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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店老板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环视一圈后，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抱歉，白玫瑰今天卖完了，您是要送给谁呢？我可以帮您推荐一下。” 齐乐洋正思索该如何回答他和萧衍的关系，老板站起身来，换了个姿势继续说：“如果是长辈，康乃馨就很好，送朋友的话，可以看看百合向日葵郁金香，如果是恋人的话，选项有很多，玫瑰啊、满天星、洋桔梗、勿忘我都很不错。” 齐乐洋认真地听着，忽地，他眼神瞥见一团淡蓝色的花瓣，小小的一片，挤在一起，一簇一簇的，很是温和，齐乐洋莫名觉得和萧衍有点像，他打断还想继续说的老板，指了指被放置在几个高低错落的透明玻璃花瓶最后方的那束花问道：“那个又是哪个品种呢？” 老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恍然大悟。那里摆放了一束无尽夏，单一支的，因为放的位置比较隐蔽，所以一开始齐乐洋没能发现。而他自己也因为忙着修剪剩下的花束，忘记了它的存在。 “哦，那是绣球。” “送恋人的话，可以吗？”思索再三，齐乐洋还是决定将萧衍的身份定位为恋人。 老板把花瓶往前挪了挪：“当然可以，绣球花的话语是希望、忠贞、团聚和浪漫，送恋人也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而且这株是绣球的变种，名叫无尽夏，它的花期很长，一直从晚春开到夏秋，也寓意着恋人之间的感情长长久久。” “那就要这束吧，帮忙包装好看点。” “诶，好。”老板拿出修剪工具，又找来几枝白色康乃馨、小雏菊、尤加利叶用来搭配淡蓝色的无尽夏。 不出十分钟，一束花就包好了，齐乐洋扫码付完款准备离去，老板送了他一句：“祝您约会愉快。” “谢谢。” 抱着花从花店出来，悦耳的手机铃声是时响起，齐乐洋把花放到副驾驶上，拿出手机一看，是萧衍。 “喂？”齐乐洋接起，萧衍略显疲惫的声音混杂着电流声传了过来。 “手术结束了吗？”齐乐洋问，手还不停抚摸着淡蓝色的花瓣。 “刚结束。” “吃晚饭了吗？没有的话我去接你，带你去吃饭。”说完他咬了下舌头，问的这不是废话嘛，难不成萧衍还一边做手术一边吃饭啊？这不符合剧情也不符合职业规范。 本以为萧衍会就此拒绝，齐乐洋甚至都想好了被拒绝后的说辞，却意外地听见萧衍很轻地说了句：“好。” 车子停到医院门口时，萧衍已经在门口等着，他脱去了白大褂，身上只着简单的t恤搭配牛仔裤，少年感十足。齐乐洋愣了一瞬，恍惚间好似回到了九年前，直到手机响了一声，他才把自己从回忆的长廊里拽了出来。 齐乐洋把副驾驶上的花摆得正正的，推开门下车，站在副驾驶门边朝萧衍喊了声：“萧医生，这儿。”他极力挥着手，生怕萧衍看不见他似的。 萧衍本低着头回复工作群里的消息，听到声儿立马抬起了头，只见齐乐洋傻兮兮地站在一辆通体黑色的车子边使劲朝他挥手，他收起手机，跨步走过去。 “萧医生，走，上车！”走近了，齐乐洋拍了拍车身，说。 萧衍挑了挑眉毛，“什么时候买的车？” “就前几天。”他一边回答，一边拉开车门，对着萧衍做了个“请”的动作。 全新的黑色座椅上垫了一块暗色的坐垫，坐垫上方摆了一束颜色鲜艳、灿烂夺目的鲜花，萧衍上车的动作顿了顿，偏头看向齐乐洋，眼神好像是在问：这是怎么回事？ 齐乐洋伸手把花拿出来，递到萧衍面前：“手术辛苦啦萧医生。” 半晌后，他低眸接过话，情绪不明地说：“你知不知道你追人的方式真的很俗。” 齐乐洋挠挠头，小声嘟囔了一句：“我知道，除了你，我也没追过谁。”声音很小，他不确定萧衍有没有听到，只是在嘟囔完后催促萧衍赶紧上车。 新车浓郁的皮革味充斥着整个车厢，萧衍闻着有点难受， 于是开了点窗，初夏夜晚的微风轻轻吹了进来，吹散了皮革味，也吹来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齐乐洋打开导航，问萧衍：“想吃什么？” 萧衍经历了长时间的手术，没什么胃口，此时于他而言，休息与充足的睡眠才是最重要的，他摇摇头：“今天有点累，不太想吃，直接回去吧。” 齐乐洋听到这不好再去强求什么：“那怎么行？多少吃点儿吧。” “那去我家楼下吧，我去打包馄饨。” 萧衍报了地址，是一处市中心的高档小区，距离不远，价格不菲，比起齐乐洋那套二手房，简直就像只有顶层人士才能住的高级别墅。齐乐洋在导航里输入目的地，又找了一首歌来听，车厢里断断续续流淌出舒缓的音乐声，萧衍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闭着眼上半身靠在柔软的椅背上。 “怎么突然想买车了？” “嗯，以后打算久居海市，不想再在外奔波了，人总要寻一处地生根。” 萧衍眼镜睁开一条缝，斜着视线看向齐乐洋。齐乐洋的骨骼很小，侧面看去，他的脸好像只有一个巴掌大，睫毛很长，眨眼时犹如雨蝶轻扇，鼻梁高挺，眼睛还是那么大，和记忆里的有了差别，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萧衍收回视线，“那你现在找到了？” “我……” “您已到达目的地，本次导航结束，再见！”机械女声的提示响起，打断了齐乐洋要说的话。萧衍抬头看了眼窗外，不知不觉间竟已到了小区门口。 “到了啊，好快。”齐乐洋的语气中有着毫不掩饰的遗憾，似乎是在埋冤为什么时间会过的这么快。 “到了，那我先回去了。”萧衍把花抱在身前，右手推开车门，长腿一跨，下了车。 齐乐洋刚想再说些什么，但一想到萧衍上车时眉目间都要藏不住的累意，又硬生生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他依依不舍地同萧衍告别：“那你注意安全，回家了给我发消息，累了就早点休息吧。” 萧衍站在车边没离开，他身后的树枝上挂满了黄色的小灯球，一闪一闪，好像千万颗星星，耳边有车辆驶过的声音，咻，咻，咻地，携来的风吹动了他身前的花瓣，小小一片，却能发出簌簌的声响，萧衍低头看了一眼那淡蓝色的花瓣，思索了片刻又抬起头，眼中的情绪变了，变得他自己都理解不了了，他一错不错地看着齐乐洋，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对齐乐洋发出了邀约：“你晚上也没吃吧？没吃一起去吃点吗？”
第五十四章 齐乐洋把车停在地下车库，拎着两碗热腾腾的馄饨跟在萧衍身后上了电梯。直到上了电梯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萧衍竟然要把他带回家了，这放在几个月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他站在萧衍身后，在萧衍看不到的角落里，不停地笑，眼角都挤出了笑纹。 萧衍家很大，和京市那套二居室一样的装修风格，色调格局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看起来就像是二居室的放大版。 唯一不同的是，客厅有一个凸出去的环形阳台，阳台摆了一张玻璃矮几和两张藤椅。萧衍把花束放在玄关，拎着馄饨走向阳台放到矮几上，又转身去厨房，等他再次出来时，手上多了两小瓶酒，名字齐乐洋不认识，萧衍递了一瓶给他，齐乐洋把酒瓶拿在手里把玩，打趣地说道：“萧医生吃馄饨还要配酒啊？” 萧衍没有回答，兀自打开瓶盖喝了一口，齐乐洋见他不说话，也跟着喝了一口。等馄饨吃完，酒也见了底，齐乐洋瘫坐在藤椅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毫不文雅地打了个嗝：“还有没有酒啊？”这酒味道挺好，甜滋滋的，有点像果酒，齐乐洋莫名有些上头，他分不清究竟是酒上了头还是身旁的人令他上了头。 萧衍又起身从冰箱里拿了几瓶出来，盯铃哐啷地放在矮几上，瓶身附带的寒气驱散了初夏温热的气息，齐乐洋拿过开瓶器，开了一瓶给萧衍，又开了一瓶给自己，和萧衍的瓶壁“叮”地碰了一下，他猛地喝下两口。 瓶壁撞击的脆响使得萧衍下意识瞥了他一眼，齐乐洋的脸颊和眼皮都带了点淡淡的红，脸上也不自觉出现了意乱情迷的表情，萧衍忽然间就觉得心里头不舒服，别人是不是也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呢？还是见过更多？忽然他就想到齐乐洋接他时，上车前的那一句小声的嘟囔。齐乐洋以为他没听见，殊不知萧衍听得真真切切。 “你说你没追过别人？是真的吗？”或许是酒精开始逐渐侵蚀理智，萧衍压抑了太久的或是愤怒或事难过的情绪在迷离星夜下陡然间被释放出来，他憋了很久，久到他自己都忘记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突然觉得在这个舒适的夜晚或许是他得到一个困扰他很久的答案的好时机，于是他毫不顾忌地问出了口。 齐乐洋喝得有些呆滞，茫然地看着萧衍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上车前他嘟囔的那句话被萧衍听见了，“啊，原来你听见了啊。” “嗯，所以是真的吗？这么多年你没有追过别人，还是说一直以来都是别人追你？”他的语气在不自觉地加重，带了点不容人回避的态度。 喝了酒的齐乐洋很老实，他乖乖回答：“没有追过别人，是……是有人追我，但我没答应。”许是觉得萧衍周身气压有点低，心情不如之前美妙，他下意识把椅子往萧衍那边挪了挪，带着混身酒气贴近萧衍：“除了你，我没有和别人谈过恋爱。” “所以呢？” “所以，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那年犯下的错误。”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萧衍，他身子蓦然一震，转头看向齐乐洋，眼神中透露着不可置信，转而又被怒气所代替。 就这么轻飘飘说出弥补？不做别的解释？就想得到我的原谅？可笑！ 他忽然伸手钳住齐乐洋的下颌，手肘撞击到矮几边缘，矮几上的酒瓶骨碌碌滚落在地上，发生一声清脆的“啪”声，酒瓶碎了，酒液的馨香顷刻间冲破了瓶子的阻挡，包裹着两个人。 萧衍迫使他仰起头看自己，齐乐洋没有挣扎，也不敢挣扎，他不知道是自己哪句话惹到萧衍了，还是说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对萧衍的伤害太过大，所以才导致萧衍喝酒前后性情大变。他只能眼睛湿漉漉地盯着萧衍，眉毛拧着，白皙的脖颈上青筋凸起，分明就是痛苦难耐的模样。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连冯凡龙都知道的事情我作为你的伴侣不知道，你还强迫他不要告诉我，你把我当什么了？还有你想表达什么呢？是你为我守身如玉这么多年的忠诚还是觉得我就是个不会思考的大蠢蛋被你耍的团团转呢？”萧衍发出质问，五指加了点力度，齐乐洋的皮肤几乎是马上就红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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