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手上的单子是A9和A10。” 梁折笑了笑:“我知道,先买隔壁那桌,就那个只点了一杯金菲士的。” “行。”吧台小哥关上收银机,但只是点开屏幕,就喊了一声“不对”。 “怎么了?” “刚才A6桌的客人来买过了,就十分钟前。”小哥说,“除了这个,他把A9桌也买了。” 梁折愣了一下。 他的视线越过来往嬉闹的男男女女,落在抽完烟的男人身上,半晌,摸着下巴啧了一下。 梁折结了其他桌的账。 江顺和陈万他们明显喝大了,酒精上头,不停在玩飞飞飞和猜拳,梁折让酒保端了温水过去,自个儿也带了两杯,多冰。 “谢了,请我酒。”梁折直接在男人面前坐下来,把两杯冰水放桌上,“听歌吗?我请。” 酒吧的氛围是挺好,光线和音乐配着,说这话的时候身边还来往一些人,没显多突兀。 男人没说话,指尖摩挲着杯沿,不知在思考什么。 梁折笑了笑:“别误会,不是那种意思。” “我知道。”男人往玻璃杯里加了冰块。 梁折和他对视了一眼:“不点歌,那要不再请一杯酒?或者……” 他停顿几秒,笑说:“其他的也成。” 男人依旧没吭声,这会儿歌单还在梁折手上。隔了半晌,男人伸手接过了歌单:“还有什么?” 梁折:“纹身。” “你是做这个的?” “到了店里,给你免单当回礼。”梁折喝了一口冰水,把名片给他,“就说我的名字,梁折。” 说这话的时候,梁折的视线依旧落在对方身上。 没别的,单纯觉得好看。 恰到好处的黑发,抿成直线的薄唇,顺带眼角旁带了一颗小黑痣。 性感,带几分正经。 “到时我和他们说,不想纹身的话你朋友过来纹也一样。”梁折的话语永远带着侵略的主动权,“就当认识了,交个朋友呗。” 他的话音刚落,面前的男人抬起眼。 梁折直接对撞上他的目光。 酒吧的灯光落在对方的眼睫上,落下一层镀金般的玫瑰色。 他们对视了会儿,几秒后梁折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拉了下男人手里的歌单。 酒精上头那是真上头,看着对方的眼睛,就没再怕的。 而对方也只是眯了眯眼,顺着梁折闹,而在抽走歌单的那一瞬,他像要拴住什么似的,一下抓紧了歌单的页角。 俩人的距离忽然近了。 “我都敞开给你看了,不给个名字说不过去吧。”梁折的眼尾依旧带笑,和对方鼻尖相对的时候,不知怎的嗓音有点儿哑,“你叫什么?”
第二章 面前的男人抬起眼。 梁折直接对上他的目光。 酒吧的灯光落在对方的眼睫上,落下一层玫瑰色。 “陆清。”他声音低得好听,和酒吧的灯光混在一起,到最后,除了这个名字外,梁折没再有听进去的。 对于这个名字,梁折没觉得陌生,总觉得哪儿听过。 但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实在记不清了。 等第二天,梁折到店里的时候,江顺就叫住他。 “昨晚儿见你一直在乐池那儿的座。”他八卦兮兮的勾了一下梁折的肩膀,“怎么样?” “没怎么样。”梁折笑了下,推了推对方的肩膀,“能别八卦吗?” 江顺哎呦一声:“那可是陆清,你说我能不感兴趣。” 梁折原本不打算理睬他,但一听他的名字,整理图纸的动作一顿。 “不是吧哥,你不认识啊?”江顺说,“昨晚儿看你聊的,我还以为你是想去找他谈店里的定制香呢。” 梁折捕捉到了一个词:“香?” “数一数二的调香师,前两天拿了大奖。” “调香师啊……” “哥你是真状况外。”江顺摸了摸脑门,“他在巴黎还有工作室呢,那几个有名的牌子,什么奈儿的,都找他合作来着。” 早上来做图的顾客是一个大学生,高高瘦瘦的,专门从郊区赶过来,为的只是让梁折做一个小图。 可能没做过纹身,看到梁折拿针的时候,下意识咬了一下唇。 一般没经历过扎针的,都挺紧张,梁折第一次给自己纹的那会儿,手都不稳,没扎几次手心全是汗。 不过梁折总有办法。 毕竟太紧张,顾客体验感也不好,还会更疼,所以他会在环境下功夫,比如香薰和插画,分散一下注意力。 “这香好闻。”年轻人笑了笑,单手抹了汗,“闻了都不疼了。” “橙橘的主调。”梁折低头做图,一边扎针一边说,“外加木质香。” “梁哥您懂香?” “不懂,身边没懂的朋友。”梁折笑笑,“觉得好闻,就定了一款。” 年轻人哦了一声,还没接上话呢,梁折一针下去,又疼的龇牙咧嘴,嘶了好一会儿。见梁折抬眼,他摆了摆手:“哎没事没事,您继续啊,我只是不太能吃痛。” 隔了几秒,他又叹了口气:“以后这些痛只能自己忍了。” 梁折看他一眼,没再说话。 把工具盒里的薄塑料膜拿出来后,他把自个儿当成一个旁听者,听年轻人说。 这次要纹的是两个字母,听说和男友分手后,他想用回原来的英语名。 于是梁折在基础上又加了两条线条,放在字母下方,从缠绕到慢慢的松开,代表重新开始。 怎么说,每一个纹身都有自己的故事。 梁折是这么认为的。 作为局外人的他自然不能说什么,顾客和纹身师的关系不能丢,能做的只能安慰几句,说挺好,纹身是个开始,再怎么说人还得往前走,别回头。 “梁哥。”年轻人离开前对他说:“谢谢听我讲那么多。” 梁折就笑,一边把工具收拾起来,一边说之后的注意事项,最后见年轻人实在喜欢这个香薰,送了俩小瓶子小样,再送他出了门。 等巷子那头望不见了,他才捏了一下眉骨,转身回到工位。 昨晚喝的挺多,说不头疼是假的。 身边的预约电话不停响动,陈万帮着接,梁折就站在一旁,在吱嘎作响的木梯上把最后一点插画布置上。 “梁哥,咱店里的香水瓶子都快空了。”陈万接完一个预约后,往架子上瞅了眼,“昨儿下午你说要去买来着。” 梁折的视线落过去。 木架子上,柑橘香味的香水瓶中浅浅的一层。 的确快空了。 “我认识一家店,专门做定制香的。”陈万说,“比柑橘的还要好闻,要不考虑一下?” 梁折应了声,顺口就问:“有那种雪松香吗?” “嗯?”陈万没反应过来,“什么?” 梁折笑笑,没继续这个话题:“开在这儿的?” “差不多,隔了几条街,城南那儿的区。”陈万点开手机屏幕,把地图点出来,“诺,就这里。” 不知为何,一谈起香,他就会想到陆清。 昨晚怎么说再见的已经记不太清了,梁折的酒量不至于醉,只是迷糊,一种类似断片边缘的临界点。 这样的感觉很舒服。 因此最后,为了保持这种状态,他和陆清又多喝了两杯金菲士,随便聊了一点。 比如酒吧里的音乐,还有洋酒什么的。 等梁折回神,就见陈万望着他。 “咱梁哥今天怎么了?”陈万说,“总走神。” “没什么。”梁折把最后一个插图挂上,一边后退几步,一边比对着距离,“别瞎操心。” “嗐,谁操心您啊。”陈万把电话放下,“我操心这画呢,再这样下去得成牺牲品了。” “不是好好的吗?” “您这比了好久的位置了,再下去这画是放不得了。” 梁折一听就乐了。 要说陈万做图利索,做事也实在,就嘴皮子没个收敛。 不过梁折喜欢,平时不耽误工作的情况下,店里瞎闹腾,也算压力调节的一部分,毕竟他们纹身这一行,日复一日都是干同一个活儿,耐得住寂寞才行。 于是他没再说什么,低头看了眼手表。 中午12:30分。 时间差不多,正正好好。 梁折简单收拾了一下,见陈万接了一个客人后,提包往外走。这时江顺正拎外卖进来:“你去哪儿?” “定香。”梁折说,“下午的客人没指定人,让小郭去做图。” “诶不是,谁问你这个啊。”江顺说,“我这刚定的午饭咋办?” 梁折挥挥手:“你们谁胃口大就包了呗,这顿算我头上,晚上也别等我了。” 话说到这儿,梁折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怎么说呢,和他的性子挺配,风风火火,决定了的事儿就去做,一点不拖泥带水。 陈万介绍的那家店在城南街旁,是一个独立的大型工作室。 开在那样的地儿,周围全是CBD商户,高档,窗明几净,光是从外侧的外观来看,就和文艺巷子里的不同。 进店后接待的是一个小姑娘,二十出头的样子。 梁折对香没怎么深入了解,不过,他不是拐弯抹角的人,直接切入正题,说要给纹身店挑一款香。 这些放在展示柜里的香水,像一个个艺术品,不仅有专门的玻璃瓶,在展板上也花了功夫,有和油画配在一起的,也有简单放在架子上,和纯白的调子配一块。 “这一款是松子木香,比较清新淡雅。”小姑娘介绍说,“如果放在店中当香薰的话,也比较适合。” “我再看看。”梁折兜了一圈,最后在一个房间前停下脚步。 “这是我们的香水教室。”小姑娘说,“平时人多会开设体验课。” “体验课?” “一些调香的手法,以及基础的搭配。” 见梁折的视线落在上面,小姑娘又多补充了几句:“您是想要参加体验课?这周末我们这儿就是下一轮的报名。” 梁折果断摇头:“不用。” 他对香是挺感兴趣的,但还没到这个地步。 比起香水撩人,有人更甚。 小姑娘也挺懂,没说下去,转身拿了几片介绍了几种香。而没逛多久,梁折被一款香吸引了。 ——冷香,雪山Mountain。 很像昨晚对方身上的香。 前调清新,柠檬混了柑橘。 中调则是薄荷和黑加仑。 最后的尾调,雪松、檀香木,麝香。 怎么说呢,宛若白雪上的晨曦,破开浓雾的一缕阳光。 梁折承认很迷人。 但是不够。 这事儿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就尴尬,说着选香薰,慢慢心思就不在这上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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