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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绥现在回想起都仍觉得像是做梦。甜蜜，但是恍惚。 . “在想什么？”，钟闻斐靠过来，身上混杂着古龙水香味和酒味。 李绥回过神，连忙摇头：“没什么啊”。 钟闻斐把头靠过来，手搭在了李绥座椅上：“那你笑什么？” 李绥表情谨慎，往另一边靠了一点，拉开了距离：“没有啊，没笑什么”。 钟闻斐也跟着靠过来：“躲什么？” 李绥坐得笔直：“还是有媒体的，你不要乱来”。 钟闻斐有些扫兴，望见了李绥杯子里的矿泉水，突然把杯子拿了过去仰头喝完。 “喝酒吗？”，钟闻斐诱哄：“等会儿让司机开车好了，陪我喝一点吧”。 钟闻斐眼里含着情，声音温柔，让人感觉亲近极了。李绥有些招架不住，心里没想喝，但不受控制地就点了头。 . 钟闻斐出身优渥，资源也丰富，所以只拍电影，代言只有寥寥几个也不上综艺电视剧。不拍戏的时候在自己母亲工作的话剧团演一演小角，并不会主动维持热度。虽说上大学就开始演电影，红的早，但没有过绯闻，也不炒绯闻，基本没有什么花边新闻，所以没人知道钟闻斐的情史。 李绥跟钟闻斐在一起也不会要求什么，钟闻斐不说，李绥自己也知道，事业是事业，感情是感情，床上腻歪别带到公众场合，感情应当只是两个人的事情。自己也都主动保持着距离。在外人看来李绥不过就是钟闻斐工作室一员，更亲近一点叫做钟闻斐的左膀右臂。 和钟闻斐走得近的一些朋友和导演大概知道李绥和钟闻斐关系不一般，但外界鲜少会注意到李绥，倒不是李绥多么普通多么平凡，而是钟闻斐太耀眼了，李绥长得好看也没用，有能力也没用，也会演戏也没用，热爱电影也没用。两个人在一起，世人的眼睛只看得到钟闻斐。 不过李绥心甘情愿，因为李绥的眼睛也只看得到钟闻斐。 . . . 酒精确实让人放松，李绥感觉自在很多。期间林禛朝李绥举杯，李绥面带笑容也举起酒杯，只听见林禛说：“谢谢李助理，老师拍戏不容易，你也辛苦了”。林禛说的非常真诚，李绥又想笑，又被真诚打动似的，表情有些精彩。 钟闻斐坐在两个人中间，顺着林禛的目光也朝向李绥，听林禛话外之音，看李绥被酒辣的五官皱成一团，钟闻斐笑着用眼神逗李绥。 李绥看着钟闻斐，两个人都听出了林禛的“主人翁”语气，听出了些占有欲。但是钟闻斐偏不接话，好似就想弄得李绥不高兴，但是李绥又知道钟闻斐不接话还真不和林禛有关系，无非就是想逗自己，所以反而又觉得没什么好气的了，钟闻斐有时候就是十分幼稚。 但末了，李绥也免不了想感叹，自己也真是“太”会自我调节。 . . . 一大桌人，按座位分成三两团体各自交谈，付远和两个制片谈到了丁生生，说他正在新筹备的戏，这次找了魏未一起改剧本，魏编剧苦不堪言，说丁生生脑子都是怪东西。 李绥听到丁生生，眼睛便亮了，耳朵竖起，听着斜对面付远的谈话。 丁生生是个鬼才，钟闻斐合作过，不过是在三年之前了。那部戏的女主角杜鹃和钟闻斐合作过是朋友，看着丁生生一直找不到男主，就推荐了钟闻斐，丁生生一开始还不愿意，觉得钟闻斐形象不够猥琐，后来试了戏才定下来。这部戏主要是讲杜鹃的角色，钟闻斐严格意义上只能算是个配角，一个猥琐偷窥癖，去偷窥一个有偷盗癖的女人。那年，杜鹃靠这部戏拿了最佳女主，钟闻斐拿了个最佳男配。李绥一直记得丁生生手舞足蹈地和钟闻斐讨论戏，要求钟闻斐一起看色情片，看纪录片。而自己也红着脸有幸一起观摩过不少。 丁生生是个高产导演，多的时候一年拍3部，好坏参差不齐，好的拿奖到手软，差的恶评如潮，所以很多演员也不敢轻易就接丁生生的本子，不过这次李绥听到了魏未的名字，就感觉是部好戏，魏未是个好编剧，是个有才华的人。 李绥懊恼自己消息闭塞，这样的消息自己并不知道。 除了照顾钟闻斐生活，李绥也会帮钟闻斐筛筛剧本，还兼财务，管着钟闻斐的钱，李绥一听到有好戏可以拍，一下子坐正了，机会总是给有志者，李绥想要多打探些消息，剧本没成型都不要紧，得让丁生生把钟闻斐列在考虑范围之内。 李绥安静地听着，蓄势待发，付远喝酒的档口，见缝插针地接上了话：“付导，您的《往生街口》就是和魏未合作的吧。” 付远喝酒上脸，双颊泛着红，还透着疲态：“对，没错，天呐，《往生街口》，好多年了。” 李绥：“我看了好多遍，第一次看的时候我还哭了，当时想过好多种结局，最后感觉还是这个结局最好，圆满里又带着缺憾，最后那个长镜头后劲真是够大的。” 桌下，李绥的手被钟闻斐抓住了，用力地捏了捏，像是警告。 钟闻斐并不喜欢李绥这种圆滑恭维的样子。 钟闻斐端起酒叫了付远打断了这段对话：“知道你爱看电影，来，付导，我们喝一杯”。 李绥的话没能说出口，看着付远，只好勉强地笑了笑。 不过付远也明白李绥的意思，本来就是大喜，正好也在兴头上，付远放下杯子，不吝啬自己的资源牵线搭桥一次：“改天叫上魏未一起吃顿饭吧？去他家也行，他除了搞剧本就是做菜。” 李绥惊喜，连忙点点头，笑容满面，主动敬了付远半杯，喝不惯酒的李绥一口闷完，脸都皱成了一团。钟闻斐在边上看着李绥，没再搭腔，然后不咸不淡地转过身朝向了林禛那边。 . . . 散场的时候钟闻斐已经半醉，一只手搭在李绥身上，另一只手垂着，低着头走几步头发就一绺一绺地全垂了下来。李绥扶着人上了车，倒了杯温水递过去，钟闻斐说了声不用，径直把座椅调低，闭上了眼睛。 钟闻斐的眉头皱着，不知道是不舒服还是不高兴，李绥不由的紧张自责起来。 钟闻斐一大早就来做妆造，接着就是采访，红毯，颁奖，采访，庆功宴，已经十分劳累的情况下，自己还惹人不高兴，李绥有些无措，开始后悔自己的言行，不该当着钟闻斐的面谈工作，因为钟闻斐不喜欢。 钟闻斐喜欢李绥浪漫灵动可爱听话的样子，不喜欢李绥谈公事的时候谄媚假笑恭维的样子。 钟闻斐出身优越，父亲是汽车行业大亨，母亲是话剧演员，家庭美满。自身优秀，天赋极高，又有母亲引导，从来走的都是上坡路。钟闻斐不喜欢不美好的东西，只愿意看见风雅艺术，不愿意看见龌龊龃龉。 李绥望着钟闻斐的侧脸，觉得自己有些不争气。老是忍不住自己的功利心，更不争气自己一遇到钟闻斐不高兴就束手无策。之前钟闻斐的经纪人胡玥就提醒过李绥，谈恋爱是两个独立人格的碰撞，不是一个去攀附讨好另一个。道理李绥倒是明白地透彻，但是行动上却毫无长进。不论李绥在外如何周旋安排得心应手，面对钟闻斐便总是心软自责总想着讨好。
第二章 李绥到H市片场的时候正好赶上钟闻斐拍完收工，丁生生的笑声很远就能听到。李绥远远地就望见了钟闻斐，抬手挥了挥，钟闻斐笑着没说话看着李绥走近，倒是丁生生热情地取下来鸭舌帽朝李绥挥手，而后开始给自己扇风。 “啧”，丁生生歪了一下头，而后对李绥说：“羡慕你，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到时候在电影院看冲击肯定更剧烈”。说完又用胳膊肘拐了一下魏编剧：“是吧，叫你别来了，说了不会改的，你现在全看完了，到时候看着没感觉了！”。 “丁导，魏哥”，李绥一边笑着和丁生生和魏未打招呼，一边走到了钟闻斐面前。 丁生生撇撇嘴：“我都替自己遗憾”。 说完，那边场务给丁生生挥了挥手，要开始补拍场景，丁生生一下子敛起了笑容，头也不转地给钟闻斐说了声：“明天见”。 钟闻斐拍了拍丁生生肩膀，和魏未递了个眼神，说了再见，转身搂上了李绥的腰。 . 夏夜，余烬未消，钟闻斐拍了一天戏身上汗涔涔的，搂上清爽好闻的李绥，手便没再摘下来。 “这么热吗？”李绥摸着钟闻斐手臂询问。 钟闻斐：“这几天拍那几场打戏，穿盔甲”。 钟闻斐：“灭火器终于来了”，说完，钟闻斐紧了紧手臂，几乎把李绥收近了怀里。 李绥被钟闻斐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一转头就和跟在两人身后的小新助理四目相对，不过还好，更远处的片场没人往这边看。 钟闻斐顺着李绥往后看，小新笑着，耸耸肩，识趣地放慢了脚步。 李绥开口解释：“不是，是很久之前我说丁导的片场和川菜馆一样，气氛…”. 钟闻斐打断李绥，对着小新：“听他编”。 李绥回过头，有些无语，没再说话。 . 李绥没编。他确实在很久之前打过比方，说，不同的导演有不同的风格，每个片场氛围都不相同。普通导演的片场像是家常菜馆，各司其职，气氛融洽正常；上了年纪的大导像是桌边站了两列服务生的法餐，严谨有条，但是拘束；像是丁生生这种，就是麻辣火锅，气氛热络火爆，不过吃不惯的人辣的够呛；小团队没架子的就是自助餐，自由度高，不过菜品不一定有保障。 所以这次拍丁生生的戏进组的时候钟闻斐曾经调侃，要是到时候太辣了，李绥记得要来当冰水，当灭火器。 . 小新跟着钟闻斐也四五年了，清楚两人的关系，但是李绥还是不习惯在公开场合和钟闻斐调情。 李绥几番欲辩，嘴唇动了动，最后只是埋怨地皱着眉头剜一眼身边的人罢了。 关键是李绥想着，要解释又要前后说一大堆，实在也麻烦。这是他和钟闻斐长期生活积累下来的前因后果，说出来还需牵扯诸多，有着丰富语境。 但是亲密的人不都这样吗，有些话只有对方能一下子抓住你在说什么。想到这里，李绥心情一下子又雀跃几分。紧张羞耻又抛到脑后了。 . . . 回到酒店，钟闻斐去浴室洗澡，李绥也跟了进去。两人在浴室厮磨长久，待到李绥连连求饶，这热气蒸腾水雾弥漫的浴室这才被拉开一条缝隙，面色绯红的李绥被钟闻斐抱回了床上。 李绥瘫在床上沾着软绵绵的被子没注意竟睡了过去，约莫过了快一个小时，客房服务送来宵夜李绥才醒过来。 李绥下午赶飞机没吃晚餐，钟闻斐没什么胃口也吃的很少，此刻热气腾腾的宵夜端来，李绥甚至肚子都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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