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说到宋砚琛涌上了困意,简声才从病房内离开,他说了很多,可是他对于宋砚琛的安排和温岚之告诉他的事情却只字未提。 直到简声出去脱掉无菌服,他一直忍着的眼泪夺眶而出,看到宋砚琛躺在病床苍白的脸色,他难受,想起宋砚琛给他的东西,他也难受。 比起那些东西,他更想要宋砚琛好好的活着。 还有……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形容的自我厌弃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配不上宋砚琛的爱。 他爱宋砚琛,爱又不够爱。 他爱宋砚琛,在听见宋砚琛订婚的时候会伤心。 但是,他又似乎没那么爱宋砚琛,周卿对他莫名的敌意,他知道为什么,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又感觉也许周卿这样的人会适合宋砚琛。 他不是不会吃醋,他会不舍,宋砚琛身边出现的人会让他感觉不安。 宋砚琛对他很好,好到让他无以为报,好到让他觉得自己和他在一起似乎是个错误。 他们也许太不相配了。 只是,在这一场差点生死离别的车祸面前,他之前的想法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似乎死亡面前什么都可以得到接纳。 宋砚琛醒了以后,虽然清醒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大家也终于放心了些。 因为宋砚琛还没转入普通病房,探视的时间有限,除了温岚之待得时间有些长以外,其他人都没停留太久。 这天下午,江野、林栩在电梯遇到了简声,看着简声眼里十分明显的血丝,林栩提醒道:“你这是熬了多久,眼睛都红了。” 江野随后接话道:“我哥都醒了。你要是再这么虐待自己,他又不乐意了。” “我没事。”简声摇了摇头,声音也没什么起伏,“我累了就回去休息了。” 几个人几句话的功夫,江野的手机响了起来,宋砚琛这一住院,所有的事情都落到了江野身上,别看他这几天晚上没来医院守着,可是他也没睡多少觉。 “有事去忙吧,这里有我,没事的。”在一旁的简声及时开口,一群人不用都守在这里。 “这里有医生和护工,该休息你就休息。”江野和简声说完话,目光却落在了旁边的林栩身上,他轻声咳了咳,说道:“那我走了。” 虽然嘴上干巴巴的说了一句话,腿上却没有什么动作,简声没心思琢磨江野这动作的含义,林栩哪里能不明白? “你去忙吧,晚点我再去找你。”说完这句话,林栩就看见江野有些不满意地咬了下后槽牙,无奈继续说道:“回去记得吃饭。” 一句算的上是关心的话,让江野原本有些不爽的心情缓和了几分,他没答应也没点头,看了林栩好几眼后转身离开了。 林栩注视着江野离开的背影,眼眸深处带着些许深意,让旁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本来想回家的他,一转身就看到微垂着脑袋、靠在墙壁上的简声,平日里黑色服帖的头发也有些凌乱。 “怎么了?” 林栩有些不放心简声,这几日即使他们过来,简声也没回去过,没病的人这么熬都受不了,更何况简声身上还有些擦伤。 “没事。”简声摇了摇头,揉搓了一下脸,似乎这样就能把心头异样的情绪抹擦下去,随后喃喃说道:“人活着就好。” 林栩抱着手臂,脑子的想法却动了起来,这几天他和简声相处的时间最多,是发生什么了吗? 简声这状态不太对,宋砚琛醒了,简声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最开心的人,结果现在怎么又有些蔫了? 过了一会,林栩慢慢走到简声旁边,犹豫了一会还是把自己的猜测说出了口。 “你在怨他?” “不是,我不会怨他。”声音有些低落,简声搓了搓手指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他公司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不告诉我情有可原,只是……” 只是为什么宋砚琛要拿性命当作赌注呢?宋砚琛做好的一切准备很难让他不怀疑,宋砚琛是不是提前知道些什么。 宋砚琛安排好了一切,甚至连死后的财产都计划好了,谁能说他预判的不准,计划的不周全? “只是,他要是出了意外,我该怎么办?我去哪儿再找一个他?” 说到底,简声现在是既是怨自己犹豫徘徊、顾虑多,拿不出十分之十的心意来,又被宋砚琛这不顾及自身安全的计划拉扯的心疼难受。 “那就等你的宋先生康复了,好好问问他。”林栩大概能猜出来宋砚琛这么做的用意,只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两个人说开了比较好。 看着简声有些随意的点了点头,林栩继续说道:“今晚你得回去休息,你不放心的话,我来医院,你要是再不听话……” “再不听话,我就告诉你家宋先生,让他好好管管你。” 说到这里,林栩的语气难免带了几分调侃,毕竟这几天简声是谁也劝不动,连江野的妈妈都说不动简声回去休息。 现在宋砚琛醒了,能管住简声的人这不就来了嘛。 听到林栩的话,简声叹了口气,随即又笑了一下。 过了一周左右,宋砚琛才转到了普通病房,这一周时间,简声每天都会过来,最后都是林栩拿出宋砚琛又威胁又哄着的让他回去休息。 只不过有几次简声偷偷过来被他发现,只好让简声留下,只是这不眠不休的状态让林栩格外的忧心。 虽然宋砚琛伤的严重,但幸亏身体素质好,这段时间没出什么大问题,一周左右后,检查结果是身体各项机能都在好转,才让众人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 即使简声是医学生,他清楚转到普通病房后,代表脱离了危险期,可是看见宋砚琛在病床上靠着,他还是有些恍惚。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宋砚琛吃力地把手抬起来,泛凉的手指捏了下简声的后脖颈,“吓到你了,是不是?” 宋砚琛可能因为这几天说话不多的原因,声音此时听起来有些低沉无力。 简声眨了下眼,想伸手抱一抱宋砚琛,伸手后却开始犹豫,迟疑了一会后,他的手碰了碰宋砚琛的鼻梁、眉宇,有些消瘦的脸颊摸起来有些不习惯。 “那天我都不敢摸你,我害怕一碰,你就不见了。”
第一百零四章 爱情中的体面 面 坐在椅子上的简声目光微垂,从宋砚琛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毛绒绒的头顶,“不会的,不会不见的,别害怕。” 说了几句话后,宋砚琛停了停,缓了几秒种后,说:“过来让我抱抱你。” 简声愣了一会,走向前,说实话,宋砚琛现在浑身是伤的样子让他的手都不知道放哪里。 宋砚琛注意到他的犹豫,一把握住他无处安放的手,让简声的额头抵在自己脖颈处,避开胸口上的伤口。 “宝宝,让你担心了,别哭。” 带着温度的呼吸擦过耳边,因为耳朵贴着对方的脖子,简声似乎能感受到主动脉里滚热的血液。 本来略微酸涩的眼眶再也容不下这几日难过、不安、愧疚的泪水,他一只手遮住眼睛,另一只手握着宋砚琛的手不松开。 “你挡过来的时候,我好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简声揉了揉鼻子,低着头,不想让宋砚琛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 “你要是有事,我该怎么办?” 简声一边说话,一边努力压抑着声音里的泣音,可是人在极度不安难过的时候,越压制反而越忍不住委屈。 人的一生很多重要的人,可是对于简声来说,他从小和母亲生活,性子不算是讨喜,除了几个朋友外,母亲和宋砚琛绝对算的上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只不过,宋砚琛对他来说,除了难以割舍的情爱和喜欢,还有无法令人忽视的不安。 他和宋砚琛是情侣,是爱人,不像是他和他母亲有着不可割断的血缘和过往十多年的陪伴。 他们之间的羁绊太浅,身份上的差异和生活层次的不同都无法让他不考虑这些。 可是,即使他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他也容忍不了宋砚琛出事。 在抢救室前,他甚至想过为什么躺在里面的不是他自己。 宋砚琛看着哭着不成样子的简声,心里也泛起疼痛,虽然再重来一次,他还会这么做,可是眼前哭的这个人,着实是让他揪心,“不会的,我舍不得你的。” 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简声紧紧抓着宋砚琛的手,“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你好好的在我面前待着。” “你要是再像这次一样把我丢下,再瞒着我,我就,我就……” 简声语无伦次地说了半天,后面威胁的话却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 “不会了,再这样,我就依你处置好不好?”宋砚琛擦了擦简声湿润的脸,带着温度的泪水沾湿了他的指腹。 简声深吸了一口气,抹了一下眼眶,别过头去,原本就泛红的眼睛更加的惨不忍住,活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见此,宋砚琛轻声笑了一下,“快哭成兔子了。” 听见宋砚琛的话吸了吸鼻子,要是平常里,他估计还会害羞一下,可是这个时候,他担心的要命,哪儿有这闲工夫! “明天还得拍个片子,我陪你一起去。”平复情绪后,简声又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我今晚在这里,你要是有事就……” “回去休息。”宋砚琛十分干脆地打断了简声的话,“这里有医生和护工,你回去好好休息。” 刚刚还情绪激动的简声顿时不吱声了,即使是不说话,宋砚琛也明白简声对回去休息这句话的抗议。 他放缓声音继续安抚道:“今天晚上回去好好休息,我这儿都没事了……” 宋砚琛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简声直接打断,“你又在为我做打算吗?” 椅子和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让两人之间的气愤顿时有些僵持。 “我这是……” 简声根本没有给宋砚琛继续说话的机会,几乎是怒吼一般的脱口而出,“你这是为了我好,你永远在为我做打算,那你呢?” 宋砚琛面对简声带着愤怒的质问,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简声忍着心口的惶恐,继续说:“你让我回去休息,如果现在躺在这里的人是我,你扪心自问,你能安心回去吗?” “你把什么都计划好了,却什么都不让我知道,你只留下,留下……”想到温岚之说的话,后面的话他都没有力气继续说下去。 他本来不想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个事情的,可是谁能理性面对爱人死后的遗产划分的一纸协议。 “宋砚琛,你把我当什么人啊?你怎么能这样,我想要是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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