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右手腕内侧有一道新增的划伤,正在往外渗血,龚叔看得心疼不已。 “今天不来,下次也会来。” 宣兆就和察觉不到痛似的,脸上甚至带着微笑,“我爸爸和那个女人把他教育的很好,正直,善良,开朗,健康。” 龚叔看着他眉眼间驱散不开的阴霾,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和我爸爸一模一样,有种自以为是的正义感,见到弱者就有种莫名其妙的使命感,” 宣兆垂眸,笑着说,“龚叔,他才是我爸爸一手带大的,他比我更像是亲生儿子,对吧?” “少爷,那你又何苦.” 龚叔看着宣兆眼角和嘴角的青紫,欲言又止。 “我本来也应该是他那样的。我时常在想,那个女人当初是怎么勾 | 引我爸爸的,仅仅示弱是不够的,一味倒贴应该也不够,” 宣兆嘴角上扬,眼神却是冷的,“要松弛有度,偶尔下些猛药。” 龚叔刚想说什么,耳麦里传来声音:“龚叔,人上去了。” “少爷,他来了。” 龚叔抿了抿嘴唇。 宣兆闭了闭眼:“叔,我的药引子来了。” 岑柏言踹门进去,一眼就看见宣兆低着头坐在沙发角落,右手无力地下垂,手腕缠着绷带,渗出不明显的浅红。 “操!” 他脑袋里 “嗡” 一下就炸开了,大步冲到宣兆面前。 宣兆讷讷地抬起眼,见到他神色极度震惊,低呼道:“柏言?” “你他妈傻吗!” 岑柏言掐着他的肩膀大吼,“被人打成这样也不知道找我帮忙?” “小伙子,你是谁?” 一边的龚叔缓缓发问。 岑柏言这才注意到包间里还有另外几个人,他下意识地认为就是这群人动了宣兆,当下眼神一沉,冷笑着操起一个酒瓶砸了过去—— “柏言!” 宣兆瞳孔骤然紧缩。
第10章 不许喝酒 岑柏言由于愤怒额角青筋凸起,宣兆喊不住他,情急之下连拐棍都没来得及拄,跛着脚上去,从背后抱住岑柏言的腰:“柏言,你冷静点,你听我说.” 龚叔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满身戾气的少年:“小伙子,你是不是误会了。” 岑柏言不敢推开宣兆,生怕自己力气打点儿就把这瘸子掀翻了,于是强压着脾气转过身:“行,你说,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就是.” “别他妈和我说是摔碎碗又撞门上,我不吃你哄小孩儿那一套!” 宣兆抿了抿嘴唇,一贯带笑的眼睛里染上了不分明的痛楚。 岑柏言因为他这个眼神而心头一刺,挪开了目光说:“是不是这人动的你?” “不是,” 宣兆忽然抬起双手抹了把脸,紧接着深深呼了一口气,良久才轻声说,“是我妈妈,她是个. 疯子。” 岑柏言一愣。 “龚叔是酒吧的老板,他是关心我,来问我怎么回事的。” 宣兆接着说。 龚叔在岑柏言身后沉默不语。 他是看着宣兆长大的,但他很多时候也不明白少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宣兆是冰冷且坚硬的,当年复健的过程慢长且痛苦,他愣是咬破了嘴唇也不叫疼,硬生生扛了下来;但某些时刻,宣兆也有柔软的一面,譬如他们本来的计划是由龚叔扮演要债的恶人,宣兆怕岑柏言真的对龚叔动手,所以把这出戏做了调整。 宣兆妈妈疯了不假,这几天发病了不假,他身上的伤都是她弄出来的也不假,但设法让岑柏言知道他受伤了、放饵引岑柏言来酒吧找他、借着一身的伤让岑柏言怜惜心疼也不假。 只是这剂猛药也太猛了,宣兆甚至不惜揭开自己最深的那个伤疤——他的妈妈。 以至于龚叔也分不清,此刻宣兆流露出的无助与脆弱,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你的.” 岑柏言眉心紧蹙,难以置信,“妈妈?” “嗯,” 宣兆嗓音一哑,抬头看着岑柏言,眼角嘴角的乌青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柏言,我觉得好丢人,我们走吧。” 岑柏言这才注意到,宣兆嘴唇发白,肩膀竟然在发抖。 他被流氓骚扰、被带进派出所质问的时候都要把肩背挺得笔直,现在竟然浑身颤栗。 岑柏言定定看着他,片刻后揽过他的肩膀:“好,我们走。” “没事,” 宣兆低声说,轻且坚决地推开了岑柏言,一瘸一拐地走到沙发边捡起拐棍,“我自己能走。” 岑柏言走在他后边,看着他又努力把肩膀绷得笔直,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精神情况不太好,反反复复的,最近又认不出我了。” 大学城的烧烤摊上,岑柏言和宣兆面对面坐着,岑柏言抢下宣兆手里的啤酒,给他塞了一杯热牛奶:“都伤成这德行了还喝酒,你那么牛 | 逼,你妈揍你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躲躲呢?” “躲不了,” 宣兆笑笑,“我躲了她就用她自己的头撞墙,用指甲划她自己的手,还不如打我呢。算了,不说这个。” 岑柏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保持沉默,用桌角撬开了啤酒瓶盖。 “你今天怎么没来?” “你这伤处理了没?” 两个人同时开口,岑柏言对上宣兆的眼神,心头一跳,触了电似的挪开视线。 “我今天有事。” 他生硬地回答。 “哦,” 宣兆点点头,用一次性筷子夹鱼丸,滑不溜秋的,怎么也夹不起来,“我还以为是因为我昨天说的话冒犯你了,所以你才躲着我。” 岑柏言见他和个鱼丸较劲儿,拿了根签子一扎,把鱼丸递过去,口是心非地说:“我躲你干嘛。” “你不是喜欢女生吗,” 宣兆接过鱼丸咬了一口,“你应该不能接受我这样的。” ——他果然喜欢男的。 岑柏言心里忽上忽下的,面色绷得死紧:“是不能接受。” “那我知道了。” 宣兆把没吃完的鱼丸放下,垂下眼睫说,“你就当没听到,我也当没说过。” 不知道是不是岑柏言的错觉,他总觉得宣兆似乎有些落寞。 其实他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他想确认,又不敢确认。 “你说你一见钟情,” 岑柏言嗓子眼发紧,仰头喝了一口啤酒,“是对陈威吗?” 宣兆抬起头,不明就里地 “啊” 了一声。 “他也喜欢女的,你要是对他有想法,那还是算了。” 岑柏言一番话说的毫无声调起伏。 宣兆愣了愣,忽然弯起眼睛:“你怎么会以为是他呢?” ——不是他,那真的是我吗? 岑柏言心里有一块石头 “轰” 地落了地,与此同时另一块石头又被高高吊了起来,属实是七上八下。 两个人在嘈杂的烧烤摊对坐着,诡异地沉默半响,宣兆才轻声说:“你不问问是谁吗?” “爱谁谁,” 岑柏言忽然站起身,“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买药。” 他说完就走,没走出去两步又转回头,恶狠狠地盯着宣兆,一根手指虚点了点,警告道:“你别偷喝酒,老老实实喝你的奶去。” “知道了,” 宣兆支着下巴看着他,“小朋友。” “小朋友” 这个称呼一出,岑柏言心里就痒痒。 他暗暗 “操” 了一声,慌里慌张地跑了。 宣兆看着他差点儿一头撞上电线杆子,“扑哧” 一声笑了出来。 真就和个小狗崽子似的。 这时候,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穿着洛丽塔裙子,凑过来好奇地问:“哥哥,你和刚才那个帅哥是一对吧?” 宣兆立刻否认:“不是。” “啊,可是你们很般配啊.” 女孩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你刚才还看着他的背影笑呢。” 宣兆先是一愣,随后说:“不可能,我没有笑。” “你明明就笑了呀,” 女孩调皮地眨眨眼,“好宠哦!” 宣兆心头一沉,冷着脸看向女孩:“你看错了,我没有笑。” 他一扫刚才的温和,整个人变得冰冷且难以亲近,女孩一个寒噤,心想难道真是看错了?
第11章 不安分 高阶勾 | 引术,请自觉缴纳海星及评论作为学费~ 岑柏言上药的动作不太熟练,棉签蘸着消毒酒精在宣兆左手背的伤口上反复涂抹了好几次,端着宣兆的手观察几秒,觉得还是没到位,于是又取了一根棉签。 “老板,我这蹄子再腌就入味了。” 宣兆哭笑不得。 “.” 岑柏言轻轻嗅了一下,“是挺味儿的,另一边蹄子拿来。” “哦,好,” 宣兆乖乖地伸出右手,左手撑着脸颊,看着岑柏言笨拙地翻出消炎药水,笑着说,“手法很生疏啊。” “你以为我和你似的,三天两头就出点事儿,” 岑柏言抬头瞥了他一眼,“要么被流氓摸屁 | 股,要么嘴角眼角青了一大块,要么就割腕,你一个瘸子怎么这么多事儿呢.” 他右手伤在手腕,伤痕挺深的,得重新包扎。 原来的绷带缠的乱七八糟,岑柏言皱着眉层层解开,最后一层纱布几乎是贴着肉扯下来的,黏起一层带血的破皮,岑柏言看着都疼,抬眼瞧见宣兆竟然还在笑,就和不知道痛似的,他心里不知怎么就一阵火大,没好气地说:“你傻笑个屁你笑,一天天的能不能安分点儿.” “怎么?” 宣兆极其快速地捕捉到了重点,“我对着你笑怎么就是不安分了?” 岑柏言本意指的是宣兆忒不安分了,总让自己受伤,没想到这瘸子不仅走路歪,理解他话的能力也是够歪的。 “小朋友,” 宣兆继续臊他,“你这就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还有没有什么罪名要给我安上的,我一并受着了。” 岑柏言觉得自从认识了宣兆以后,他极厚的脸皮遭到了极大的挑战,这会儿竟然觉着耳根子发烫。 他心头一跳,垂着头佯装专心巴扎,嘴里絮叨个不停,试图把宣兆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说的话上,别去注意他发红的耳廓:“少他妈和我扯淡,我发现你这点儿能耐都用我身上了是吧,你对陈威怎么就成天和颜悦色的.” 宣兆托着脸颊,安静地注视着岑柏言。 平心而论,岑柏言从长相上来看非常赏心悦目,可见那个女人也一定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样貌。烧烤摊的黄色灯光从他头顶打下来,把他乱糟糟的头发照出了淡淡的毛边,眼窝比一般人更深邃,鼻梁挺拔且流畅,垂着头专心做一件事的样子英俊且动人。 宣兆淡色的嘴角不那么明显地勾起了一道放松的弧度,他右手被岑柏言托在手里,岑柏言的手掌比他大了一个尺寸,应该能把他的手完全包住。 “行,这边蹄子也入味了,” 岑柏言擦完药,满意地端详了会儿自己的大作,从纸袋里找出医用绷带,“这小瘸蹄子包装包装就能上架出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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