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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宇也不是不会察言观色：“那么，我就先走了。” 走下两阶楼梯后又侧脸，笑道，“今晚我再打电话给你哦。” 夏星澜点点头：“嗯！青宇哥，今晚联系。” 于萧后槽牙都咬碎了。 这小子来这招。 关上门，夏星澜刚按开电灯。 于萧：“所以你不会再去辰光了吧？” 夏星澜到桌子面坐下。 于萧：“那个公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公司。” 夏星澜把礼盒打开。 于萧：“今天的事万一还会再发生呢？” 一块东西碰上他的唇，精准无误地堵住了还欲再说的嘴。 夏星澜伸着手，捏着一块淡粉色的马卡龙，“我不会再去辰光了，今晚就跟青宇哥说，你就放心吧。” 于萧故意用唇轻轻碰送上来的手指。 嘴里的甜弥漫开来，席卷于他的舌齿之间。 夏星澜的手指触到对方软绵的唇，手像触了电般缩回。 他的脸微微蔓上微妙的淡粉。 如同于萧嘴里的马卡龙一般颜色。 他的心里翻涌起前所未有的感情。 似乎和之前，单纯想念于萧回到自己身边的感情不同了。 他轻捏起一块淡蓝色的马卡龙，奶油的甜在他嘴里散开，也同时散开了几分心中热烈。 于萧无数次保护过他，在他受委屈时替他出头。 无条件对他好。 今天受到骚扰时，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带着光，仿若神明。 当于萧挡在他面前，他的心忽然就安静下来了。 因为他知道，只要于萧来了，就没事了。 夏星澜有些不甘心，这些都是因为爸爸的拜托。 他声音极弱：“如果，不是受爸爸所托，那你还会不会对我这么好？” 于萧盯着他的眼睛回答得肯定：“会。” 因为其中掺夹的个人情感是没有人可以左右的。 夏星澜下口啃着马卡龙，其中一分的甜似乎已经不是来着甜品本身，而是来自某人…… 一通陌生电话打来。 夏星澜还咬着马卡龙，把桌上的手机推给于萧。 于萧接起，是家具城的，家具已经到了，就在楼下，问现在方不方便搬上来。 “嗯，现在搬上来吧。” 挂掉后，于萧起身去开了门：“家具待会搬上来。” 夏星澜咽下最后一口，拍拍粘在手指上的渣渣，想待会帮帮忙。 于萧将他拦下，带着他到沙发坐着，拎起桌上的甜品盒放在他腿上：“不用你动。” 夏星澜笑道，“你知道我想怎么摆吗？” 于萧勾起嘴角：“你猜。” 搬家具的人不一会就带着家具上来了，夏星澜果然没动，只有于萧指挥着他们进房间了。 “我去，感觉不快点那个人要杀了我。” “快走快走。” 搬家具的人进来进入几乎是用小跑，等工作结束便快速逃离了现场。 几句话一字不落地钻进夏星澜的耳朵，他站起身去关上门，冲着他们离开的背景喊了一句：“谢谢你们，辛苦了！” 后续于萧才冷着脸从房间里出来。 “工作还挺麻溜的，待会给个好评。” 夏星澜“噗嗤”一声笑了：“都是你脸太臭了，像是在催人，他们能不快吗？” 于萧：“我可什么都没说。” 于萧在夏星澜面前虽然表情也算不上丰富，但绝不会摆着一张脸。 所以他还不知道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夏星澜：“好啦，我该去看看成果了。” 于萧摆出一个“您请”的手势。 房间里已经焕然一新。 宽敞舒适的大床已经铺上浅色床单，夏星澜走过去按了按，床垫弹软。 推拉式的胡桃木衣柜立在床边，柜口对着床。 窗边则是单人桌椅，木色偏浅，一盏简约站立式台灯摆在一旁。 其实房间空间不大，几个大件家具就占据了几乎所有空间，夏星澜喜欢床被挡住，而衣柜正好遮住了门口往里看的视线，他一直都是这么布置穿和衣柜的。 于萧侧靠在门框上看着小少爷如同巡查领导般走了一圈，像是在等待着他的夸奖般。 挨着窗边的是一个软乎乎的米白大团状沙发，看着糯糯的，背后是贴着墙摆的落地柜，只是里面还空空如也。 白绒绒的地毯铺了整个房间的三分之二。 从堆满乱七八糟东西的杂物间，蜕变为如今小却温馨的小房间，夏星澜莫名有种建造养成的错觉。 里面的大多数家具摆放的位置，对比他在A市家里房间的位置几乎没变，他恰好就是他想要的。 于萧仍记得记忆中那个整洁，待在里面再久也不会烦，夏星澜十几年都没变的房间。 夏星澜有些感动：“你真的还记得。” 于萧：“因为，我对你上心。” 夏星澜一愣。 在他的记忆中也有无数关于于萧的片段，却还是不够了解他。 是不是自己忘了什么？ 反观于萧，似乎只要是关于自己的，他就不会忘。 夏星澜忽然认真地盯着对面那双凌厉的眼，发现对方同样在看自己。 “从现在开始，关于你的，我也不会忘了。” 他说得真诚，光看那张纯真无邪的脸，就能令人深信不疑。 于萧只是浅浅笑着：“难道你之前的都忘了吗？” 夏星澜才猛然发觉，于萧自小就很少在他面前挑食，无论什么口味，什么食物，他都陪自己吃。 也没对什么事物表达出浓厚的兴趣，除了爱跟着自己。 对任何事都如此冷淡的于萧，唯独在自己面前一点也不冷淡。 难道，我是特别的吗？ 夏星澜也勾起嘴角：“没忘，但我总觉得忘了些什么。” 每到这种时候，父亲将还是少年的于萧带到自己面前，嘱咐他要保护自己的场景历历在目。 他张张嘴，但最后什么也没问出口。 如果，爸爸没有让你保护我，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第二十一章 日常 他们晚饭本想再去那个面馆。 奶奶的电话却来了，虽然是对门，现在她也懒得过来一趟。 “来吃饭啊。” 苍老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自从上次一起吃晚饭后交换号码后，黄兰馨每晚都要来个电话，叫两人去吃饭。 夏星澜自然是不想拒绝，黄奶奶做的饭菜实在是香，但又有点不好意思总是去蹭饭。 “不去了奶奶。” 黄兰馨知道他是不好意思：“哎！都做了三个人份的，你们不来我可吃不完。” 这算是她的必杀技。 果然，夏星澜不再推脱，乖乖去了。 对面的门开着，似乎早就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于萧才是真正跟着去蹭饭的，但不得不否认奶奶的厨艺确实很好，他也开始对奶奶放松警惕了。 黄兰馨果然做了好几个菜，一进屋就嗅到了香气。 夏星澜不觉咽了下口水，作为一名合格的吃货，他实在想每天都能吃奶奶做的饭。 坐在餐桌前，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但香喷喷的菜入口，不好意思全被来自胃的欢呼声掩过。 又一口气干了一碗半的饭，根本停不下来呀。 最后一碗鲜汤收尾，别提多美了。 黄兰馨看着两个孩子吃也很满足，自己没什么胃口，大多数时候是看他们吃，自己好像就饱了。 她喜欢盯着夏星澜出神，只是不知道她浑浊的眼珠子里映出来的又是谁的影子。 于萧主动去洗了碗，夏星澜本也想跟着去，但就那么几个碗盆，两个人显得有些多余了。 他就留下，想陪奶奶聊聊天。 “奶奶，你家人是不是很忙，多久回来一次呀？” 黄兰馨眼神暗淡了。 夏星澜立刻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慌乱的眨了好几下眼，改口道，“老来你家吃饭，我和于萧都不好意思啦。” 黄兰馨的表情还是如此僵硬，以至于做个微笑都难，她的眼睛只是弯了一下：“以后，你们买菜，我做饭，好不好？” 夏星澜嘿嘿笑道，“好呀奶奶，你做饭太好吃啦，我想天天来。” 他的一颦一笑全然落入奶奶眼中。 她的脸似乎逐渐没那么僵硬了，盯着他又一次出神。 夏星澜晃晃手：“奶奶，你怎么又发呆。” 黄兰馨回过神，终于开始坦白：“你呀，虽然五官不像我那儿子，但性格却是一等一的像呀，我总能在你身上找到我儿子的影子。” 夏星澜一愣，瞬间明白了之前奶奶总盯着自己看的原因，下意识脱口而出的问，“他多久回来看你一次啊？” 黄兰馨沉默几秒，才缓缓开口：“他回不来啦，他走得比我还早，白发人送黑发人。” 夏星澜有些不知所措的道歉，人在无意间戳到别人痛点时，总是愧疚慌乱的。 于萧也正好洗完碗筷出来，刚刚的对话他也全然听尽，也跟着夏星澜坐在奶奶身边。 黄兰馨知道了他们已经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她的目光也逐渐飘远，准备讲述两年前一个不太愉快的故事。 她的儿子陈北是消防员，但还未到中间三十出头的他却死于一场火灾。 当时熊熊烈火似乎是要将楼房吞噬，那是这个小地方最严重的一次火灾。 黄兰馨当时在现场，她只见穿着红色消防制服的男人奔走于火光之中。 楼上好几处扬着颜色鲜艳的衣物或被子枕头。 女人的呼救声和小孩的哭声从冒出滚滚浓烟的阳台传来，听着倍感凄凉。 “排五个人进入楼内救出被困人员，其余人员水枪掩护入口。” 队长沉着冷静地指挥着，但额间已挂上不少汗珠。 黄兰馨在心里祈祷：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 但事与愿违，当时愿意进去的就有好几个，责任感和使命感在心底催着他们纷纷举起右手。 陈北也不列外。 那五个进入楼房的人里，就有陈北。 当其他成员抱的抱，背的背，带着被困人员出来时，群众响起一片欢呼。 直到陈北。 他脸上的放毒面具已经摘下，转移到了一个女孩脸上。 而他自己的脸已经黑得只有几小块还露着原来肤色，原本额直发本来就修得短，现在被火燎得卷了一片。 他抱着女孩，挣扎着跑向出口。 新鲜的空气包围了他，队员们也包围了他。 最后的时刻，他终于看见了人群中的母亲。 她早已泪眼朦胧。 模糊中，她看到，一个黑乎乎的脸上绽出笑容，对着自己，背后的火海让他的笑有些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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