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念书给我听吗?我想听你念。二传群主速死” 李卓曜说,声音带着一点微微的颤抖。 周楚澜心头一动。他想起,很多年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李卓曜就喜欢枕在他膝盖上,听他读诗。 “你想听什么。” 周楚澜翕动着唇瓣,轻轻发问。 “我包里有一本书,是聂鲁达的诗选。你翻到第126页,我想听那一首。” 周楚澜无声地打开书,手指颤抖地摸过书页,开始念诗。 这本书很旧,上面有两种不同的笔迹和涂鸦,空白处还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左边的小人是很粗糙的火柴人简笔画,右边的小人却栩栩如生。旁边标了名字:李卓曜、周楚澜。 下面还有一个落款,2016年3月12日。 “我想象我死了/感觉寒冷逼近/剩余的生命都包含在你的存在里……” “你的肌肤是……我用吻建立起来的共和国……” 周楚澜的声音温润如水,声音里也不由自主地哽咽起来。 居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记忆深处的东西如此历久弥新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好像什么都没变,但明明什么都变了。 “七年前……不对,到现在已经过去快八年了……我最喜欢枕在你的膝盖上,听你念这首诗……” “对不起……周楚澜,对不起……” 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到脸上,李卓曜费力地睁大泪眼迷蒙的眼帘,看见周楚澜那张神色沉静的脸上,爬满了泪痕。 李卓曜从周楚澜的膝盖上起身,托住他的脸庞,狠狠地亲吻下去。 “我爱你……很爱,很爱……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你的肌肤是我用吻建立起来的共和国。”——聂鲁达
第一百章 直到你答应 李卓曜扑上去,用舌尖掼住周楚澜的唇,顶到他灼热的上颚。令人怀念的熟悉的气息涌了过来,他吻着他的唇瓣,也吻住他的泪。 这个吻又咸又涩,裹着一层眼泪的烫。 “别不要我……” 时隔半年,重新吻住他的感觉,却令李卓曜开始惶恐不安。他很怕,怕再来一次,自己依然抓不住周楚澜的手。 他只能用力地扑上去,吻住他,舌尖交缠,就像他们两人的命运,跨越了很久的时间,终于再次坦诚地、紧紧纠缠在了一起。 虽然千疮百孔,但却再无秘密。 口腔里带着腥甜,不知道谁的舌尖被咬破——亦或是他们两人的。如今真正实现了血泪相融。他尝到周楚澜的眼泪,很苦,又很热,混着自己的,流进唇齿里,混着黏腻的涎水,很缠绵。 李卓曜喘着粗气把他压在身下,松开唇去舔他的耳垂。感受到身下之人的颤抖,还有全身的灼热,混着粗重的喘息和流不止的汗。 李卓曜脱去外套跟卫衣,裸着上身,腾一只手去拉自己的牛仔裤拉链,褪下来,又去解周楚澜的皮带。 银色的皮带扣很凉,很快脱落。放在边上明晃晃的,像一片倒扣的刀刃。 李卓曜只穿一条内裤,跪在上面,就要去拉那条松紧的带子。扯到一半,露出一截小麦色的平坦小腹,比之前的光滑了些,刀刻般肌肉的线条斜劈至深。他感受到自己的眼泪滚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泪水,像是要把过去积压了很久的憋闷,统统释放。眼泪淌下来,滴到那片小麦色的皮肤上,又滑进去。 身体紧贴,但这一刻,李卓曜依然看不清周楚澜的心。他只能发狠吻住他,拼命抱着他,让他的身体在自己的唇齿被填满。只有满了、热了、涨开,才是他此刻的安全感。 他俯身,就要将唇凑近。 身下之人的喘息声忽然戛然而止,热气也像在一秒钟之内散掉,周楚澜猛地坐起来,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外推。 “别。” 声音简短,却带着有力的决绝。 “我们不能这样。” 周楚澜从沙发上坐起来,拉上内裤,赤脚踩在地上的那摊衣物上,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只烟,点燃了放在唇间。他长舒一口气,一阵浓密的烟雾就喷了出来,徐徐上升。 李卓曜身上的汗很快干透,变成苦涩的盐分,粘在他赤裸的后背上。 “要烟吗?” 周楚澜问,不等他回答,就递过去了一支。 是“蓝色的爱”。 他们沉默着抽完了一支烟。周楚澜低头,看着烟蒂上艳丽的红色火星,碎片一样地从掌心簌簌抖落,像破碎的蝴蝶翅膀。 “我没办法答应你……” 周楚澜的声音细微的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摇摇欲坠。 “你看这个中国结,本来一直好端端地挂在我家的墙上。但是最近它坏掉了,断了一根线。” 周楚澜拿起桌上的红色中国结,握在手心里,然后看着它静静地说:“红线断了,就再也接不上了。” “我们也一样,都回不去了。” 他转过脸来,敛了神色,静静地看着李卓曜。 “可人跟物品不同。我依然爱你,像过去那样。从来,从来没有变过。”李卓曜急切地说。 “可我变了。” 周楚澜深呼一口气。 “我没办法像之前一样,那么纯粹的去喜欢你,这对你不公平。而且,我们……我们千差万别,走不到结局。” “我不介意,只要我们……” “我介意。” 他把那个断掉的中国结,又重新放回桌上的收纳盒里。 “你还爱我。” 周楚澜不应。 “你爱我,所以你选择什么都不告诉我。” “可我很难过。我从医院刚苏醒的时候,脑子里记着你的名字,可是所有人都告诉我,你不存在……” “后来我的记忆就变得越来越差,然后有一天,我什么都想不起来,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就算你曾经来过医院看我……我看着你的脸,只觉得熟悉,可是我想不起来你是谁……” 李卓曜哽咽着。 “记得的那个人会承担双倍的痛苦,我心疼你这么多年背负了这么多真相。可是,遗忘的那个人,是真正被抛下的。别人都在往前走,而他还在原地,朝着错误的方向自以为是。你不能因为他什么都不记得,而不要他。” “你不能不要我,周楚澜。”李卓曜嗫嚅着,眼睛很酸痛,因为一直泪涔涔,把脸颊都打湿。 其实他并不想流这么多眼泪。李卓曜脑子里想的是,“应该庆幸啊,应该高兴啊,我终于想起来了一切,你不用再那么辛苦的背负一切,让我来替你承担,好不好。” 剩余的重量,都让我来承担。 多年以后,我们做一次交换,你忘掉曾经发生的一切,你只管心无旁骛的爱我,好不好。 可是话刚到嘴边,他发现自己的眼泪根本止不住,眼睛里像生长出来一条蜿蜒的河流,什么河流呢,像他两个月前飞奥地利的时候偶遇的多瑙河。 多瑙河是蓝色的,眼泪也是蓝色的。 因为那是为爱人而流的眼泪。让眼泪透出来的虹膜是蓝色,眼泪滴下来淌过的皮肤上,里面的静脉血管也是蓝色。李卓曜的整个身体都流淌着蓝色,流淌着这个宇宙的颜色,流淌着永恒的空间、时间、跟不变的情感。 身侧之人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一只温热的手伸过来,轻轻覆盖在他的眼睛上。 “别哭了。” “你不能不要我,也不能不爱我。”李卓曜感觉整副身体内的水分都要被掏干流尽,说话也沙哑着嗓子。 “我妈并没有扔掉那些东西,我们在一起留痕的物品,都被他好好地保留着……是,我们是回不去,但是我依然在,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李卓曜慢慢抓住覆盖在自己眼睛上的那只手,紧紧地握住,十指相扣。 “我们在一起。你相信我,我会找到属于我们的道路。” 周楚澜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捡起地上的衣服,全部丢进洗衣机,洗衣机开始摇晃,开始翻涌着激荡的泡沫。 “我们无路可走,你何必再执著那些过去的事。” 他站在那里,站在日光灯下,宽阔的肩膀投下来一片阴影,像是要把那片白亮的光劈开。赤裸的瘦长的脊背上,肌肉的线条蜿蜒向下,很多曲折,骨头的棱角依然清晰可见。 像命运。 “好,既然如此……” 李卓曜站起来,深呼一口气,随即说: “那我再重新追你一次。” “直到你答应。” 作者有话说: 李小狗想过一万种他跟周楚澜的结果,但字典里面从来没有放弃这件事。
第一百零一章 那你还哭什么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周楚澜往卧室那边看了一眼,发现门开着,里面并没有动静,李卓曜似乎不在屋内。 他立刻掀下搭在身上的被子,披着外套直接从沙发上坐起来,鞋都没顾上穿,赤脚走到卧室门口往里看。 床上没人,床褥也收拾的整整齐齐。李卓曜的黑色背包静静地挂在衣柜上。 周楚澜松了一口气,换好衣服走出去,周父正端着盆在院中的水龙头底下淘米。 “爸,李卓曜去哪了?” 他一边问,一边给漱口杯接水。 “哦,李导演早早出门了,说咱这空气好,他出去转转。” “嗯。” 周父进厨房做饭了,周楚澜叼着牙刷开始刷牙,有一束光线照过来,他抬眸望着天。此时才刚过7点,天边泛起了粉色,很漂亮。似乎昨晚世纪晚霞的余热还没褪尽,一直烧到了早晨。 李卓曜踩着一地橙粉色的晨光进来,头发上还沾着露水,怀里抱着一束用旧报纸包着的东西。他见周楚澜已经起来,便紧了几步朝他走来,脸上带着雀跃的神色。 “我去买了点东西给你。” “什么?” “快看,喜不喜欢。” 李卓曜眨眨眼,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报纸打开,里面包着一束棉花。 周楚澜一愣,随即很慢地低下头,洗着手里的漱口杯,水龙头开到最大,声音哗啦啦的。 “哪来的?”他竭力用不经意的语气询问。 “村里弄来的。我现在早晨都醒得早,五六点就睡不着了,所以出门溜达溜达。碰见村长了,从他那弄来的。你还真别说,他家还真能找到,不过是去年的旧棉花了。” 李卓曜眉眼弯弯,笑着将怀里的棉花拿出来,递给周楚澜。棉花杆上还缠着不知道从哪里揪下来的一截绿软的藤蔓,一圈圈缠绕。 “喜欢吗?” 周楚澜无声地把那束棉花接过来。 “什么时候开始睡不着的?” 说话的时候他并没抬头,用手慢慢地拨弄着其中一支棉花的洁白棉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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