,我和孩子也只是累赘而已。”阮余颤声道:“如果你怕我拿孩子威胁你,我跟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再回来这个地方。” 顾子晋的心沉了下去。 原来在阮余心里,自己这么大费周章把他抓回来,只是怕他拿孩子要挟自己。 顾子晋咬牙切齿,“如果我怕你拿孩子要挟我,当初我会让你生下这个孩子?” 阮余闭上眼睛,睫毛抖得像暴风中的蝴蝶。 顾子晋那副浑不在乎的架势有些维持不住了,他站起身,语气又恢复成一开始的冰冷,“阮余,你回来以后就别想再走了,最好早点打消这个念头。” 不想听见阮余嘴里还会说出什么戳人心窝子的话,顾子晋转身离开,高大的背影莫名透着一丝落寞。 隔天顾子晋又重新找了个保姆,新保姆宽厚老实,对阮余也特别好,每天换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 可是阮余却比以前更沉默了,他不怎么吃东西,也不说话,每天就抱着孩子发呆。 保姆见阮余这副样子有些心疼,她儿子这个年纪还在上大学,跟女孩子谈恋爱,阮余只能被关在这里,连大门都出不去,就算去院子里散步都要打电话请示顾子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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