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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谈祯又问：“那……我也可以做您的sub，是不是？您今天去俱乐部帮我……我、我也打听过……这个圈子一个主人可以有很多、很多的sub……” 谈祯说到这里，他第一次，满怀期待地请求：“我可以成为其中之一吗？您可以、可以……在有空的时候，在、在他们都不听话的时候，来、来找我……我……一定会、会很听话，我……我会是最听话的。” 他将自己‘明码标价 ’了，自我审视自己的价值。 然而沈翊灯说：“你认为今天的你做的是很听话的事吗？” 谈祯不再期待了。 他跪在地毯上，忽然后知后觉，他今天犯了错误，他给沈翊灯带去了麻烦。 在冷漠的现实面前，他最后一点微末期望也不敢有了，只能呆呆跪了一会儿，小声说：“对不起，我今天没有听话。” 沈翊灯道：“谈祯，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已经在触犯我的底线，你明白吗？” 谈祯没说话。 过了很久，他点了点头。他没看沈翊灯，从地上站了起来，又去卧房的抽屉里取出那两张才签过不久的合同。 谈祯把合同放在桌上，自己坐在地上认认真真地把名字签好了。 哭着签的。 他又去收拾自己的行李，没有任何好收拾，他的所有都是沈翊灯给的，追求欲望，梦想执着。没了沈翊灯，他什么都带不走，也不想带走。 最后谈祯换回了那套初见沈翊灯时穿的衣服，他唯一带来的东西就只有这个。 他把合同留下了，不能拖着行李箱走，只是两手空空。 他在茶几面前站了会儿，觉得很滑稽，没什么话好说。好几分钟，他才慢慢说：“对不起……我、我知道自己很笨……不能让您满意。如果、如果我聪明点儿就好了。我……我想让您一直都很开心。” 他没再哭，签字解除合同的时候已经哭很久。 谈祯想，他没留在沈翊灯身边的理由。他触犯了沈翊灯的底线，他给人带去麻烦，他想做讨巧的事，但他笨拙得厉害，一事无成，把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 反正他们迟早都会结束的。 谈祯又想。 那他就该识趣点儿自己离开，别把事情搞得更糟。 谈祯什么也没带走，他离开了家，又变成了漂泊无依的小狗。 ---- 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呢…… 祯祯肯定是离不开灯的啦，他虽然走了肯定还要做跟踪狂的（ni）但是谁能想到！居然是祯祯自己签的结束呢！他好勇猛（bushi） 不过这样好刺激，太刺激了，想想后果都觉得刺激（狂喜） 灯的外号叫黑方块是真的呃……显得清新脱俗。
第十三章 谈祯还是会很认真地工作。 他通过安易的介绍，在距离酒吧不远的旅店订了间房。为期是一个月，离谈祯工作的地点稍微有些远。 他有些固执，说了结束却不能说走就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迟疑犹豫、纠缠不休。 谈祯想也许是因为那个时候他还没有真正认识过沈翊灯。 他看过舞台上的沈翊灯，在演唱会上的沈翊灯，在荧光海里微笑的沈翊灯。这些沈翊灯加在一起被谈祯构筑成如同神祇般的存在，他崇拜、仰望，乃至信仰。好像把对沈翊灯的爱全部打上如信徒仰视神一样的虔诚烙印。 谈祯没幻想过很久远的以后。他其实宽慰自己很多次，能和沈翊灯做爱已经算是他的某种献祭。 他应当完就了身为信徒的责任。 可他爱沈翊灯。 谈祯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寻觅光的踪迹，他惧怕黑暗，又需得直面黑暗。于是他总在黑暗的世界里借不同的光。 有时是月光，有时是灯光。 所以他认为借到一点点光也很好，只是他爱沈翊灯，他没办法说走就走。 他做不到干脆利落地离开。 不能从此告别这座城市，装得若无其事，好像和沈翊灯发生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有好几天谈祯甚至在后悔自己拥有好奇心。 如果、如果从一开始——他不去在意沈翊灯的从前，不去思索敌人的宣战，那他远远不至于变得这样举步维艰。 他想自己本是一滩烂泥，为什么非要想些古怪的事情。难道他还能生出繁艳漂亮的花朵吗？ 他不能。 谈祯开始在空余的时间想尽办法得知沈翊灯的一切。 什么时候去酒吧唱歌，大概会参加什么活动，他把这些问题都留在了和安易的对话窗口里。 至于沈翊灯的私生活，谈祯学会了笨拙的跟踪。 他会在完成工作后询问安易有什么新消息，如果不能得到一个准确的回复，他便猜测大概的行程。 这样的做法还很有用。 谈祯跟了沈翊灯三回。头一回沈翊灯是和乐队的人去餐厅吃饭，第二回 是沈翊灯和任决去喝咖啡。 第三回 谈祯又看见了那位情敌。不过那人先望见了沈翊灯，转身就走，就像是在逃跑。 谈祯还去找过法兰克林俱乐部的敛。 不在上班时间的敛很爱笑，但是听到谈祯向他打听沈翊灯的事情，很快就收起笑容，温和又坚决地拒绝道：“我不能告诉你关于黑方块的事情。如果你是圈内人，不需要我告诉你，你自己都会明白。可你不是圈子里的人，如果我告诉你，这既是对我们共同利益的损害，也是对你的伤害。” 敛在光影下的眉眼温柔又纯净，他告诉谈祯：“你不在我们的世界里，这很好。别让自己陷进来。我遇到过很多……像你这样的人。没什么经验，或许是追求刺激，或许是追求爱情，或许是自暴自弃……他们做了自己以为最正确的选择，但他们再也没有过后悔的权利，无论这个选择是对是错。” 谈祯说：“我不会后悔。” 敛静静地看着他，几秒钟后，敛开口道：“别把你的余生赌在虚无缥缈的爱情上。在我们这里，爱情是最没价值的东西。” “我也没什么价值呀，”谈祯很浅很不起眼地笑了笑，“其实我不爱他。” 他在这种时候还要害怕被沈翊灯知道，又强调了一遍：“我只是他的粉丝。” 敛或许没有相信。 因为那双温柔的眼睛看向他的时候，充斥着不言而喻的同情。 谈祯对沈翊灯的第四次跟踪，是一场意外。 夜里他完成了最后一项工作任务，站在公交站等车。明亮的路灯照在他身上，他抬着头眺望远方的车流，唇色有些淡，在灯光下的眼睛晶亮又澈净。 沈翊灯的车就这样从他面前呼啸而过。卷起阵微风。 谈祯被风吹得乱了下头发，然而仅凭一个侧身，他就认出了那个人是沈翊灯。 于是他没什么迟疑地追上去。 这其实是个很笨的选择，因为车开得很快，他并不能追上那辆车，就像他永远也追不上沈翊灯的脚步。 他只能在身后遥望，伫立，如同一座静默等待的黑色灯塔。 他没有光，大概还是只能做烂泥。谈祯想。他拿起手机点进朋友圈翻了两页，一无所获。 他还没敢去看自己是否被沈翊灯删除。 自欺欺人留着那些通讯记录，留着一个或许已经删除了他的好友。 谈祯漫无目的地又往前走了一段时间。他没回头去坐车，只是走，走到一个路口的时候，谈祯又望见了沈翊灯的车。 车停在酒店的露天停车场里。 谈祯急匆匆过了马路，奔向酒店，在接待员热情的呼唤声中，他停了下来，小声说：“我、我要订一间房。” 这是个很高档的酒店，一个晚上能吃走谈祯一个月的工资。他听到报价后没敢点头，沉默了很久，才说：“那……算了。” 他低着头走出酒店，站在酒店门口的时候，他回头望了眼华美的大厅，忽然觉得自己本来就是这样，没可能更差。也许还会糟糕，但已经十分糟糕了，谈祯想不出自己还要将生活过成什么模样。 他走出酒店几步，和一个毫不避讳的，颈上戴着项圈的男人擦肩而过。 大概是他狼狈得滑稽又可怜，男人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谈祯没去对视。只是目光在项圈上停留了半秒，然后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谈祯还是回到了酒店。 他押上自己一个月的工资，拿着房卡乘上电梯，跟在那个男人身后。 他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像是想要验证某个答案，又很怕得到最不希望的那个答案，又想自己不配觉得哪个答案是对是错。 谈祯悬着一口气跟在男人身后，他装得难得巧妙，在男人敲门的时候，他侧过身去假装刷卡。 然后他看见那扇门打开，只露出一只手，男人笑着喊了声“先生”，迈步走进了屋。 房门关上了。谈祯什么也没望见。 但他好像被这瞬间关上的门击碎了什么东西，站在原地，空荡荡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 没有规定说沈翊灯不可以找另外的人。谈祯忽然想起这个道理。 他没能看到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沈翊灯，却还是想，如果是，他也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止。 从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会有。 因为他只是平平无奇的、笨拙的、天真的，和别人相比毫不出彩的谈祯。 沈翊灯可以再遇到很多人。 和好多适合的人做爱。找到一个合意的奴隶。但那个人不是谈祯。 而谈祯再也遇不见第二个沈翊灯。 谈祯失魂落魄地找到自己的房间，他刷了好几次卡，有些伤心，觉得连房门都在和他作对。 他忍着眼泪把房门刷开，进了屋，关上门，也不插卡通电，就在一片黑暗里蹲坐在了地上，脑袋埋在膝盖里，偶尔发出声短暂的哭音。 他想那个人也许不是沈翊灯。 但沈翊灯在酒店，除了和人做爱，好像也不会有更多的事做。 沈翊灯会遇到更好的人吗，听话的，聪明的，知情识趣、善解人意。 谈祯哭着在想，那个人一定不会触犯沈翊灯的底线，不会被沈翊灯讨厌，他一定会很好很好，好到沈翊灯以后提起‘谈祯 ’这个名字的时候，还需说一句‘以前遇到个很笨的人 ’。 或许沈翊灯根本不会提起他。 沈翊灯会很快将他遗忘。 而他不是流星一样绚丽灿烂过一瞬才被遗忘，他是烂泥，任谁从他身上踩过，都只会留意一瞬脚下的污泥。 最后谈祯又不愿意想了。他不想幻想沈翊灯和别人做爱的场景。 他痛苦得什么也不再想，就这么抱着自己，很偶尔地抽泣，大部分时间，他都无声无息地落泪。 在借不到一点光的黑暗里。 光芒万丈的沈翊灯不会爱上谈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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