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我是个有底线的人。” 滴滴两下套房门刷开,李济州揽着胳膊将人带进屋,等不及往里走几步,黑暗中不知谁的脊背抵撞在玄关墙壁上一下闷响,白桦随着惯性后仰的脑袋稳稳落入宽大掌心又被扣住。 “你跟阮薇薇是怎么回事?” 憋了一路的默不作声,等来的却是恶人先告状,白桦定定与他对视,微抿了下唇角说:“她手机坏了,正好我路过。” 掐着腰肢的手轻车熟路地撩开T恤下摆探入,在光滑精瘦的背肌上游走,李济州边占便宜边挖苦人:“你可真爱多管闲事。” 白桦垂眸暗讽回去:“……很抱歉,我忘了她是你的……”最后几个字声音压得极低,只看见两片淡色薄唇开合,想表达的意思却不言自明。 虎口紧紧卡住下颌强迫他抬头,李济州拧起眉,语气格外不善:“我的什么?” ……你未出生孩子的妈。 天旋地转间,白桦被拦腰打横抱起,一路穿过玄关客厅起居室,从怀里被扔上床,冲撞带来的眼冒金星让他挣扎未及,李济州已经欺身压过来,将人死死困在怀中,极其熟练地制住手脚,低头恶狠狠地咬上两片唇。 白桦吃痛,偏头躲闪的同时连名带姓喊了声:“……李济州!” 肆虐者撑身眯眼,戾气很重地反问:“叫我什么?” 白桦眼眶泛红,曈眸盈盈一汪水,小声示弱:“……疼。” …… …… 抓起细瘦脚踝将人更近地拽向自己,李济州一双深眸覆上暗色,隐而待发的侵略性呼之欲出:“忍着,别那么娇气。” 窗外夜色旖旎,视网膜内灯影摇晃,唇齿厮磨间,七零八落的意识仿佛一叶小舟在激浪的裹挟下浮沉,想挣扎却又甘愿沉沦,最终被一波强过一波的感官彻底支配…… “别……” …… 实木门推开,踩在羊绒地毯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主卧双人床中央,白桦四肢百骸尚且沉浸在余韵中,丝丝缕缕泛着酸麻,等意识堪堪回炉,费力地偏头看过来。 李济州束着黑色睡袍,眉宇间透出餍足后的倦懒,掌心抓握一杯水,神清气爽地走到床畔递给他。 “喝点水?” 没得到回应,白桦缓缓移开视线,仰面看着天花板不愿吭声,又或许是没力气吭声。 床垫下陷,李济州挨着他坐下,伸手拨开几绺被汗水洇湿的额发,带着某种恰如其分的事后温柔:“缓过劲儿了吗,抱你去洗澡?” 又默了一两秒,白桦才开口,心平气和地质问:“你最后为什么要……” 尾音堪堪变低,终究还是难以启齿。 李济州倒脸不红心不跳,手掌探进被褥下方轻轻揉着他的肚子,态度轻佻:“待会儿帮你清理,又怀不了孕,怕什么?” 他手法娴熟,跟按摩店高级技师有的一拼,白桦舒坦地眨了眨眼,脑海中闪回不久之前听来的一句话,于是轻声复述:“李济州你简直就是个人渣。” 声音透着软绵,不像骂人,倒像在撒娇。 惹来一声漫不经心的低笑,李济州俯下身去亲他的嘴角:“人渣弄得你爽不爽?叫那么好听,百灵鸟转世都没你会。” 白桦终于转头看过来,眼波流转间,倏而轻叹一口气:“感觉自己好像小三啊……勾引有妇之夫什么的……” “……”手掌滑进大腿根捏了一把,李济州横眉怒对凶神恶煞:“你他妈再胡说八道试试?” 白桦蜷起身体笑得喘不过气,在对方彻底动怒前见好就收敛起嘴角,把手递过去乖巧道:“没劲儿了,拽我起来。” 惯的了,真是越来越会蹬鼻子上脸。 玻璃杯底搁在床头柜上磕出重重一声,李济州搂腰将人从床上一把捞起,两掌托着后背揽进怀里,语气凉凉道:“我看你挺精神的。” 白桦顺势把头埋在对方肩窝处,兀自深呼吸一口气,薄荷乳木果的香气钻进鼻腔,洁净清新。 “你用了什么香水?” “不是香水,是酒店的洗发膏。” “怪好闻的……” 李济州反应了一下才领悟到他委婉的示好,故意揶揄回去:“往有妇之夫怀里钻,不怕被人捉奸啊?” “那你是吗?” 动作一顿,李济州反问:“你很关心这个?” 白桦抬起脑袋,与他近在咫尺对视上,眼神清亮:“我说了,我是个有底线的人。” 李济州微怔之后嗤笑一声:“你现在光着身子连底裤都没有,却在这儿跟我谈底线?” 白桦梗了一下,撇嘴嘟囔:“……说话非要这么噎人吗?” 他被无情奚落一番却不恼不怒,倒让李济州没了脾气,甚至罕见地生出几分负罪感,把人拢在怀里紧了紧:“洗澡去。” 彻底收拾完从浴室出来又过了许久,李济州拿起床头柜上的腕表看了眼时间,蓦地想起什么,扭头问白桦:“之前送你的那块表怎么不戴?” 那块估价十几万的芝柏眼下正躺在城中村出租屋的抽屉里吃灰,白桦放慢擦头发的动作,违心道:“太贵重了,上班戴不合适。” 李济州没跟他纠结,凌晨一点多,俩人双双上床关掉了床头灯,卧室彻底陷入黑暗。 安静了一会儿,白桦默默翻个身,片刻后又转过来,带起床垫小幅度震动。 李济州忍无可忍伸手把他捞进怀里摁住:“你摊煎饼呢?” “有点失眠。”白桦轻声说。 李济州寐着眼皮,哼了一声威胁道:“看来还是不够累。” “李济州。”今晚的又一次,他提名道姓地称呼对方,说发脾气又不像,毕竟口吻仍是那么平静:“你到底睡过多少人?” 床垫再次震动,是李济州侧过身与他头抵着头,彼此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瞳孔里印着对方清晰的轮廓。 “以前也有情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他们都觉得自己有希望成为最后一个。” 聪明人对话点到为止,白桦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闭上眼睛:“困了,晚安。”
第二十九章 “你该怎么办呢?” 一夜无梦地醒来,白桦惊讶于自己似乎每每与李济州同床共枕都能拥有一场安然无虞的睡眠,其中一半归功于睡前消耗体力的运动,另一半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从很小的时候起,家庭背景让白桦很难拥有一段独属于自己的亲密关系,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他的父母无疑是相爱的,坐拥商业帝国的巨擘之子黄淮笙苦恋舞蹈家蒋婕多年最终抱得美人归的故事,至今还是B市权贵圈层广为流传的一段佳话。 作为二人爱情的结晶,白桦生来就花团锦簇,身边从不缺热闹,却时常感到孤独,没有人能够完全毫无芥蒂地与他相处。 后来不顾父亲反对毅然决然进了娱乐圈,一大票粉丝雪片般汹涌的爱意不再因为他是黄淮笙之子的身份而来,但那也不是一种亲密关系,建立在个体与群体之间的情感纽带如烟花般盛大热烈,也短暂易逝。 因此他很羡慕队友白礼生,即便对方与其爱人的感情目前也正处在水深火热的阶段,但能有一个如此具象的人与自己产生牵绊,无论好坏,仿佛生命从此被赋予截然不同的意义,艺术创作者的那些虚无缥缈的泛滥情感,总算得以柔软着陆。 与此同时,他也钦佩白礼生公然出柜的勇气。 顾西恩总是口口声声说他叛逆,但潜意识里,白桦还留存着从小被家族长辈耳提面命规训出来的克己复礼谨慎自持,使他无法以黄净之的身份将与生俱来的性取向宣之于口。 这真的很要命,特别是在向来不讲规矩放浪形骸的娱乐圈。 记得公司首次给Bathory营销队内西皮时,他和白礼生的西皮名冲上热搜前十的那天,蒋婕深夜打来电话旁敲侧击地试探,大儿子顾西恩挑战世俗的情感归宿已经让她心力交瘁,也因此更加警觉,生怕小儿子“重蹈覆辙”。 他不知道要向谁倾诉,黄净之这个名字所带来的种种无形的约束让他无比压抑,这话任谁听了都会觉得矫情。 而如今藏在白桦这层假身份下偷来的另一种生活,才给了他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快意。 双人床的另一半空空荡荡,白桦拥被坐起,后知后觉地听见卧室卫生间传来淅沥水声,卧室窗帘仍掩着,隐约看出外头天光大亮,时间应该不早了。 震动声响,白桦偏头朝床头柜看去,他的手机是最新款苹果蓝色的那款,没另外套壳子,他渴望自由不喜被拘束,连手机也要物随其主。 拿起一看屏幕上显示着顾西恩的来电,那边浴室水声仍在继续,白桦跳下床捞过睡袍束上,忍着腿根儿的酸软缓步走出卧室后接起电话。 “喂,哥。” 他开门见山地先叫了一声,对面却诡异地陷入死寂。 以为信号不好,白桦看了眼屏幕仍在接通中,走到客厅落地窗边又喊了声:“哥?” “……净之?”顾西恩的声音终于响起,却带着迟疑的难以置信的语气。 白桦隐约觉出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怎么回事,直到他怕李济州突然出现又回过头朝卧室门口看去,视线所经之处,地毯上安静躺着的一只同款同色的手机。 “艹……” 几乎条件反射地爆出一声国骂,震惊不会消失,只会从顾西恩脸上转移到白桦这儿,对面陡然淡定下来,缓缓道:“解释一下吧,为什么李总的手机会在你那里?” 冲完澡从浴室出来,看见双人床上空无一人的瞬间李济州还恍惚了一下,认真回忆一番他昨晚是跟白桦在一起的,可现在人呢? 想到对方大概是去了外面的洗手间,李济州腰间缠着浴巾走到床边,丢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正亮着屏,像是有新消息进来。 拿起点进微信看了眼,两道英挺的眉峰旋即不爽地蹙起。 白桦:突然有点急事,我先走了。 “……” 怎么有种他被嫖了的错觉?李济州一屁股坐回床上,怒气冲冲地拔出语音请求。 响了一下就断掉了,显然是被对方挂断的,李济州举着手机脸色阴沉,感到一股史无前例的被冒犯的憋屈。 酒店门前的主干道,白桦刚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进去,跟师傅报了地址后马不停蹄地给顾西恩打了个电话。 对面接起,上来先揶揄:“不会是李总吧?” 白桦深吸一口气:“说吧,要怎样你才能替我保密?” 老实讲,此刻顾西恩内心也是极其凌乱的,在他过往的认知里自己这位弟弟可是实打实的异性恋,再叛逆也不过是违背其父意志勇闯娱乐圈,但这么多年始终洁身自好从不乱搞男女关系,也因此说服黄淮笙与蒋婕二人听之任之没有暴力干涉,可一旦触及到性取向的问题,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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