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冬嘴角咧得放肆,像个偷按邻居家门铃的孩子一样得逞地笑。他耸耸肩,背起侧背包站起来,就要往办公室门口走,走到门口时,他回头淡淡地说:「老师,明天见。」,分明就想临走时噁心他一把。 女孩子连忙跟上他,一边走一边往回看,黑田那张脸都黑了,眼镜都气歪了,皱巴巴的眼角还有些红,背也驼着,整个人像被抽乾气力一样萎靡,看来是气得不轻。 办公室的气氛在单冬走后松弛了不少,老师们装作若无其事地做事,那个中年女老师此时才靠过来,只说句马后炮:「做得不错,学生就该这样教育。」就回到座位上了。 黑田全身失了力气,他强撑起微笑,对魏实森说:「实森,你快回家吧,老师等等还要忙。」 魏实森在小教室里目睹了一切,他偏着头,神色担心,看了一圈办公室,知道此时要是上前去安慰黑田,估计会让他更不好受,于是什麽也没说,就默默背起书包,和黑田道别。 黑田送走了魏实森,转头发现桌上单冬留下的考卷,他扫几眼,考卷上的答案对了大概一半,那一半的字迹很秀丽,而另一半的字看起来却很随便,而且答案错得离谱。 黑田疲倦地回到座位,大概知道这张考卷是怎麽回事,他找到陈政刚的联络方式,打开电子信箱,思索着措辞, 敲下一些字又删掉。 删删写写后,黑田按着太阳穴,想起陈政刚对单冬的期许,想起那句「老师,明天见。」,想起他来到这间学校后的诸事不顺。 他无力地歎口气,最终还是关掉了页面。 ---- 這章是過渡章~下一章比較重要一咪咪,就寫好兩章一起放上來(累)
第4章 第四夜 ====== 黑田的证词05 晚上六点,黑田批改完考卷,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都走了,只剩下黑田一个人。 他往外看,学校里的路灯亮起,外面的天色已经擦黑,只有远处山头还有一丝橘红,给天空镶了边。 天色已晚,黑田收拾好桌上的笔记和课本,背起手提袋,熄了办公室的灯,就锁上门离开。 他掏出手机看,18:15,开往隔壁镇的公车20分就要开,要是搭不上这班,就得要再等上半小时,黑田开始跑起来,眼镜上下晃动,皮鞋踏地的声音晃荡在走廊上。 他体力不怎麽好,跑个几步就喘得厉害。黑田奋力跑过校门口,想都没想就往右转,拐进一条水泥小路上,这是黑田发现的捷径,比走外面马路可以快上两三分钟。 小路上没有灯,很昏暗,自然也就没半个人影,路两旁都是废墟,还有一些碎砖瓦,黑田透过镜片,看着那些漆黑角落,心里头有点不安,但他还是没回头,迳自往前跑。 黑田跑了一段距离,脚下的路已经看不清,肩上的包重重拍打他,皮鞋后跟磨着他的脚,刺刺地痛,可能都磨破皮了。 黑田缓下来,他太久没有跑步,弯起腰就要大口喘气,喉头紧缩,面色通红,感觉就要缺氧,颤巍巍的双腿站不太住,差点软倒在地上,心里不免后悔,早知道就少坐点办公室了。 黑田拍拍胸口顺气,从包里拿出手机,18:17,用走的应该能赶的上车。 乡下的天黑是一转眼的事,现在只看得见天上的一点星子,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往前照,黑黝黝的路只能照出一小块。手机是旧手机,电池也不耐用,电量只剩7%,黑田握紧手机,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继续开着灯,他怕黑,但更怕找不到路。 路上安静的过分,没有狗吠,也没有虫叫,只有自己的脚步声,黑田下意识地往回看,来路已经被黑暗淹没,周围的废墟投下阴影,他垫起脚尖,但已经看不见学校了。 黑田嚥口水,心跳加速,缩着肩膀,马不停蹄地就要加快脚步,手电筒光随着他的脚步晃动,他只能紧盯着光,不该去想黑暗里的东西,那是未知的。 走没有多久,黑田背后有脚步声响起,是那种很沉、摩擦声很重的脚步声,「那个人」塑胶鞋底摩擦着碎石,「沙沙、沙沙」地跟在后面。 「那个人」走得不快,但黑田还是不敢回头,加快脚步就想甩开背后的人,黑田心里又怕又急,疲累的腿走得不快,还差点左脚绊倒右脚。 他一手死死抱紧手提袋,一手像捏着救命稻草般地握着手机。他曾经听说过,女生害怕走夜路,会害怕晚上背后突然出现人,大概是这种感觉吧。 后面那个人,是想要抢钱?随机伤人?还是……黑田不断嚥口水,舌头阵阵发紧,捏着手机的手也不停地颤抖,他不敢继续往下想。 手机的电量只剩下5%,黑田在心里求神拜佛,拜託这时候不要突然关机。 背后的脚步声停了,黑田竖起耳朵仔细去听,的确是没了脚步声,他才松口气,那个人或许是看到他慌张的样子,不想造成误会,就自己慢下来和他保持距离。 黑田全身松了劲,脚步也慢下来,想转过去看那人一眼。背后的脚步声却猛然急促起来,一瞬间就冲刺到黑田的背后!黑田只觉得有个高大的人影逼近,一晃神,头就被一隻大手重重地压倒在地,手机被掀翻在地,滚了几圈,萤幕和手电筒的光彻底熄灭。 黑田身体僵直,眼镜碎了,玻璃和砂石划伤他的脸,刺辣辣的痛,疼痛让他回神。他开始用力挣扎,喉咙发出「喝喝」的抽气声,混乱中,他馀光瞥见「那人」耳朵处有闪光,黑田的腿卖力地往后蹬去,但压在他身上的人很高大,强壮的上身牢牢压制他。 他大叫,撕心裂肺地叫,「那个人」一手扼紧他的脖子,手指狠狠地挤压他的喉咙,直接压灭了他的声音,「那人」两脚绞着他,简单就使他动弹不得。黑田觉得自己不像个人,反倒像是一头牛、一头羊、一头牲畜,只能任人划开,他的身体渐渐失了力气。 一片黑暗中,黑田什麽都看不清,包括「那人」的脸,「那个人」看黑田没了挣扎,拿出布系在黑田的眼睛上,手法很粗鲁,勒的他的头很痛。过没多久,有撕胶带的声音,好几片胶带封住他的嘴,又从背后缠住他的手。 黑田身上一轻,「那人」起身了,黑田立马就想挣扎,刚挪动,就被一个硬物抵在腰间,黑田没敢再乱动,因为「那个人」在他耳边说,是个男人声音:「别乱动,这是枪。」,他还听到疑似是枪械的「喀咔」上膛声。 黑田的大脑混乱不堪,这一切都太超乎想像,他本能地蜷缩成一团,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那人」一手提起黑田,让他站立,推着他往前走。黑田蒙着眼,只凭脚下触感在探路,好几次差点被石头绊倒,都被背后的「那人」一把扯回来。 很快,「那人」拉住黑田停下,黑田全身颤抖地,不知道会发生什麽事,只听到车门盖的滑动声,然后他脚下猛然一个踉跄,他被推上了车。 「砰」地一声,门在黑田的身后关上,车上很臭,有股化学味道,混合着塑胶、油漆、还有木屑的味道。 黑田推测自己可能是被绑到车后座,却迟迟没听到前座的开门声。他又等了一下,车里很安静,确定了「那个人」没有上车,他心里一阵狂喜,努力直起上半身,头靠在车窗玻璃上,「咚咚」地大力敲着车窗。 呜呜声闷在胶带后,有人吗?有人在吗?救救我,拜託救救我,拜託救救我,拜託! 黑田不断地敲,内心在疯狂地祈祷,令人惋惜的是,好像没人注意到这边。黑田咬着牙,他记得,那条小路走出来,外面也只是个人迹罕至的小巷,所以甚至都不会有人经过这里。他绝望地靠在车窗上,仍旧不死心地一下一下地撞,像蛛网上的昆虫,徒劳无功的挣扎。 过了十分钟,或着十五分钟,「那个人」回来了,他上了车,应该是在车外看到黑田的求救,一坐定就对黑田嗤笑:「别白费功夫了。」 黑田瑟缩在角落,眼球不停滚动,「那人」发动车子,引擎声很吵,估计是台廉价的中古车。「那个人」洋洋得意,语气很兴奋,像个满足于自己「杰作」的小孩,向着全世界炫耀邀功:「我砸烂了你的手机,扔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黑田听到这番话,心里犹如堕入冰窟,本来指望手机能成为他最后的信号,没想到对方却很细心,直接断了他求救的绳索。 他将所有希望都寄望于校门口的监视器,「那个人」似乎是看出黑田在想什麽,残忍地笑笑:「前阵子不是在维修吗,门口的监视器线路被误剪了,还没换新的呢。」,他咯咯笑起来,似乎很享受掐熄黑田希望的快感。 这个可恶的愉悦犯!变态的反社会人格!黑田喘着粗气,心里不断咒駡。车子开动了,他冷静下来,试图记下车子的动向,车却频繁地左拐右弯,像一直在某个地方绕,又像在躲监视器,黑田本来就不熟这个小镇,没多久就失去了方向感。 他感到挫败,只能把头靠在车窗上,想要听到点外面的声音。 车开了很久,「那个人」打开广播,讽刺的是,播的还是警察广播电臺,主持人念了一会儿路况,接下来是播歌环节。前奏响起,是伍佰的夏夜晚风,歌很慢,很慵懒的节奏,与车内气氛相互割裂、撕扯,「那个人」随着节奏哼起歌,手指敲着方向盘。 …… 灯火闪着馀波,随着你的呼吸移动。 你说你想入梦,我的臂窝有你的梦。 将你轻轻捧起。 让你在我耳边细语。 夏夜的风有你,就是我还在等待的爱。 一个夏夜晚风的爱。 一颗寂寞的心的爱。 一个还在等待的…… 「那人」倏地「啪」地关了广播,踩了煞车,煞车皮发出尖锐的声音。 到了!黑田被粗暴地拖下车,他脚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地上有很多鹅卵石、沙子,他闻到了海潮味,还有听到海浪声。 黑田脸色发白,他想起一些不好的新闻,海中不明身分的死尸、失踪、打捞、绑架、连环犯案。 黑田呜呜地叫,儘量伏低身子对「那人」哀求,额头直接磕在地上。「那个人」只是歎口气,直接将黑田拎起来,看黑田是真的站不住,才将他扛到肩上。黑田身高大概是170,但「那人」扛他就像扛麻袋一样轻松。 黑田被带进室内,有脚踩木头上的「吱呀」声,腐烂木头的味道,挟带着湿漉漉的霉味。 接下来是钥匙的声音,门开了,他一阵失重,天旋地转间被重重地摔在地上!黑田痛得蜷缩起来,「那人」撕开他嘴巴上的胶带,黑田张口,沙哑地就想喊叫,却被「那个人」一枪抵住脸颊。 「别喊,喊了也没有人能听见。」「那个人」拿枪管拍着黑田的脸,接下来他一把揪住黑田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语气残酷又冷静:「报一下家里人的号码,快点,别想有的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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