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慈垂下眼皮,开口的嗓音沙哑,“我只是有点犯困.......” 汪野表情意味不明,把手里的盒子扔到他面前,“换上,跟我出门。” 何安慈四肢无力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打开盒盖,发现里面是一套深色西装,连配套的领带都有,丝滑的布料和精细的针脚一看就知道这套衣服价值不菲。 何安慈喉咙像塞了把沙子,干得厉害,“我.......” 他刚想说自己不舒服,可是想起这几天汪野对他的态度,就算他说了,汪野也不会心疼他的吧。 而且汪野只会认为他是因为汪东朔才不肯去参加这次商圈聚会。 何安慈不想再自取其辱。 何安慈默默把话咽了回去,费力地掀开被子下床,尽量不让汪野看出走路异样,抱着盒子往洗手间走去。 汪野在身后嘲弄地说:“又不是没看过你没穿衣服的样子,装什么贞洁烈妇?” 何安慈脚步一僵,回头看向汪野。 汪野双手抱胸,倚在墙壁上,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强硬,“就在这里换。” 何安慈不自觉抱紧手里的盒子,后退了几步。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半晌,何安慈慢慢把盒子放在柜子上,他转过身,在汪野的注视下脱下身上的衣服。 汪野似乎看见什么,眼睛忽然眯了起来。 只见何安慈带着暗红痕迹的皮肤下,有几道很浅淡的疤痕,像是被皮带抽过,还有烟头烫出来的痕迹,不在灯光下很难看出来,似乎已经有些年头了。 何安慈衣服换到一半,一只手忽然碰上后背,冰凉的指尖触上皮肤,他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何安慈回过头,汪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 汪野目光紧盯着何安慈的后背,眼神意味不明,“我哥弄的?” 何安慈才想起身后的疤,下意识想要掩盖起来,可是根本无处可藏。 在汪野的注视下,他轻轻嗯了一声。 汪野笑容里透出毫不掩饰的讽刺,“看来你一开始在我哥身边也不好过吧?” 何安慈低下头,嘴唇抖了抖。 不是不好过,对何安慈来说,那是他噩梦的开始。 “也是,你一个被我玩烂的破鞋,想让我哥收留你,是要吃点苦头。”汪野把手抽了回来,仿佛碰到什么脏东西般嫌恶,“不过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受再多罪也是活该。” 何安慈用力扼制住心口的酸涩,他低下头,安静穿上衣服。 就在两人出门的时候,何安慈不经意间瞥见台面上摆放的一瓶香水。 是他当初最喜欢的那款香水。 旁边的汪野注意到何安慈的眼神,忽然伸手拿起这瓶香水。 何安慈心脏一紧,正想说什么,汪野却把香水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正好这时保姆上来收拾房间,汪野斜了她一眼,“之前不是早就让你扔了?” 保姆愣了一下,撞进那双藏着难以辨别的深意的黑眸,连忙说:“对不起汪总,是我忘记了。” 汪野冷道:“再有下次你就不用干了。” 何安慈怔怔地望着脚下的垃圾桶,心脏仿佛跟这瓶香水一样,摔得四分五裂。 原来不是汪野故意留着,是他忘记扔掉了。 也是,汪野这么恨他,怎么可能还用他喜欢的香水。 汪野目光从保姆身上收回来,看向何安慈,淡漠道:“走吧。” 何安慈只觉得脑袋一阵尖锐的头痛,他僵硬地迈开腿,跟在汪野身后离开。 等两人离开房间之后,保姆看了眼脚下的垃圾桶,奇怪地嘀咕道:“汪总之前明明不让我碰这瓶香水的啊。” 去往会场的路上,车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汪野转过头,看见何安慈望着窗外,额前的头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盯着何安慈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强行压下纷乱的思绪,闭上眼睛小憩。 会场里聚集了无数商圈里的大人物,众人交杯换盏,谈笑风生。 汪野带着何安慈进入会场的那一刻,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门口。 这一年多来,汪野从来没带任何人参加过宴会,今天却破例带了男伴。 一时间不少人投来视线,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很快人群中有人认出何安慈,议论声顿时大了起来,“我没看错吧,这不是汪大少的人吗?” “好像是,之前聚会上的时候见过一次。” “汪家大少爷的人,怎么又跟小少爷纠缠在一起了?” “汪大少都死了,当然要找棵新的大树傍身才行。” “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参加汪家大少爷葬礼那会儿,听说他们当初两人是一对呢。” 周围投来各种视线,何安慈不自在的低下头,盯着脚下的鞋子。 汪野倒是坦然自若,带着何安慈到处打招呼,逢人就介绍何安慈是他哥的遗孀。 一圈下来,所有人都知道汪东朔死了以后,何安慈跟了汪野。 两兄弟共用一个情妇,还真是稀奇。 不过这种话也就是心里想想,没人敢放在嘴上说,毕竟汪野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没权没势的私生子了。 看着周围的人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何安慈终于明白今天汪野为什么带他来这个地方。 原来是为了侮辱他的。 “汪野,你来了?” 不远处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抬手打了个招呼,快步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何安慈记得这个人,是汪野最好的兄弟,彭凯风。 彭凯风是彭家的私生子,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跟汪野成为好兄弟。 跟汪野打了招呼,彭凯风似乎才注意到旁边何安慈,他挑了挑眉,揶揄道:“这不是何安慈吗?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说完他拍了拍自己的嘴,“看我,是我叫错了,现在应该叫小嫂子才对。” 何安慈脸色一白,指尖深深陷进掌心。 当初何安慈抛弃汪野攀上汪东朔的事情,汪野圈子里人尽皆知,尤其是彭凯风,他亲眼见到汪野被何安慈抛弃后变得有多颓废,所以对何安慈没有任何好感。 “听说前段时间汪大少死了,小嫂子你可要节哀啊。” 彭凯风表情看起来很惋惜,话里却充满幸灾乐祸的嘲讽。 何安慈嘴唇咬出一道浅浅的牙印,依旧保持沉默。 彭凯风嗤了一声,似乎觉得没意思,转头看向汪野,“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汪野把手搭在何安慈肩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我哥死了,剩我小嫂子一个人,当然是由我来照顾小嫂子。” 彭凯风啧啧两声,“汪大少刚死,他就攀上了你,速度还真快。” “不过汪野,不是我说你,怎么连双玩烂的破鞋都愿意收留。” 汪野扯了扯嘴角,“好歹也算是一家人,我总不能坐视不理。” 彭凯风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当初他贪慕虚荣抛弃你,也就你这么好心,还管他生死,换成我,不弄死他都算好的了。” 何安慈用力抓紧双手,彭凯风的话就像打在脸上的耳光,火辣辣的。 这时有人过来跟汪野说话,示意到旁边聊,汪野对彭凯风说:“我过去一下。” 彭凯风微微一笑,“你去吧,这里有我呢。” 汪野走了之后,只剩下彭凯风和何安慈两个人在原地,周围的热闹衬得他们这里的气氛更加凝重。 彭凯风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凉飕飕开口,“何安慈,没想到你去了汪少身边几年,脸皮倒是厚了不少。” “但凡你要点脸,都应该离汪野远一点。” 何安慈喉咙一梗,正想说什么,又听见彭凯风说:“当初你抛弃汪野,你知道他用了多久的时间才缓过来吗?你怎么还有脸在汪东朔死了之后吃回头草?” 何安慈揪住衣角,艰难地说:“我没有背叛汪野.......” “没有?”彭凯风嗤道:“谁不知道你当初爬上汪东朔的床的事?在我面前装什么无辜纯良。” 何安慈没有再解释下去,连汪野都不相信他,更何况是外人。 这副沉默不语的样子落在彭凯风眼里等于是默认,一想到当初何安慈是怎么抛弃汪野的他就来气,正好这时侍者从他面前经过,手上端着盘子。 彭凯风随手拿起一杯酒,从何安慈头上倒了下去。 第8章 .好好承受一遍 何安慈愣在原地,红酒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滴,昂贵的衬衫上被染红一大片,迅速晕染开来。 这边的动静引得不少在场的宾客望了过来,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彭凯风把空了的酒杯放在桌面上,用帕子擦了擦手,“真是不好意思,一时手滑。” 何安慈嘴唇微微颤抖起来,抬头看向彭凯风。 他就算再傻,也看出彭凯风是故意为了汪野侮辱他。 彭凯风半点也没有愧疚的神情,他从桌上拿了条帕子,扔在何安慈面前,“擦擦吧。” “先生,这是擦桌子的抹布。”旁边的服务生见状,小声提醒:“我去拿块干净的毛巾吧。” 彭凯风挑了挑眉,“不用了,这块抹布正好适合他,反正也是个肮脏的货色,不用浪费力气。” 何安慈用力捏紧拳头,指尖深深地陷进掌心里。 “怎么回事?” 身旁突然插进一道低沉的男声,汪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人群中望着他们这个方向。 彭凯风耸了耸肩,“没什么,我不小心把酒洒到他身上了。” 汪野眉心动了动,转头看向何安慈,只见何安慈低垂着头,湿漉漉的头发贴着额头,红酒顺着衣服往下滴,在脚下汇集成一小滩水流,显得有些狼狈。 汪野表情没什么变化,“这么好的酒浪费了。” 何安慈像被钉在那里,他慢慢抬起头,从汪野脸上看见的只有冷漠,仿佛对待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何安慈的心像灌满了冷铅,迅速沉了下去。 他忘记了,汪野早就不是以前那个看见别人欺负他就冲上去教训的人了。 “倒在他身上的确是浪费了。”彭凯风意味深长应和了一句,从钱包里掏出一叠人民币,扔到何安慈脚下,“拿这钱去买新衣服吧。” 这个动作就像打发路边的野狗,说着彭凯风看向汪野,“博铸集团的乌总想认识你很久了,让我帮忙牵根线,你跟我过去认识认识?” 汪野淡漠地嗯了一声,双手插兜跟彭凯风离开。 离开之前,他转过头,看见何安慈低垂着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彭凯风注意到他的视线,催促道:“走吧,乌总等你很久了。” 汪野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跟着彭凯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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