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洲还没上初中去外地读书时,李西渊的动作还算有底线。可等到李言洲去外地读书,一个月才回家一次后,李西渊就完全不在乎了,威胁李言屿,如果敢把事情告诉李言洲,他第二天就能把他卖给人贩子,要是在人贩子那里不小心少了哪个器官都不关他的事了。 直到现在李言屿还回忆得起李西渊怕他不信,在地下室放给他看的器官摘除影片。 小孩本就胆小,李言屿寄人篱下更加畏惧,在他眼里李西渊就是不可忤逆的大魔头。也从那时候开始,他变得不爱说话,伤了疼了都不敢哭,因为就算是细细的呜咽都会引来李西渊的打骂。 但后来李言屿长大了才想明白,他那时不应该不哭的,李西渊是变态,他享受受虐者在自己掌控之下的疯狂求生。虽然越哭越挨打,但只要挨打的哭喊声满足了李西渊的变态心理,李西渊就只会打他,不会换别的方法折磨羞辱。 可那时候不懂,让李西渊找到了比打骂还有效的,能让他哭出来的办法。那双脱他裤子的手,伸进他体内的手,李言屿恨不得能亲手剁了它。 十一岁到十五的李言屿,最期待的就是李言洲每月回家。李言洲还没和李西渊闹崩时,李西渊还是个表面合格的父亲,不会在李言洲在家时,伤害李言屿,而那一天半的假期,李言屿也可以松下戒备地听李言洲讲学校里的故事。 李言洲在学校的故事总是丰富多彩的,篮球比赛运动会十佳歌手……像极了李言屿憧憬中的校园生活。虽然他那时白天也会上学,可因为十一岁时就被李西渊虐待,小升初没有考好,随意报了个中学,浑浑噩噩地读着九年义务教育,在学校也不敢与人来往,怕亲近了会发现他的身上的伤。 就这样循环着二十多天苦不堪言的日子,循环着对月末最后一个周末的期待,一年又一年,李言屿长大了,李言洲也长大了。 李言洲知晓他父亲真实面貌,不是李言屿开的口,而是他自己发现的。上了高中的李言洲,在学校初中部见到了一个和李言屿长相无比相似的小男生,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激动地请了一天假,想回家告诉李言屿和自己的父亲,李言屿或许不是孤儿! 哪想兴高采烈一回家,看到的却是满身伤痕的李言屿,和地下室一屋子不堪入目的工具。 知道父亲真面目后愿意帮助自己的李言洲,和自己很大可能有亲人的消息,对那时的李言屿来说是巨大的慰藉。 从知道消息的那一刻开始,到自己在李言洲的掩护下,逃跑到唐氏总部楼下的那段时间,是李言屿一生最向往最有求生欲的时候。 可谁也没想到,最后一步,他会被当时还是唐家司机的于德半给先一步遇到。于德半震惊地看着和唐一羽长得无比相像的脸,内心从来没那么慌过。他走过去问那个四处张望的男孩,他找谁要去哪儿? 男孩看见他是从唐氏大楼里出来的,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得救,迫不及待地就把自己想要认亲的事告知于德半。 可万万没料到这位看起来老实憨厚的叔叔,同他在十多年前就有渊源,更在十多年后骗了他说:"唐先生唐太太在外地开会,我先带你去一个咖啡厅,等他们开完会,我就带你去找他们,好吗?" 心急的稚嫩的,迫不及待想见到家人的李言屿,就这么轻易相信了陌生人,被骗到咖啡厅。于德半借口去接唐先生唐太太,一走就再也没回来。他一个人等啊等等啊等,到深夜咖啡店关门了,李言屿蹲在路边,最后等到的却是一脸怒意跨市寻到这里的李西渊,而回李家的车内还有被李西渊打得整条手臂都是血的李言洲。 李言洲低声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李言屿流着泪不敢吭声,他看到后视镜里李西渊的眼神,他知道他们俩回去都要完。 青春期鲁莽冲动的李言洲,想斗得过有钱又心机深重的壮年期李西渊并不容易,可李言洲还是在坚持不懈地救李言屿。 如果不是李言洲,李言屿这辈子都别想有这样的明媚看得见太阳的日子。 ---- 晚安,谢谢。 李言屿的剧情会多一点了,不过也就集中在这几章,他是结,这边解开了才能好好追妻。
第三十五章 唐简下了高速就直奔医院,唐一羽打电话给他说爸晕倒了,虽然隔着电话说没事,但是两个小时前频繁地发消息让他快点赶回去的举动,还是让唐简不安心。 医院中午要安静一点,唐简到住院部简单问了一下病房号,就有护士给他指路,很快到病房门口。他推门进去,病房里只有唐礼昌和一个年轻的男孩子,电视里放着午间新闻。 “爸,你没事吧?医生怎么说?全身检查都做了吗?”唐简快步走到病床前,急忙跑到病房的呼吸还没平复,整个人看起来很着急担心。 唐礼昌对他笑笑,摇头说没大问题,输几天液就能回家了。 亲眼见到唐礼昌气色正常,唐简才总算把心里一直吊着的那口气呼出去,“那就好,一羽给我打电话又发消息的,给我吓唬得……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过医生说是因为什么原因昏倒的?还会复发吗?” 一旁的小王在两人交谈时,给唐简拿了个纸杯,倒了杯温水,在这时递给他。 “谢谢。”唐简说,这时也把小王认出来了,唐一羽朋友圈发过工作室年末的合照,心下不由地奇怪,“一羽和妈呢?他们去吃饭了?” 唐礼昌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正巧外头唐一羽就挽着精神不太好的姚致芬进了病房。见唐一羽手里拎着好几份盒饭,小王和唐简都走上去,拎走几个袋子,帮他卸了重量。 “哥……”唐一羽看到唐简,没想到他开车这么快就到了,拿出手机说,“我以为你还得过一会儿才到,就没有给你买饭,你等等啊,想吃什么现在点份外卖。” “没事,我不是很饿不急,你们先吃就是。”唐简拦住他那匆匆的模样笑着说,然后看向姚致芬。 姚致芬由唐一羽扶着,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来。一小时前她因为哭得实在太伤心,整个人都出现了抽搐的反应,唐一羽连忙喊护士,将她抬到另一个病房安抚。现在情绪是表面平静了,可脸色和精神都特别差。 唐简注意到了,刚要伸手替唐一羽扶她,然而他一声“妈”还没喊出来,就被姚致芬格外用力地伸手抱住。 在抱住唐简的前几刻,姚致芬试图忍过自己的情绪,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嘴唇已经颤抖到极限,一忍再忍都没绷住,只能又一次失控地哭了出来。 唐一羽想宽慰姚致芬,免得她别再哭到抽搐,可姚致芬此刻太崩溃,想平复下来三言两语是顶不住事的,仔细想了想,也只能放弃,任她抱着唐简,等她哭一会儿没力气了,一家人再慢慢谈吧。 由此整个房间就只有风尘仆仆赶回家的唐简不知道事情始末,只晓得从小到大,他从没见姚致芬哭得这样难受过。 姚致芬出身好家境优渥,在四五十年前那样的环境下没吃过一点苦。成年后遇到唐礼昌,后者创业虽然磨难不断,可也没叫姚致芬整日担心,再后来生下一对双胞胎,哥哥弟弟更优秀懂事。平日里朋友们见了,谁不说一声羡慕。 她一辈子没受过苦难,怎么也想不到五六十岁的年纪了,会突然降临一场如此要命的打击。 唐简无措地安慰着自己的母亲,一边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一边看向唐一羽想从他那儿弄明白怎么回事。 然而姚致芬用力抱着他,哭得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唐一羽则低着头也没有要开口的打算。 最后还是睡在病床上的唐礼昌,在姚致芬哭声小了点时,干脆地朝唐一羽问道:“李言洲接电话了吗?他怎么说?” 唐一羽怔了怔,没想到唐礼昌会当着唐简的面这么直接地问出来。 他偏头就对上唐简疑惑的表情,不忍地移开目光,手上动作轻轻地抚着姚致芬的背,顿了顿回答道:“接了,但他说今明两天都不行……李言,李言屿不现在不愿意见我们。” 唐一羽说到这儿,抱着唐简的姚致芬,眼里涌出来的泪更多,双臂也更用力地抱着唐简,不敢面对般紧紧闭上眼,却还是能听到耳边唐简在不解地问:“李言屿是谁?” 姚致芬的心瞬间被这句话拧得快要滴血。 病房的小桌子上摆满了打开的盒饭,放凉的菜没了气味,几双筷子整整齐齐地放在装米饭的盒子上,还没有人动过筷。 姚致芬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地看着虚空,看起来累坏了。唐礼昌一直注意着她,现在却还是不敢同她说话,庆幸新闻的声音没有在刚才被他关掉,让现在的病房不至于那么压抑。 小王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旁观他们的家事,于是在跟唐一羽出病房后,就找了个借口,跑到楼下晃悠。 “你们都什么时候知道的?”唐简声音沙哑地问。 唐一羽走到他身边,说:“我是昨天,今早告诉的爸,他知道李言屿的事后就晕倒了,然后妈到医院......就都知道了。” 沉默一会儿,唐简闭上眼,缓缓道:“我现在有点混乱。” “但是哥,爸说你都知道......” “对......”唐简深深吸了一口气。纵然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事实,可是于他来讲,真正对人承认喊了二十多年的爸妈不是亲的,也是一道坎。不承认,还可以在心里安慰自己,弟弟和妈妈永远不会知道,可一旦承认了,很多感情都会悄无声息地变得尴尬。 “小时候我就知道于叔是我亲舅舅,但是我不认他,我没有亲弟弟,亲妈前段时间也死了,我现在没亲人。” 唐一羽被他说得心头一紧,“哥,你这话要是当着爸妈的面说,我一定会骂你,无论怎样我们都是一家人,爸妈都是这么想的。” 唐简噤了声不作回答。 唐一羽被他现在的态度冷得有点怕。唐简从小属于很敏感的那类孩子,读书时成绩降了一点点,回家路上都会很忐忑。那时唐一羽理解不了,在他眼里父母不是很在意他们的成绩,所以每次唐简揣兜低头走路的时候,他都跟熊孩子不懂事一样,说他胆小怕爸妈。 直到现在了,唐一羽才懂,唐简是怕爸觉得他不行,就不会再对他好。但是唐一羽敢相信,他们的爸爸从来没有这样看过唐简。 唐一羽知道他胡思乱想起来是收不住的,生怕他想多,于是很快又补充道:“哥,不管能不能把李言屿接回家,你都是我哥,都是爸妈的儿子,你看妈刚才有多心疼你。” 唐一羽的话说完很久,唐简都还是看着医院楼下的景象,一动不动地站着,好像没听见唐一羽开口一样。唐一羽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守在他身边越等心越慌。而他不知道的是,唐简其实在刚才那几分钟里只是单纯地在回忆过去二十几年,本轮不到他过的那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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