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身上总有股超然不群的浪子气质,或许天性如此,又或许跟他从小就被丢去偏远山区野蛮生长有关,到了充满规则与人际往来的现代社会,这种气质往往会被误解成孤独,但却并非他被群体抛弃,而是他单方面孤立了群体。 好在如今这个社会,孤独也并非一件坏事,只是不晓得,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人才能降服这颗狂放不羁的心。 李济州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奇怪念头激出满身恶寒,搓着胳膊低头瞥了眼他手里的酒,眉峰半挑:“这么客气?来都来了,还带东西。” “我怕狗粮吃多了噎着,带瓶酒顺顺。” 李济州砸了他一记老拳,笑骂:“赶紧进屋,给你贫的。” 齐臻杵门口没动,“刚在底下抽了根烟,我先散散味儿。” 李济州哦了一声,抱臂靠着门框道:“是得散,我家那位闻不得烟味儿,我都准备戒了。” 齐臻一语道破:“罗曼尼康帝畅饮?我看是狗粮不限量供应才对。” 正说着,电梯再度升上来,停在这一层双侧门应声而开,一道温润中又带着几分冷质的男声从里面传出:“是这层吧?” “没错。”紧接着回答他的那道声音李济州听出来了,是黄净之的队友颜砚。 驼色羊绒大衣边一闪,走在前面的青年长腿迈步而出,十分清俊的一张脸,丹凤眼,冷白皮肤,气质卓然出尘,两片薄唇微抿,嘴角自然上翘,原本是噙了一丝笑的,不经意间扫了眼门口位置,笑意缓缓敛去。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位是李济州见过的颜砚,另一位青年眉眼精致漂亮,尖下巴,侧脸线条柔和,面色却尤其苍白,整个人裹在深蓝色长款羽绒服里,纤薄瘦削,有种大病初愈的孱弱感。 李济州正觉得打头的那位青年莫名眼熟,刚要开口,余光却瞥见一向冷漠孤傲,仿佛草原独狼的齐臻仓皇地偏过脸,僵住身体后退半步,像是猛兽主动让出领地。 “晚上好呀。”颜砚的大嗓门打破稍显微妙的气氛,走上前将手里的果篮递出,然后越过李济州的肩膀往屋内寻:“我的好好队长呢?” 李济州接下果篮,很有东道主风范地侧身引他们进屋:“他在厨房忙活,外面冷,大家先进屋吧。” “不是吧?”颜砚听了这话顿时一脸惊恐,刚踏进来的一只脚刷地又收回去,声音都吓结巴了:“队、队长下厨?” 李济州笑道:“哪儿能啊,他充其量就站旁边鼓鼓掌。” 颜砚轻拂心口:“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言罢边拆围巾边进屋,连声嚷着队长我来了,在玄关处换好鞋后,一溜烟儿就跑了没影,真真宾至如归。 落后的两个显得沉稳许多,摆出很标志的微笑先后同李济州打招呼,驼色大衣那位叫方慎知,深蓝羽绒服那位叫魏之宁。 李济州终于想起来了,著名影帝方慎知,童星出身,几经转型和沉淀,演绎经历丰富,甩同龄小生好几条街,也是迄今为止最年轻的大满贯影帝,方凝有阵子很迷他,恨不能认这个同姓小辈做自己干儿子,妈粉实锤。他耳濡目染,对这人说不上熟悉,但好歹见了面能认出来。 等把人都请进屋,李济州扭头看向依旧杵在原地不动表情复杂的齐臻,故意坏笑着低声问:“怎么?老情人啊?” 齐臻目光一瞬不错地追着那个方慎知的背影,等人彻底消失在玄关尽头,才缓缓收回视线,往李济州脸上扫了眼,抬脚进屋。 李济州终于找回场子,边带上门边啧啧两声:“出息。”又想起不久前被钟泊南奚落的话,现学现卖:“你也有今天。” 步入客厅,上一秒还在嘲笑他人的李济州瞬间就不淡定了,沙发旁,颜砚跟个树袋熊一样整个人挂在黄净之身上,胳膊环着脖颈,姿态亲昵,凑近了说话的嘴都快啃到脸上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正欲一个箭步冲上前制止如此伤风败俗令人发指的一幕,却半道被齐臻丢来的眼神钉住身形,耳边响起两个字:“出息。” 无所谓,有出息没老婆。 李济州向来荣辱观很淡薄,撸起袖子冲过去,拎着后脖领子将颜砚从黄净之身上扒拉开,往沙发上一丢,义正言辞道:“叙旧归叙旧,别太热情了,注意点影响。” 颜砚脑袋磕在沙发靠背上,懵了几懵,嘴角一耷拉十分委屈地看向黄净之:“队长……” 黄净之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转头伸手一指:“哎,你看那圣诞树多漂亮……” 颜砚:“……” 曾经的队宠受不了这个委屈,屁股一拧从沙发上弹起,扑到旁边魏之宁怀里假模假式地嚎了几嗓子。 “瞧这画面,多感人至深啊,这不得拍下来发给小白欣赏欣赏。”黄净之说着掏出了手机。 颜砚浑身一凛,边大喊着啊啊啊啊啊队长你太坏了边起身,生怕迟一步被黄净之拍到什么,连滚带爬地从魏之宁身边撤离,结果慌不择路,一头撞在方慎知身上,后者猝不及防被带得一个趔趄,踉跄两步,后腰落进坚实的臂弯,扶着他稳住了身形。 方慎知回头,迎着齐臻直勾勾的目光,俩人无声对视片刻,他凝着一双冷眸:“放手。”
第八十七章 队长是不是超A! 天公作美,入夜后外头竟飘起了雪,北方的雪总是这样声势浩大,漫天白絮眨眼间便席卷了整座城市。 酒酽饭饱后,颜砚提议下楼打雪仗去,他是爱玩爱闹的性格,兼具社交牛逼症,席间三杯两盏淡酒,已经跟李济州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 但对齐臻他是不敢的,颜砚混在现代文明社会约定俗成的规则下如鱼得水,可齐臻是个异类,浑身一股子生冷不忌的野性,让人一眼就想起某种危险性很强的食肉动物,况且,又有方慎知在。 这俩疑似旧情人相见,既没红着眼,也未红了脸,再看方慎知自始至终对齐臻一副避如蛇蝎的冷淡模样,吃饭时特地选了离他最远的位置落座,估计若不是看黄净之的面子,就先前在门口那一眼,恐怕已经掉头打道回府了。 “打什么雪仗,外面天寒地冻,尽会闹妖,我让秀姨再去煮点热红酒,都老实在家待着。”李济州一口否决。 其他人显然也是同样想法,或品酒或发呆或看手机,没一个人接腔,但这不容置喙的话让颜砚跳起来矛头直指,大骂他是独裁者,俩人一顿饭的时间关系就已经突飞猛进,连玩笑都敢随便开,接着说得亏李济州跟队长生不了小孩,否则一定是个专断又刻薄的家长。 这话对李济州毫无杀伤力,反倒让处于微醺状态一直撑着脑袋作壁上观的黄净之中了枪,以手抵唇轻咳数下。 颜砚顿时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刷地看向他:“不是,队长?你你你你——你是下面那个?” 李济州跟黄净之挨着坐,原本搭了条手臂在对方椅背上,一副松快又懒散的劲儿,闻言挺直腰背,眯起狭长的眼隔着桌上的银色烛台睨过去,“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他不是在下面那个的?” 颜砚目光堂而皇之地在他身上逡巡一番,公平公正道:“虽然你看起来也不像下面那个,可是……可是我家队长明明很A啊……” 李济州哼笑一息,刚要劝他认清现实,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方慎知悠悠开了口:“我说颜砚啊,你老是关心这些做什么,真那么想知道,自己谈一个去。” 一句话堵得颜砚哑了火,话题也随之翻篇儿,黄净之借着倒酒的当口儿,朝方慎知投去感激的一瞥。 又过了会儿,秀姨的肉桂热红酒煮好,盛在几只矮脚杯里用托盘端来,满屋弥漫着香甜气息。 窗外依旧大雪纷飞,被风卷着打着旋儿从高空倾斜而下,扑簌簌撞在玻璃外墙上,一墙之隔的屋内,圣诞树上挂满星星灯,璀璨生辉,将节日气氛衬得浓厚。 颜砚想一出是一出,又心血来潮想看Bathory的过往视频,魏之宁中途接到经纪人电话,有事要先行离开,黄净之执意想留他过夜,却被笑着婉拒,半开玩笑地说不便叨扰。 那边方慎知喝完一杯热红酒,也起身准备告辞了。 “都这么晚了,又下着大雪,不行就在这儿留宿吧。”黄净之又出言拦他,往齐臻身上暼了眼,话里有话:“反正房间多,你们一人一间都够睡。” “不麻烦。”方慎知拒得干脆,冲他笑笑:“我经纪人过来接,这会儿人已经到了。” 话音落,始终沉默的齐臻跟着站起身,嗓音低沉:“我也得走了,谢谢今晚的盛情款待。” 他客气话说得生硬,该是不怎么应对这样的社交场合,李济州熟知他的脾气,也没开口留,只是问:“你喝了酒,怎么开车?” “我叫代驾。” “已经叫了?” “等会儿叫。” “那你急什么。”李济州道:“外头下着雪,代驾就算长翅膀飞一时半刻也过不来,坐着等吧。” 齐臻没什么表情地觑他一眼,李济州勾唇笑得放肆。 那边方慎知从秀姨手里接过外套,目不斜视地往外走,颜砚瘫在沙发上朝他挥挥手:“方老师拜拜~” 黄净之和李济州一道将人送出门,立在玄关口等电梯上来,李济州突然开口,声音很低:“方老师。” 方慎知偏头看过来,他知道李济州跟齐臻关系匪浅,刚刚那一番已经明显有看戏的成分在,这会儿又冷不丁叫住他,想必是要为好友说话。 结果,却听他道:“我妈挺喜欢你的,回头有空寄张签名给我呗,谢了。” “……”方慎知扯了下嘴角,道:“好说,给你寄一沓。” “方老师爽快!” 等人进了电梯门扣上,黄净之不动声色地乜了李济州一眼,转身回屋。 李济州大步追上去,从后面牵起他的手,附耳道:“走这么快,吃醋了啊?” 黄净之一声冷笑,下一秒身体骤然腾空,被大手掐着腰肢抱起,放在玄关落尘区的边柜上,高大身影欺近笼下,将他困于怀中,等不及地低头吻住两片莹润的唇。 “……憋了一晚上,可算亲到了。”灼热鼻息喷薄颈侧,男人声线暗哑,呼之欲出的欲念于耳鬓厮磨间缠绵,扣着后脑勺额头相抵,他望着爱人的眼,轻声碎碎念:“……我容易么?你还跟我生气。” 黄净之耷着眼皮,装作无动于衷的模样,然而不停颤动的睫毛却早已暴露了心事,片刻后,他翘起嘴角,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齐臻到底待不住,方慎知前脚刚走,他后脚也出来了,好在没撞见玄关处那俩人的亲热现场,否则心理创伤面积又要扩大。 “真走了?”李济州刚尝了甜头,心情大好,咧嘴笑成一副智商刚够二百五的样子,看得齐臻都很想给那张帅脸来上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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