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就站在唐一羽身边,周围只有窗帘滑动的声音,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这个视角很像早已酝酿好情绪的舞台剧演员,在等待主持人宣布演出开始,待帷幕拉开,灯光就位,掌声响起又渐熄,演员便会入场入戏。 不过这出戏一定是基调灰暗的,小王看了看唐一羽的神色,心里想着。 烤肉的香味充斥着花园,李言屿没忍住又吃了一串,一边和姜随闲聊。 “好像是两个年轻人,我看不太清。”李言屿望着隔壁二楼说。 姜随也望了望,“感觉是挺年轻...诶,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眼熟?”李言屿转头看了姜随一眼。 “嗯……站在旁边那个好像是......”姜随停顿了一下,随即连语气都僵住,“王宣。” 手里刚烤好的烤串,“啪”的一声掉到他面前的白色盘子里,溅起了少许油渍。 姜随的视线一瞬间转移到站在落地窗中间戴着墨镜和鸭舌帽,只露出紧抿嘴唇与削瘦下巴的年轻人身上,紧紧地紧紧地将他看着。 对面的李言屿被掉在盘子里的烤串吓了一跳,出声提醒姜随他的袖口沾上了油,可姜随的注意力全在隔壁二楼,好像都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李言屿奇怪,又重新将目光投向隔壁。 乍然间,四目相对。 李言屿的五官和脸上的疤痕,在冬日温和明媚的阳光下格外清晰。 两张对他来说陌生又熟悉的脸,这般抬起又面向他,唐一羽站在原地,只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可四肢僵硬到没有知觉,他甚至无法弯腰抬腿。 辨别出那的确是唐一羽,姜随想都没想便站起来,挡在李言屿身前。 李言屿坐在轮椅上,困惑地看挡住他视线,且急迫过头了的姜随。 “怎么了?” 姜随思绪有点混乱,想不到什么理由解释,只得低头看了眼李言屿脸上的伤疤,不忍地说:“他们在看你。” 李言屿愣了片刻,眼神一下就暗了下去,他下意识想抬手遮,却又觉得自己这样遮掩会更明显,可手臂已经虚抬了一点距离,这般放下更不自在。 姜随看着他的动作心头一紧,干脆攥住李言屿半放不放的手腕,低声说:“小屿哥,我们进屋。” 二楼唐一羽目睹姜随挡住李言屿,片刻后,两人一起进入别墅的整个过程。 安静,十足的安静。 楼下,李言屿不再将脸转向隔壁,而楼上的阴影里,墨镜之后是一双红到快要滴血的眼睛。 ---- 心虚地更一章😳 谢谢,晚安。
第三十一章 “全部准备就绪了,明天上午九点半所有媒体营销号都会第一时间转发,警方那边目前也一切顺利。”卓秘书点着平板看各部门发来的消息,对办公桌前闭目养神的李言洲汇报进度。 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多,但办公室外的员工工位还有许多都亮着灯,团队熬了一整周的夜,为了确保明天不会出意外。 李言洲为此准备了近十年,这一周也翻来覆去地熬。卓秘书知道这样的时间段,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李言洲肯定都睡不好,但明天九点半后会有更多事情让他操心,他熬了那么久,今晚就算是吃药都得好好睡一觉,不然身体一定会垮的。 “您现在要不要回家睡一觉?”卓秘书尝试着问。 垂在身侧握着手机的手指猝然一紧,睁开眼的那一刻,酸胀沉重的眼皮就在叫嚣着想合上。李言洲疲倦地捏了捏鼻梁,看到面前还没处理完的文件,他拿起手边的笔,翻了一页,没有理会卓秘书的话,“把下午两场会议记录发给我。” 卓秘书张了张嘴,很想再劝两句,但最终还是在李言洲不容多言的目光下,还是转身回到工位。 三个小时后步入深夜的城市霓虹依旧,只是刺骨的冷风让许多年轻人停住脚步,比起夏日深夜,街道会冷清许多。 李言洲把车停在雅铭居的公共停车位,在低温冬夜慢慢走向熟悉的住宅区。片刻后,他停住脚步,视线前方不远处就是唐一羽的家。 亮着灯,唐一羽没有早睡的习惯。 很奇怪,李言洲开了半小时的车从公司来到雅铭居,在小区里走了十多分钟才看到唐一羽的别墅,前后快要一个小时,现在只差两分钟的路程了,他却觉得大腿被灌了铅,沉得他迈不开步子。 再回想起下午姜随的那通电话,更让他有不如还是转身离开的冲动,人都是很会逃避的生物。 唐一羽见到李言屿的事显然不在李言洲的预估范围内,尽管唐一羽今天没见到李言屿,明天,或者最迟下周内都会知道李言屿的存在。 可此刻唐一羽的提前得知,仍然让李言洲不知道怎么办。 他接到姜随的电话后,一直在等唐一羽的来电。 如果唐一羽还像大学时候一样,他一定会在李言洲这里闹得翻天覆地,抛出一连串的质问,让李言洲插不了嘴。虽然动静很大,但这却是李言洲最擅长的情况,唐一羽闹得越厉害,李言洲就越知道怎么处理。 唐一羽主动问,李言洲还可以知道唐一羽最想知道什么,还可以绕着固定的题目,尽最大力去修饰答案,让一切听起来不那么荒唐。 可现在的唐一羽变化太大了,安静得不像他,就算看到李言屿与他那么相似的脸,都能沉住气,一点质疑质问都没有冲他来,叫李言洲头疼一下午都推测不出唐一羽此刻的态度。 有意解释,却没有任何头绪,所有事情讲明白是个大工程。 一小时前,从来都能很快做决定,理智分析利弊的李言洲,在开车出发时,打了个赌,把决定权交给硬币,正面雅铭居,背面三华庭,扔到哪面,他就开车去哪儿。 如果唐一羽恰好在,那就尝试把一切说清楚,如果不在……那就等事情全部结束了,再联系。 两种如果区别很大,一不小心可能就是一辈子。 李言洲望着唐一羽卧室里的光,站了很久,久到身上唯一一丝热度也被冬夜侵蚀,他才重新抬腿,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来到唐一羽别墅门前。 门铃响了很一会儿才有人脚步匆忙来开门。在脚步声靠近的过程里,李言洲意识到自己组织了一下午的语言,到现在什么都不剩。 门开了,他的呼吸也在不自觉间滞在那里。 “李老师?您怎么这么晚来……”小王惊诧地问,“您快进吧,外面好冷。” 不是唐一羽,李言洲松了一下紧绷的肩膀,走进屋子被暖意包裹。 “唐一羽呢?”李言洲环顾了一下,抬头望向二楼。 “唐老师在卧室,睡着呢。”说到这,小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天,早知道您要来,就应该麻烦您带盒退烧药的,” “他发烧了?”李言洲眉头皱得紧。 “唐老师下午回来就不太舒服,晚饭也没吃两口,后来测体温就测出低烧了……” “唐老师贴了片降温贴,还以为睡一觉就好了,结果刚刚醒一会儿,比睡前还难受,但是我找大半天都没找到家里有退烧的药,好多都过期了,网上下单药店外卖,一直没有人接单,我刚正找唐老师的车钥匙打算去买。” “车钥匙呢?” “下午回来的时候,我把车钥匙给唐老师了,他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放哪儿了,我没找着。”小王苦着脸, 李言洲转身,“你上去守着他,拿酒精给他擦,我去买。” 开车去城里来回近两个小时太久,他打电话给董千咫问希尔席有没有急用药。他开车过去,希尔席的员工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他。前后二十分钟,唐一羽总算吃下退烧药。 生了病,虽然睡的时间很长,但睡的质量并不好。一整晚唐一羽的梦中场景都在不断切换,李言洲李言屿唐简姜随,全入了他的梦。 梦境里的人和事都太过杂乱无章,唐一羽越睡越头疼。 睁开眼的时候,天还没亮。发烧出了一身汗,唐一羽起身冲了个热水澡才舒服点。 小王掐着点来给唐一羽测体温,轻手轻脚进卧室,却看到唐一羽正在衣柜前挑衣服,“唐老师醒了?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饿不饿啊?楼下有粥。” 唐一羽没回头,取出一套衣服,打量琢磨两下,又放回去,“我没事了,我们下午是不是要去摄影棚?造型师什么时候到?” 小王走过去,看唐一羽脸色正常,精神状态也不错,总算放下心,说道:“对,拍摄改成室外了,说今天天气好,先把室外的部分拍完。妆造去拍摄地准备,我们中午早点出发。今天蛮冷的,唐老师记得多贴几个暖宝宝。” “好。” 过后,唐一羽换好衣服下楼,小王在厨房给他盛了一碗热粥。唐一羽舀了两口,正要问小王是不是他熬的,但他第一个字还没说出口,便看见李言洲一边理着衣领一边从客房的方向走过来。 看到李言洲在他家,说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唐一羽发了一晚烧,虽说脑袋不清醒,但在梦里也想通了。 是替身这回事儿,他早就心知肚明,昨天再难受也不会比第一次知道时那么难受了。也挺好的,又一次警示他,现在和未来,李言洲都不值得他再拿真心对假意。 不过在头一次在唐一羽家客房睡了一晚的李言洲,好似看不见唐一羽眉毛拧紧的表情,走近后很寻常地问:“味道淡不淡?” 唐一羽皱眉抿嘴没理,转而看向小王。 那两人暗流涌动,小王心知不是自己可以久留的场合,忙解释:“唐老师,李老师一直在,昨晚是他去买的退烧药,粥也是他熬的......” 听了这话,唐一羽看着面前刚吃两口的粥,瞬间咽不下去了,放下勺子,看向李言洲,一种不敢领情的模样。 李言洲在他对面坐下。 唐一羽不想再拖了,李言洲现在出现在他家,一定是知道了昨天下午的事,再拖也没意思,于是面无表情地开口:“所以你之前说的谈一谈,是今天吗?” 李言洲顿了顿,“算吧。” 他看唐一羽抱起手,不由问:“不喝了?” “不饿。”唐一羽的态度全在这两个字里。 李言洲料到了他的话,点点头,也不逼他。 一时静默。 “不说话?”唐一羽眉头还没松,“我中午就要出发去拍摄。” 李言洲抬手看了眼时间,“不急。” 唐一羽无言,片刻后,见李言洲仍然没有开口的打算,干脆去客厅拿了平板过来看程小韵给他发的几个剧本。李言洲沉默多久才开口都无所谓,反正只要是今天能说清楚就行。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唐一羽在对面认真看剧本写批注,李言洲则靠着餐椅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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