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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看到，那双弯曲的眉眼，缓缓闭上了。 只是在瞬间，便倒在地上。 黄兰馨脑子“轰”的一声。 陈北的声音就在她脑海里，此刻，戛然而止。 一个高高大大，身材健壮，爱笑的男人，只能装进那么小的木头盒子里。 再没有声音了。 以至于儿媳和两个孙子，也没再来看过黄兰馨。 老伴也早早去世，所以她又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在这个有点旧的巷子里，沉默寡言，有时候只是发呆，常年不做表情的脸也不知何时慢慢变得僵硬。 仿佛用水泥封住了似的。 但她平时也不做表情，倒也觉得没什么。 “后面，我就在街上，看到了你，”说时，黄兰馨的目光落在夏星澜身上，“你坐在一个行李箱上，看着有点傻。” 夏星澜的脸顿时一阵红，小声道，“确实挺傻。” 黄兰馨接着开口：“你爱笑，对人也好，我总觉得呀，好熟悉。” 说到这时，奶奶的眼眶湿润了，同时带着笑。 但那几滴眼泪还是滴不出来，只是打转，看着可怜极了。 夏星澜不觉握住奶奶的手，笑道，“奶奶，我可以陪你的，只要你叫我，我就会出现啦。” 黄兰馨一愣。 语句在记忆里叠合。 陈北嬉笑着：“奶奶，只要你叫我，我就会出现啦！” 她不知是应记忆里的，还是应夏星澜，“好，好……” 夏星澜又跟奶奶聊了好一会。 临别时，他带着于萧站在门口，笑意满满：“那明天我们可就买菜来啦。” 黄兰馨拍拍他的肩：“就怕你们不来呢。” 今晚听了奶奶故事，夏星澜心里总有些意难平，轻叹了口气。 顾青宇的电话来时，夏星澜提出了要辞去刚上任第一天的助理工作。 顾青宇还想稍做挽留：“林经理已经辞职了，今晚已经收拾完东西了走了，只是他什么也不肯说。” 于萧就坐在他身边，充耳不闻，目光始终盯着电视里的彩色画面。 他又在看新闻。 “你如果愿意回来，我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于萧一连摁了好几下音量键，电视的音量调大，女主持的声音也跟着大起来。 夏星澜：“我不回去了，青宇哥，还会有更好的人选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语气有些可惜：“这样啊，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第一天来就吓到辞职。” 与此同时，电视音量慢慢降了下来。 夏星澜摊了摊手：“好啦，你也不用担心了。” 于萧满意地点点头。 夏星澜随即又斗志满满：“我会找下一份工作的。” 于萧表情僵住。 —— 虽已是深夜，但A市仍灯火通明。 天上无繁星，唯有底下的万家灯火在诉说这个不夜城的繁华。 夏星季在公司忙到深夜，四周没有开灯，唯有办公桌上一盏台灯照亮出他忙碌的天地。 一通电话铃无端响起。 他下意识拿起放在桌上平静了许久的新款手机。 却并没有来电显示。 随后星季才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台手机。 相比于桌上崭新的屏幕，这个还被砸裂了两条缝。 “什么情况？” 他滑下接听键，放在桌面，修长的手指又继续在键盘上快速舞动。 对面的清扬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平静得不带任何感情：“计划失败，被搞砸了，我卸了那个人的两根手指没事吧？” 夏星季没有波澜，敲打键盘的手一刻不停：“随你，你继续盯着夏星澜，最好让他回公司，别让他回国就好。” 这时对面的语调轻松了不少，与上一句仿佛是陌生人间对话的语气截然不同：“你还在工作？” 夏星季直接忽略，“没事你挂吧。” “注意身体，还有，我想你了。” 夏星季的手一顿，毫不留情地回道，“我不想你，以后除了汇报，别说多余的。” “上司您难道一点都不想我这个忠心耿耿，又乖又听话的下属吗？我可来这的每一天都在想你。” 夏星澜彻底停下手上的动作：“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你不想听，早就挂掉了，晚安，总喜欢口是心非的上司大人。” 夏星季被一语戳中，快速挂掉了电话。 接下来的思绪一直停留在某个人的脸，无法转移注意力后，他喃喃自语：“想。” 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远在B市的那个人听。 夏星季无法再专注工作，只要潦草的收拾东西回家。 夏氏集团早已空无一人，原本跟着他加班的几处光亮也淹没于黑暗。 他的弟弟，也就是夏星澜，自小处处就自己优秀，大家的注意力自然也都放在他身上。 如今夏星季接手集团，每日每夜工作到凌晨已是常态，比手底下的员工还要勤奋的老板也是少见。 他只是，想证明，自己也有实力带领夏氏集团走向辉煌，而不是只有夏星澜可以。 暗夜中，夏星季目光灼灼，仿佛要烧裂黑暗般。 电梯刚下到一楼，他又按回高层，重新坐回办公桌前。 他想证明自己可以像大家所期盼的那样，而不是只能站在夏星澜的光辉下，去捡他偶尔掉下来的影子。
第二十二章 同床共枕 互道晚安，夏星澜已经迫不及待进入自己的房间了。 进入新房第一晚，夏星澜躺在暖和的被窝里，失眠了。 被折磨到半夜，他终于没办法在心里一直数羊了，胡乱得揉着头发坐起来。 昏黄的小夜灯还是为这个房间努力营造睡眠氛围，四周静悄悄的。 夏星澜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失眠。 难道，已经睡习惯于萧的床了，一时没有适应过来吗？ 他自顾自的想。 眼皮在打架，但脑子却很清醒的感觉最难熬。 纠结了几分钟，夏星澜掀开被子起身，拉开房门，最后停在对面紧闭的黑木门前。 在门外站了一会，悄然无声。 他认为于萧或许已经睡深了，怕惊扰了人家的睡意，迟迟不敢敲门。 两人小时候是经常睡在一起的，特别是下雨天，因为小星澜怕打雷。 这时候，于萧就会像骑士般，夏星澜也黏他。 他们一起睡觉特别安心，夏星澜记得他喜欢抱着东西睡，于萧就像等身抱枕，任他搂抱。 只是现在双方都已经长大了，夏星澜不确定于萧会不会同意和他睡同一张床。 夏星澜终于下定决心抬起手敲了一下，只是力度轻得几乎听不到声音，仿佛只是刮了一下。 他放弃了，准备继续回房跟天花板比谁更能熬。 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一道从睡梦中苏醒的嗓音沉沉响起：“怎么了？” 青年裸着上半身，流畅的肌肉线条勾出他上半身结实的曲线。 平日里被衣物遮挡的好身材如今在夏星澜面前一览无余，宽松的灰裤松着裤带，只勉强卡在胯间。 他的头发睡得凌乱，在暗处，眼皮微微下垂，漆黑的眸子带着些许仍未清醒的睡意。 在夜中如同危险却极度诱人陷阱，性感得让人无法不将目光锁在他身上。 夏星澜不觉心跳加速，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新的床我还睡不习惯，所以能不能……过来跟你一起睡？” 说时，他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 于萧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应下：“当然，只要你想，不用敲门。” 语间，他眉头一挑，微微勾唇。 夏星澜踏进房间时，莫名有种“入了狼窝”的感觉。 夏星澜：“你，你穿件衣服再睡吧。” 看过于萧的身材后，他总觉得不给这上半身套件什么遮着，脑子里总有那画面。 于萧乖乖拿过挂在床头的衣服穿上。 夏星澜脱鞋的时候将它摆正，顺手将另一双被主人胡乱蹬掉的拖鞋对齐摆正。 随后钻进被窝，里面还有未散的余温。 这几天以来，他都在睡这张床，将被子盖过头顶，还能闻到谈谈薰衣草的味道。 那是他的沐浴露，持续留香也真没骗人。 接着他感觉到于萧也躺进来了。 夏星澜侧躺背对着他，回到熟悉的床位，被柔软的布料温柔地包裹着，身体渐渐放松，倦意一阵阵传来。 他半张脸都埋进被子里，从背后只能看到乱糟糟的黑发。 光是半个脑袋，于萧的心也痒得厉害。 如此大好良机，不可错过，他怎么可能就不做点小动作就睡了。 他先是试探着往夏星澜那边靠了靠，对方没动，似是已经睡下了。 接着他抬起胳膊，只是还未得逞地揽住那支细腰，夏星澜像有预感般转过身来，脸正对自己。 他的睡相安静，侧躺的姿势让枕头托起部分脸颊的软肉，仿佛一只可爱乖巧的小猫，缩着身子，一脸恬静，让人不忍打扰。 随后，轻微均匀的呼吸声有节奏地响起，如同夜里的微风。 于萧心中的感情此刻如洪水汹涌，淹没了这个深秋的夜。 他又将手臂放下，不忍心打扰小少爷的梦。 他认为自己什么都不怕，可谓是所向披靡，唯独在爱的悬河中丢盔卸甲，当了个胆小鬼。 顾虑得越多爱得越深。 最后于萧小心翼翼地抚平对方几根翘起的头发，发现怎么都压不下去，忍不住扬起嘴角。 因为夏星澜即使睡着了，在他眼里也实在可爱。 夏星澜一直睡到自然醒。 睁眼，于萧精致的五官便猝不及防闯入他刚刚迎接光明的眸中。 昨晚，他能感受到于萧刻意往自己挪近了一点，不知是什么心思催着他，也同样想靠近。 最后索性翻身，面对着他睡，因为安心，竟入睡得飞快。 于萧仍在睡梦中，他熟睡的面容如同一张定格了的相片，平日凌厉的眼角放松的闭合，竟也不显得冷淡了。 好看的薄唇无意识地抿着，如同漫画里帅气逼人的特写，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的手指微曲，搭在夏星澜的前额，近在咫尺的距离，却也始终未触及到肌肤，只有刘海的碎发盖在他的指尖。 两人的距离处于已经无限接近了，却又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银河。 夏星澜直勾勾盯着于萧的睡脸，一时出神。 还未完全清醒的迷迷糊糊中，他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觉得自己有点怪。 直到夏星澜躺不下去了，轻手轻脚地坐到床边时，于萧才缓缓睁眼。 似乎是极不情愿的离开梦乡。 他微微哑着点嗓子问：“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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