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秒他却直接栽倒在地,手肘关节被地板磕得巨疼。李言洲狼狈地半撑起身,看着空无一人的洗手间,良久,苦涩地自嘲一笑。 回国后等待葬礼的那段时间,“唐一羽”一直被李言洲留在身边。 李言洲整日整日呆在家,看“唐一羽”在他的意识里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唐一羽”的话很多,每天都在李言洲脑海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只不过李言洲从来没有回应过,只是简单地安静地看着他。 左手的伤疤已经结痂,之前预约的心理治疗也取消。李言洲知道自己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可他不愿意去治疗。不与“唐一羽”说话,是他能控制住自己的最大限度。 那些天李言洲会想“唐一羽”出现的原因,存在的意义知道了,那原因呢? “唐一羽”出现的前段时间,李言洲正被唐一羽拒绝得狠,更被唐一羽与阮申的亲近刺激得无所适从。只要想到自己差不多已经彻底失去唐一羽了,李言洲便不安得静不下心,只能靠和唐一羽的回忆让他平静,可他们之间哪有多少愉快,能回忆的只有大学那丁点儿时光。 或许“唐一羽”就是这样出现的吧——因为太害怕失去,所以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唐一羽。 李言洲接受了这个原因。 葬礼那天,“唐一羽”从清早开始就自己消失了,仿佛是专门腾时间给李言洲。 再一次直面李言屿的死亡,李言洲心里并不好受,加上精神不济,他一整天都惨白着脸,一个人孤单单地在李言屿墓碑前站了很久。 回神时心里空了一个无底洞,与旁边还能互相照顾的唐家人比起来,他简直四处无所依。 葬礼程序走完,告了个别,两家人一前一后地走了,但没料到又会在半路上遇到。他们的车抛锚在路上,可李言洲什么忙都没帮上,被一句“阮申已经在来的路上”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会儿,阮申来了,浅浅招呼了他一下,然后熟络地带着唐一羽一家很快离开。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视野,心里巨大的空洞和焦躁的情绪,让李言洲急需在“唐一羽”身上获取足够的能量,于是忙忙回到车里。 如他所想,车内“唐一羽”早早地就等着了,他刚一探身进去,“唐一羽”便在副驾驶嘟嘟囔囔地说着没有重复过的话题。 李言洲坐进去没有急着发动汽车,而是仔仔细细地盯着“唐一羽”的脸看,越看心里越难受,一股气堵在里面绞得内脏都在疼。 这一次他张了张嘴,慢慢朝那边发出声音:“小羽……” “唐一羽”怔了一下,似是没想到李言洲会和自己说话,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像只小猫似的倾到李言洲面前,笑得很开心,用着熟悉又久远的语气。 “喔,李言洲终于理唐一羽了?” 霎那,李言洲泪水糊眼,紧绷了一天的表情得到释放。 他谁都留不下,至少允许他留住“唐一羽”。 ---- 谢谢宝子们,晚安~
第六十八章 出了三华庭刚好遇到一辆出租车正送完客,唐一羽没再选择搭地铁,戴好口罩压了压帽子直接坐进车里。然而正值饭点,楼下是热闹商圈,出租车停那十秒就被堵了,根本挪不动位置。 唐一羽心里烦,只想快点离开这儿,可车人全堵这儿,就是老天偏不如他意。 正焦灼着,无意间往车窗外瞥了眼,差点呼吸一滞,三华庭正门入口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言洲匆忙地追下来,没有帽子没有口罩,身上穿着那件居家服,连拖鞋都没换,脸色还是刚才的苍白,但他站在那里只凭身形就足够吸睛。 可能许久没有在镜头前露面,都忘了自己曾经是多能掀起热度的人,才敢在人来人往的地方不顾周围视线反复寻找想找的人。 可唐一羽坐上了车,且有意躲避,哪能被他轻松找到。 李言洲的目光逐渐落寞,停留在附近举起手机要拍不怕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三两路人,总算唤醒了他对自己身份的认知。低头背过身,拿出手机刚点亮屏幕,想到什么又红着眼把手机揣回去,唐一羽是被他吓跑的,又怎么可能愿意接电话。 在车上躲着的唐一羽见李言洲转过身往三华庭走,一直憋着的一口气才总算呼出去,他一直看着李言洲的背影,眼底情绪复杂。 出租车在这时也微微开始动了,不知道是不是视角的原因,唐一羽总觉得李言洲迈出的脚步很虚浮,走得没魂没力的,让唐一羽轻皱了下眉。 出于这种从天而降的直觉,唐一羽一直紧盯着李言洲背影。 就在车内视角马上就要被挡住时,唐一羽突然双目放大,直起身连拍着驾驶座,“师傅,停车!” 之前停留在四周没有贸然上前,但目光一直紧随李言洲的路人皆是低声惊呼,引来更多人张望。 唐一羽下车拨开人群快速来到三华庭大门口时,原本的小区保安都已经冲到李言洲身边,该打急救的打急救,该在门口疏散人群的疏散人群。他正欲拉下口罩人脸识别,不远处的楼栋门前又出现姜随的身影,飞速思考一圈,最后还是默默停住脚步,悄悄藏匿于人群。 餐厅里,柠檬水已经续了一遍又一遍,一小时前上的餐前小菜色泽已经不似最初。用餐位置是精心挑选预定的靠窗夜景,低头就能看到餐厅入口来来往往的行人。 阮申看见唐一羽下车,立刻算准时间让服务生上菜,只是没料到唐一羽还没走两步就站定了,挂断一通不知道来自谁的电话,急急忙忙往地铁方向跑,没过两分钟就接到了唐一羽抱歉的电话。 阮申在楼上看见了唐一羽匆忙的全程,以为出了什么事,想照实说自己已经到了,如果需要帮忙,他可以陪同。但他脑子转得快,唐一羽的语气明显不想多说,抵到嗓子眼的话只能咽下去,告诉唐一羽自己还没出门,让他可以没有负担地去处理急事。 阮申是二十分钟前看见唐简的。唐简在楼上一个茶厅和客户谈了一下午的工作,下班打算在楼下餐厅随便应付两口,结果走进来发现餐厅的环境并不适合随便,正要离开,被阮申叫住。 两人聊了几句,唐简得知阮申是在等唐一羽吃饭,不想打扰他们俩,立即要走。但阮申看了眼时间,把唐简留下了,还叫他点了份主食,两人就那样边吃边聊。 因为话题全是唐一羽,唐简这晚的话比平时多了很多,讲了不少小时候的事,肉眼可见的心情很好,似乎很为唐一羽能和阮申走到一起而开心。 最后唐简端起柠檬水和阮申碰了一下,说:“希望你和小羽能一直好好的。” 阮申笑着点头,但放下水杯后又问:“那你呢?” 这话问的时机实在微妙,唐简愣了一下,以为阮申看出了什么。唐简自认为从小到大对唐一羽的感情都很收敛,可是之前李言洲轻易就看出,现在阮申也像是暗示。 “我?”不过唐简也是很能打弯绕的人,“最近在处理股份转让的事,是之前爸分给我和小羽的,但因为小羽不管公司的事,爸只给了两成,剩余的都在我这里。这部分一直都不该属于我,是时候还回去了。” 阮申犹豫了一下问:“伯父伯母知道了吗?” “嗯,爸知道。”唐简笑说,“看来家里的情况小羽什么都告诉你了。” 阮申摇头,“他没说太多,我只是知道大概,这两年你们都不容易,向前看吧。” 唐简笑一笑没接阮申的话,“行,有空和小羽来家里吃饭,妈已经念叨好多次了。时间差不多了,小羽快来了吧,我也先走了。” 唐简话音刚落,阮申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起来了,显示的来电是唐一羽。两人互相一笑,阮申接起电话,“小羽?” “嗯对,我到了,你大概多......事情很严重吗?需不需要我......真的不要紧吗?行,没事,小羽,不用抱歉,我们可以下次再约,你好好把事处理完,需要帮忙随时给我打电话,好,嗯,你先挂吧。” 唐简本来都站起来要走了,听到阮申的话不对劲,又重新坐回去,见阮申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也不由得着急起来,阮申刚放下手机他便问:“小羽出什么事了?” 阮申皱眉摇头,没看唐简,而是不断地在手机上刷着什么,“他没说,只提了一句朋友出事了暂时走不开。” “朋友?”唐简疑惑地重复了这个词。 这时阮申看着手机目光一凝,将屏幕上的图片不断放大确认。不怪他直觉太准,和唐一羽认识这么久,从来没有听他提过任何一个朋友。能让唐一羽到了餐厅门口,又转头离开的,除了那个人,阮申想不出还有谁。 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微博搜两个人的实时动态,唐一羽的实时风平浪静,而李言洲的实时则被各种不同角度的路人视角图片视频霸占,“李言洲疑似当街晕倒”的词条很快冲向热搜榜。 网络上所有人都在关注晕倒的人是不是李言洲、怎么会晕倒、是不是得了绝症……而阮申却从一张图片里发现了整张脸遮得非常严实的唐一羽。 确认完,阮申没表现出情绪地反扣住手机,对唐简道:“嗯朋友,小羽今晚来不了了,说改天约。你是开车来的吗?” “是,你呢?” “我家离这儿不远,我搭地铁回去。” “要不要送你?” “不用了谢谢,比较想自己走走。” 医院人来人往,唐一羽躲着人群去找姜随。刚才在三华庭门口他最后还是没上前,但是又不放心姜随什么都没经历过会顾不全事情,等救护车来后,叫了个出租跟了过来。 姜随像是被李言洲吓死了,在医院见到唐一羽的时候简直像见到救星。还好经过一番检查,医生说李言洲只是受情绪影响突然晕倒,另外有轻微低血糖,睡一会儿就没事了。 姜随松一口气,但转头又立刻担心唐一羽会走,急急忙忙地在唐一羽开口前给他端了杯水搬来把椅子,心虚地说:“小羽哥,坐。” 唐一羽看姜随一眼就知道这孩子打的什么主意,不过唐一羽本就没想走,他还有太多事情想问,于是接过姜随的水坐下,对面前站立不安的姜随说:“你也坐,我们聊聊?” “诶,好好好。”姜随见唐一羽没说要走,哪还敢拒绝,立刻认真严肃地搬来凳子坐唐一羽对面。 要聊的话题,两人都心知肚明,现在的情况唐一羽该见的都见了,姜随也不会再和他打谜语,事无巨细把知道的所有事都说了出来...... 李言洲是半小时后醒的,姜随和唐一羽都在病房里。他睁眼看见唐一羽,表情很是犹豫,一直把人盯着又不敢说话,直到姜随发现他的异常,站在两人之间,看向李言洲的眼神是浓浓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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