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 裴盛死也想不到白年这些心思,而是仔细琢磨它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他的人生还没被毁吗?死了最爱的人,现在又失去了一个。得了一身病,每日和幻觉作伴……难道这还不算吗? “你在给谁打电话?”此刻,他只在乎这个。 白年着电话那边传来悠长的忙音,心脏跳的很快,手脚冰凉,内心也焦急地祈祷:快些吧,快一些接吧。 “我再问你一次。白年,你在给谁打电话?” 裴盛显然没了耐心,正步步朝他走来。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一步我就跳下去了!!” 话音一落,电话竟然接通了。 熟悉的声音透过耳膜,直达脑髓,瞬间掀起记忆深处最温暖的回忆。只有一声很低的男音: “你好。” 白年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强忍着思念和委屈,哭着喊出他的名字: “小风——!我在美国,你快来救我,小风!!我好想你呜呜小风……” 他好像听到他咯噔的心跳,紧接着就是秦祉风颤抖的声音: “念念?你在美国哪里?你……” 阴戾的气息愈发浓郁,像一团黑色的浓雾,围绕在白年身前,不知何时会就突然吞噬他。 不等秦祉风问完,裴盛已经飞快地夺过手机,电话没挂,喇叭里还在放着他的呼喊: “你还在吗?念念!你还在吗。喂?喂!?” 白年猛地扑过来,“手机还我!!” “你别忘了,这是我的手机。”裴盛侧身躲过他的攻击,“你心里还有他?” “你他妈有病吧!?我说了,秦祉风在我心里比你重要一百倍,我心里一直有他,现在是,以后还是!”他故意刺激他,“他是正宫,你就是个小三,小三知道吗?就是插足别人爱情的畜生!没家教,没皮没脸,缺爱!” “你再说一遍。”他嗓音沙哑。 “我说,你就是个畜生,没人爱,应该去死,和你那个傻逼哥哥一起下地狱!!亡命鸳鸯哈哈哈……哦对,你哥哥他也是个畸形的双性人吗?那他是不是和我一样是个下贱的鸭子啊?说不定他下面早就被玩烂喽,他是不是得艾滋病死的啊?哈哈哈哈……”白年笑出泪花,“死的好,死的好。” 裴盛脸色煞白,咬破的嘴唇流出鲜血,“不许你这么说他。” 从来没人这么说过哥哥。 他对所有人都很好,人人都喜欢他。 “你操过你哥的屁股吗?爽不爽?像你们这种强奸犯最喜欢乱伦了吧?” “够了——!”裴盛头脑晕眩,险些站不稳脚,“你和他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他?” “无冤无仇?好一个无冤无仇啊。”白年麻木地笑了,“可我就是恨他。可我更恨你!你们兄弟二人狼狈为奸,谁比谁好?!” “白年!我把你和他分的很清楚,我知道你是你,他是他,我承认我最初喜欢你、对你好都是因为你身上有他的影子,会唤醒一些残留的记忆。可现在我喜欢的仅仅是你!你呢?你敢吗?” 裴盛眼眶湿润,“从头到尾,你根本都没在乎过我,更不喜欢我。” “凡事先看看自己配不配。”白年冷冷地说。“你就没反省过我为什么不喜欢你?” “反省?我……我想过。可我想不明白。” 白年在心里嗤笑一声,当然是因为你过得太幸福,你又太优秀。 虽然他身份卑贱,过去也不光彩,可他不还是像条狗一样屁颠屁颠地求他爱他?他可没强求。 “因为你心里有另外一个人,让我太伤心了。” “是的……我知道……”裴盛惆怅地捂住脸颊,晶莹的泪水顺着指缝流下来,“我很后悔。真的好抱歉……” “其实想让我喜欢你也可以。”白年忽然冷静下来,还微微扬起漂亮的下巴,露出流畅的下颚线。 “……什么?只要我能做到,都能满足你。” “哦。其实很简单。你现在跳楼,断两根腿,成一个残疾人,下辈子只能靠坐轮椅。或者今晚出去站街,让七八个男人轮奸,最好是下半辈子再也抬不起头见人那种。”白年咯咯地笑着,光是说出来就让他很享受。 “所以,你选哪个?”
第五十九章 生病 “所以,你选哪个?” 白年的笑容还是那么耀眼迷人,可裴盛却感到毛骨悚然,脚底彻骨得寒冷。 他不是要他死,而是要他痛不欲生。 只要这样白年就能原谅他,实现他梦寐以求的愿望:和他重新在一起。 可是为什么听到这些条件时还是怯场了? “非要这样吗?” “不然呢。”他催促道,“快点啊!你敢不敢?” “……” 裴盛犹豫了。 他以为:为了白年。他能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能满足他所有事。可是真的听到那些要求时,他还是犹豫不决,实在难以忍受。 “白年,你从什么时候这么恨我的?”他执拗地看着他,想从他眼中窥到几分答案,可只看到冰冷的漆黑的瞳孔。“我已经是你最恨的人了吗?” 当然是从见你第一天起就恨你。恨你拥有我从没拥有过的。 嫉妒的火苗让白年难咽恶气,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抿了抿唇:“从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裴盛,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好。我知道了。” 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熄灭了。 曾经他最爱的人也很爱他,他们是世上最亲近的人。可惜后来那个人死了。 如今他最爱的人却对他恨之入骨。视他如肮脏的老鼠、蟑螂,虽是面对面,却像隔着一个世界那么遥远。面对这种距离和仇恨,他手足无措,极度恐惧。他们的感情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越来越大,已是无力回天。 “可你那些要求……我做不到。”裴盛无力地侧头,“除了这些,我都可以。” 虽是白年意料之中。可亲耳听到从他嘴里说出这些话,他还是感到一股巨大的火气。只想把他连皮带骨扒了去! “做不到就滚,滚蛋—!”白年翻脸不认人,也不要手机了,只想揍人,“再不走我就拿烟灰缸打死你这个杂种,狗娘下的!滚!” “夫人,我还有话想对你说,其实我患了……” “我管你怎么了?你赶紧死得了!!你怎么不得癌症替好人死去?”白年一边赶他一边骂,“好人全死了,都是被你们这些人克死的!你应该脑子里长个瘤……” 裴盛半张着嘴唇,欲言又止。在离开他的前一秒,他只是绝望又茫然地看着他,侧目时眼泪就流出来了。 一行泪水,从眼角流到下巴。 他的夫人,他的宝宝,他的年年……怎么这么讨厌他了? 做再多弥补的事也是无济于事。 “是。我该死。我应该死。”裴盛望向紧闭的大门,伸手触摸果然冰冷。“等你愿意见我的时候告诉我。我走了,记得吃饭,别饿坏了身子。” 沉默如剧烈的潮水,却毫无回应。 — 接下来的五天,白年都没有再见过裴盛。每天悠闲自在,也不绝食了,顿顿吃海鲜,尤其是生腌的红魔虾,就着啤酒吃一盘,吃完就睡,简直不要太美哉。 这里的人都对他恭恭敬敬,全把他当成房子的主人。 白年经常在那间紧锁的小房间前来回游荡,近些日子闲下来了,他竟然对这个英年早逝的哥哥升起好奇的心,甚至念念不忘。外人只看到他在这个门口走来走去,来回绕圈,时不时还朝门缝里张望,但没人知道他肚子里又在憋什么坏水。 这里的保镖都对这个“东方美人”情有独钟,忍不住多瞟他几眼,可每次看过去,白年都会朝他们作出撸管的动作,吹几个流氓哨,穿着一身破烂屌丝服,和他经常东张西望的样子一样猥琐。直看的他们辣眼睛,再也不想和他搭话。 这么奇怪的男人,也就裴总喜欢了。 只是今天不一样,今天这人竟主动和他们搭话:“帅哥,你们老板最近去哪了?也不回家。” 不愧是小情侣,几天不见就想了。真腻歪。这样想着,有人窃笑道:“他这两天去医院治病了。很快就能回来。” 白年激动地问:“什么病?是不是绝症?要死啦?” “您别担心。应该是小病。” “操。”他气馁地垂肩,嘴里嘟囔着,“他怎么还不死。” 说完就走了。 只剩下一群人面面相觑,疑惑不解。 — 三天转瞬即逝,隔了整整十天,裴盛终于回来了。 正是凌晨六点,白年本来正在睡觉,一个呼噜打的太急把自己吵醒了。猛地瞪圆眼睛,朦胧的光芒中,正对一双明亮的蓝色瞳孔,这双眼生得漂亮,眼窝削瘦、深深地袄进去,反而让眼球更诱人了。转一圈,水光潋滟,要把人的魂魄都吸走。 纯净的婴儿般的蓝色眼眸,就这么死死盯着他,眨都不眨一下,就算再好看也把白年看的毛骨悚然。 “我操—!!!” 一声哀嚎后,白年用力踹上他的肚子,又急忙打开台灯。 “你他妈是鬼啊?!要死啊!?” 裴盛反应迟钝,过了好久才愧疚地低头:“对不起。我……”声音越来越小,“我太想你,想多看你一会。我怕等你醒了,你就不让我看了。” 灯亮了,他看清了他的脸。 这人是谁?! 短短几天不见,裴盛怎么瘦成这样了?用皮包骨形容也不为过,再美丽的脸也带上遮不住的病态,憔悴又脆弱,本是鲜艳的红唇也变得煞白干燥。 “你你你,你要死了?” 裴盛难过地低头,“……没什么。医生告诉我,我以后可能会出现频繁健忘的情况。” 这朵本该永生的玫瑰花,已经凋零了一半花瓣。 白年哈哈大笑:“老年痴呆啊?” “有点像。”裴盛强扯出一丝笑容,“我这样,是不是有点丑?” “丑死了,像个骷髅。” “嗯。我会积极配合治疗,努力变回来的。” “别啊,你死了才好呢。我建议你放弃治疗,赶紧腾地方。” 他再也笑不出来,“我希望在我的健忘症还没有那么严重之前,你能多陪陪我。我想记住你。我怕我……我怕我真的全都忘了。连你都忘了。” “做梦。”他嗤笑一声,“你这是报应来了。活该。你哥来接你下地狱喽。” “夫人,您非要这么说话吗?”他失望地叹气,满眼疲惫,“等我全都忘了……也许就会放你走了。” 是啊。 等白年走了以后他干什么呢? 守着一堆药片发呆。 忘记自己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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