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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夏燎原

时间:2023-11-20 08:00:07  状态:完结  作者:喜上楣梢

  “周楚澜!”他急了,站在院子中间开始大喊。

  周父从房间内出来,看见是李卓曜,连忙加快了脚步,朝他走来。

  “李导演,你这时候怎么来了?”

  “周楚澜呢?”

  他喘着粗气问。

  “屋里躺着。老毛病犯了,一下雨就腿疼。今天一觉睡醒就动不了了。”老人叹着气。

  “叔叔,我想进去看看他。”

  周父领着李卓曜进来到周楚澜的屋前,指指里面,然后又转身去打水。周楚澜正戴着一副破旧的耳机,斜倚在床上看书,穿着一条很松的运动裤,裤脚高高挽起,上面有艾灸的痕迹。他的余光瞥见有人进来,一抬头,对上李卓曜的眼睛。

  “你怎么来了?”

  “你腿怎么回事?”

  他们两人的话碰撞在了一起。李卓曜的声音很大,正面撞上周楚澜的话,语气里的急切还是清晰地透了出来。

  “没多大事,躺躺就好了。”周楚澜淡淡的说。

  “为什么会这么严重?因为这段时间连阴?只要连续下雨,你都会这样?”李卓曜径直走过去,坐在他的床边。一段时间没看到周楚澜,周楚澜看起来脸色有点憔悴,胡子也没好好刮。

  “没有。就这一次。”他说。

  周父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开始给周楚澜热敷小腿,一边敷一边说:“之前没这么弄过。就上星期二进了趟山不知道干什么,浑身湿淋淋地回来。这腿有旧伤,受不了寒气跟湿气。又赶上连阴这么多天,今天早上……”

  “爸!”周楚澜低声打断了周父的话。

  他根本不想让李卓曜知道自己腿伤复发的真正原因。

  但是已经晚了。短短几秒钟,李卓曜的眼神从迷茫转向微怔,然后就变成了一种悲伤。

  “是上周二……那天……下大雨的那天……”

  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又分开的那天,是周楚澜冒着生命危险,在暴雨中进山去救李卓曜的那天。

  李卓曜觉得脑海一片轰鸣。

  作者有话说:

  开始含泪挥刀……


第十八章 囚室

  屋内只有一盏顶灯,用一根吊绳悬在天花板上。风吹着这盏灯在摇摇晃晃,昏暗的灯光下,李卓曜的表情清晰可见,他的眼圈红了。

  “爸,你先出去下。我们俩有事要说。”周楚澜侧头对周父说。

  “好,你们忙。我先去做饭”

  周父一边说话一边从房间里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不该来这里。”周楚澜看着他,静静地说。

  “为什么不告诉我?”李卓曜颤抖着嘴唇。

  “告诉你什么?”

  “告诉我你腿伤的真实情况,我有个同学在贵州省人民医院,我可以……”

  “然后呢?我再像个乞丐一样的摇尾乞怜吗,跟你说我有一双坏了的腿,它不能淋雨,一淋雨就复发会很疼,会站不起来?”

  “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这跟你没关系。”

  “如果不是那天……”

  “李卓曜,我再说最后一次。救你是我自愿的,与你无关。”

  周楚澜抬起头来,看着李卓曜的眼睛,他的眼神透出一点难过,这点难过令周楚澜有些心软,他叹了口气,稍稍软和了下语气。

  “谢谢你来看我,心领了。回去吧。”

  “我不走。你的腿,是不是那天以后就不太好了?”李卓曜接着问。

  周楚澜不语,李卓曜继续不依不饶:“所以,你的腿伤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到阴雨天就疼?”他的眼神里透出一种急切。

  “老毛病了。”周楚澜语气很淡,似平常。

  “周楚澜,你他妈的能不能对我说实话。”李卓曜突然涌上一阵闷气堵在胸口。“我都追到你家里来了,你还想瞒我什么?腿伤究竟是怎么回事?告诉我。”

  他很心疼周楚澜的伤,又气他什么都不说,自己默默扛下一切,他做不到这样心安理得。作为回报,那么他又给予了周楚澜什么?他想给他自己的一颗真心,可是周楚澜不要。他们之间只有那个吻,还是李卓曜强行攻上的一个吻,是周楚澜无力抗拒的一个吻。

  李卓曜觉得什么都被蒙在鼓里的自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他讨厌这样的自己。“你不要是你的事,我要给,是我的事。”他赌气似的想着,并决心将厚脸皮的精神发挥到极致,将周楚澜逼到死角,不给他留任何空间。

  “我他妈的再也不想当傻瓜了。”他在心里骂了一句自己,又抬头看着周楚澜,粗声道:“快说。”

  一个问题追着催了三遍。这有什么,以后关于周楚澜的一切他都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

  “之前这里被打断过,有病根。”周楚澜指了下自己的膝盖。

  “谁打你的?村里的人?”

  “不是。”

  “那是谁,为什么要打你?”见周楚澜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李卓曜开始认真思考问题的答案,仅略一思索,他似乎就明白了什么,脑海中如同一个炸雷响过。

  “你在……里面的时候被打的?”李卓曜的问话很急促,“里面”这两个字的发音却咬字很轻。

  “嗯。”

  “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刚进去的新人,总要挨点打的。”

  这他妈的还叫一点打。李卓曜觉得自己胸膛发闷,像被人当胸锤了好几拳那样喘不过气。他看着周楚澜不能动弹的双腿,心中更加难过,周楚澜腿上的疼痛仿佛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们用什么打的你?监狱里面不是不能有棍棒之类的东西吗?”

  “铁棍,钢丝床上拆下来的。”周楚澜说着,回忆里那些画面很突兀地,突然就映入了他的脑海。那天他被人一脚踢到跪倒在地,带头的狱霸拎起铁棍就往他的膝盖骨上死命敲,一边打一边骂:“去你妈的,老子最讨厌你们这些读书人假清高的样子!”周楚澜的双臂被人架住,无法动弹,巨大的痛楚令他闷哼一声,险些支撑不住,但他依然维持着那个姿势,眼底通红,冷静地瞪着面前的人。

  “你还敢瞪?接着打!”铁棍又落了下来……

  如今再想起这些,他已不会有什么波动了。周楚澜稍稍定定神,从回忆中出来,神色如常。他抬眸看向李卓曜,幽幽的说“你的问题太多了,到此为止。”

  其实他膝盖骨一共被敲碎过两次,这么多年,都还没好彻底,一到阴雨天便会痛。监狱里的那段漫长的时光,最近他已经很少想起了,只有刚出来的那阵子他总是做梦梦到,醒来的时候冷汗直冒。4年零5个月的时光,像是一道凝结的猪油,无人问津的时候就静置在碗里。

  如今又碰见了李卓曜,偏偏又碰见了他。那些脂质物开始融化,开始肆意流淌。他拼命捂着不想让那些记忆流淌,但捂不住,还是流到了地上,与灰尘融为一体。

  “后来呢?”李卓曜哑着嗓子问。

  “我刚说了,问答环节到此为止。”周楚澜有些不悦,但李卓曜很坚持,他半蹲在周楚澜的床头,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眼圈跟鼻尖都是红的。

  “后来呢?他们就一直打你?后来呢?”他一直喃喃着最后三个字,紧紧抓着周楚澜的手臂,力气很大,攥的周楚澜有点疼。周楚澜叹了口气,他想,如果要是不回答完他的问题,他可能会抓着他一晚上不放手。

  “没有。后来我还手了,就没再挨打了。”他简短的说。

  那次被挨打的原因也是生活中的一件小事,早晨起床的时候,他不小心把水杯里的水泼到了狱霸的鞋面上,于是又遭到了殴打。这次甚至比第一次来的还要更加凶猛,周楚澜被打的几乎快要昏死过去。他的脑海忽然白光一片,“我快死了吗?”他以为自己也许已经触摸到了死神的边缘,一种极为深刻的恨意从心脏根部拔地而起,手上的力气突然变得大了数倍,平常他打不过这几个人,那次居然挣脱了出来,直接把狱霸打倒在地,手无寸铁,就用的拳头,生生把对方打了个半死。其他两三个人被他发疯般的样子震退,没人敢上前。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受过欺负。

  人就是贱,喜欢逮着软柿子捏,就像厄运一定会更偏爱苦命人一些一样,他想。

  可是李卓曜呢?家境优渥,有才华,从小到大没吃过苦,他也曾经历过这种至暗的时刻。为什么呢?上天本不该把这样的苦难分给他这样灿烂的人。

  还好李卓曜失忆了。但周楚澜此刻又有点紧张,自己刚才在他的逼问下说了那么多监狱里面发生的事情,不会令他想起点什么吧?他注视着李卓曜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只有悲伤和迷茫。

  幸亏,你依然什么都没想起来。周楚澜在心里长舒一口气,但又有一种巨大的失落潮水般涌上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那些不堪的、破碎的、灰暗的回忆,又怎么能再度浸染进你的生命中呢?

  周楚澜眸色很暗,淡淡的思绪飘向远方,那段灰暗的往事,像放电影般,在他的面前摁下了播放键。

  第一个镜头,是他那件囚服,上面的编号是334号,每天上午、下午,各自有一小时到院子中央放一会儿风,这是他每天都在盼望的时刻,可以抬头看到空中的飞鸟。他曾经两次自杀未遂,手腕上到现在还有两道伤疤,但每次拿着破瓷片想要割下去的时候,他又犹豫着下不了死手。第二次自杀后没几天,正好迎来了亲属探望日,他看到父亲一夜之间衰老下去的悲伤的脸,忽然觉得他要撑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撑下去。

  狱警是个40多岁的胖胖的大姐,人很好,周楚澜刚进监狱的第一天,她哗啦呼啦翻着他的资料,没有说话,但眼神里充满唏嘘与叹惜,这点情绪让他感觉到了一点温暖。狱警大姐也是监狱的一名心理咨询师,情绪崩溃的那些时刻,周楚澜都会去找她,聊上一会儿天,感觉就能好一些。她后来开始给他借书,什么都借,小说、散文、新闻杂志,有一天,她给他带来了一本《金刚经》,又送他纸和笔,托另外一个男狱警送到他手上。

  “抄佛经吧。”男狱警捎来了这句话。

  于是周楚澜每天睡觉前,便会坐在床上,把洗脸的塑料盆倒扣在腿上垫着,趴在上面抄写佛经。刚开始他对佛经的理解虽然只流于表面,但每次抄写的时候都觉得心里很宁静,仿佛被某道看不见的光芒照亮。抄到第二遍中间的时候,他开始慢慢能理解里面的话了。他很喜欢“缘起性空”这四个字,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他想到了自己的过去。如果入狱是他过去所作所为而心甘情愿吞咽的“果”,那么未来有一天,“果”也会转化为“因”。因缘和合,因果循环,周而复始。

  他不再畏惧那些苦。过去的事情也好,进入监狱也罢,抄写佛经的过程像是在一点点地疗伤,令他明白痛苦的奥义。不痛,不能体悟众生苦。不痛极,无以生慈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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