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说了这只是‘可能’,现在的大学哪儿那么保守。”岑柏言拧着眉心,莫名有几分烦躁,“再说了,我根本不怕。” 他不是不知道宣兆说的这些,但宣兆此刻的镇静和理性让他突然生出了几分距离感,仿佛他们之间失控的就只有岑柏言一个。 他和宣兆在一起,对于岑柏言来说这本身就是一件毫无道理的事,所以他不要宣兆和他讲这些大道理,他只想要宣兆回应他。 “.可是我怕呀,”宣兆轻叹了一口气,冷静的面部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于是他踮起脚,主动亲吻了岑柏言紧绷的下巴,“即使这些可能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成真,我都会害怕。” 岑柏言仍旧紧攥着宣兆的手不松开。 “柏言,我不是认为我们的关系见不得光,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宣兆看向巷外街道上往来的人,“没必要让这些过路人对我们指指点点,他们根本就不重要。” 两个人僵持片刻,岑柏言呼出一口气,终于还是妥协了。 宣兆接过拐棍支在胳膊下,岑柏言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手套,亲自给宣兆戴上,把每根手指的毛线套都仔细地抻平了。 “你什么时候买的?”宣兆有些讶异。 “来的路上,”岑柏言沉着脸,“我早就猜道你不乐意让我牵。” 宣兆辩解:“不是呀,我只是——” “没必要是吧?”岑柏言还是一脸不高兴,双手抱胸,“行了,您不是新时代自立自强的花瓶吗,您自个儿走吧。” 宣兆皱了皱鼻子:“生我气了?” 岑柏言冷哼一声。 “你这人.”宣兆一贯上扬的唇角往下耷拉,瘪着嘴做出了一个委屈的神情,自然地转移话题,“好饿,今天酒吧好忙,晚饭都没吃上。” 岑柏言眉梢一动,瞥了宣兆一眼:“真没吃?” 宣兆摇摇头,脖子上那一圈鸭绒羽毛飘啊飘的。 岑柏言啧啧两声,低声训斥道:“你这身体你自己能不能有点儿数?这下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你是要成仙了是吧?” “嗯,”宣兆一本正经地回答,“鸭毛仙子。” “.”岑柏言又好气又好笑,“把你牛|逼的!” 宣兆见他有了笑模样,歪头盯着岑柏言:“不生气了好不好?” 岑柏言最受不了他这样卖乖,平日里天塌下来都不动如山的样儿,撒起娇来倒熟稔得很,乌羽一样的睫毛扇动起来比鸭绒还要柔软,在岑柏言心口撩拨着,弄得他一阵阵的酥麻。 “跟上,带你吃好吃的。”岑柏言下巴一抬。 宣兆笑着说:“好,你走得慢一点,能跟上。” 邻市的万家别墅。 “我劝不动哥,”岑情苦着脸,“他让我别管这些事。” 屋里暖气充足,岑静香穿着真丝睡袍坐在沙发上,烦恼地揉了揉眉心。 “妈,怎么了嘛?”岑情坐到妈妈身边,挽着岑静香的手,“哥和爸爸从小就没那么亲近,他不愿意改姓就不改嘛,有我不就好了。” 岑静香摇摇头:“你不懂。” 岑情撅着嘴:“我怎么不懂了!” 岑静香能够拿捏万千山这么多年,正是因为她最了解万千山是个什么样的人。 万千山是村子里第一个大学生,他自傲又自卑,骨子里是个保守至极的男人,有极其强的宗族观念,将来他的财产一定是留给他的儿子的。 入赘进宣家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他和宣谕的儿子姓宣在他眼里是一个抹不掉的污点,万千山是不会让那个孩子进万家族谱的。 岑静香生岑情时大出血,生产后摘除了子|宫,失去了生育能力,没办法再给万千山生出一个儿子,岑柏言就成了她最后的希望。 “你哥最近有什么不一样的吗?”岑静香问。 那支钢笔始终让她心有不安,柏言怎么会送给千山一支笔?又恰巧是同个牌子、同个时间送到。 “没有吧,”岑情想了想,“不过我觉得哥谈恋爱了,刚才他挂电话的时候,我听他说什么怎么才出来之类的,好像在等人。” “谈恋爱?”岑静香头更疼了,“王阿姨的女儿约了他那么多次,还有张董的孙女丹丹,他统统不理,他在外面谈的哪门子恋爱?他到底懂不懂事?” 岑情吓了一跳:“妈,谈个恋爱不是很正常吗,哥又不是没谈过.” “现在和以前能一样吗?”岑静香闭上眼,“他现在能随便谈恋爱吗?” 岑情不明白妈妈在说什么,想着明天约了朋友去看电影,穿的衣服还没搭,吐了吐舌头说:“我上楼了。” “小情,你等等,”岑静香叫住了岑情,眼里精光毕露,“这次寒假你去你哥那边住几天。” 她始终觉得柏言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岑情欢呼道:“好啊好啊,我才不想在家里学钢琴补文综呢,刚好出去玩了!” “去哪儿玩啊?”万千山从书房出来,顺着楼梯边走边说,“都要高考了,心都野了。” 岑静香脸上的精明算计瞬间收敛的干干净净,无奈地说:“小情想去哥哥那边待几天,我想让她放松放松也好。” 万千山眸光微动:“去柏言那里?” “嗯,”岑静香给万千山倒了一杯温水,柔声说,“礼物的事情我问过柏言了,他也是精挑细选了好久,只是没想到.” “好了,不说这个,”万千山眉心微皱,“我知道柏言是好孩子。” “千山,柏言真是把你当成亲生爸爸。”岑静香倚着万千山,低眉垂眼,哀声道,“也怪我不争气,不能再给你生一个我们的儿子.” “你生小情的时候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我都记着,”万千山搂住温顺的女人,“我也把柏言当我的亲儿子。” 岑静香眼神一冷。 今天她偷偷翻了万千山的手机,才知道万千山这段时间一直在联系宣谕的儿子,甚至还要他来参加生日宴。 她不懂商场上的那些弯弯绕绕,但她能猜到万千山原本就没打算在宴会上宣布柏言改姓进万家的事情。 万千山也神情有异,近来许多老人纷纷撤资,他探查了之后才发现,他那个姓宣的好儿子一直在暗中拉拢当年宣老头的势力。 说起来他有两个儿子,宣兆好心机好手段,可惜他不姓万;柏言是他教出来的,心性能力也是万里挑一的,可惜他身体里流的不是他的血,终归不能和他一条心。 他现在正值壮年,他必须得有一个自己的儿子。 一楼的“夫妻”二人亲密相拥,却各自心怀鬼胎。 二楼的岑情哼着流行歌,在衣帽间里挑选最可爱动人的公主裙。 此时海港大学边的夜宵铺子。 “一笼奶黄包,一碗黑米粥,加糖,再要两串烤腰子!” 岑柏言找了张空桌子坐下。 “柏言来啦!”老板乐乐呵呵地迎上来,“今儿口味变了啊,以前没见你吃甜啊。” “我不吃,他吃。”岑柏言扬起下巴指了指宣兆。 老板见到宣兆双眼发亮:“好俊俏的小帅哥,脸生啊,你是柏言朋友?” “是,”宣兆礼貌地笑了笑,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辛苦您了。” “嗨!干这个的,什么辛苦不辛苦,”老板拿毛巾擦了两下桌子,“帅哥喜欢甜的是吧?多送你一碗炼乳!” “他就喜欢甜的,”岑柏言抢话,“娇气得很。” 宣兆:“.” 他不吃甜很多年了,谢谢。 老板和岑柏言热络地聊了几句,进后厨热包子去了。 “哎对了,我今儿看你枕头底下有一叠英文材料,都什么啊?”岑柏言给宣兆挑出筷子,“我看了两行,全他妈是经济名词,没懂。” 宣兆神情不变:“在外语学院那边接了个翻译的零活,关于海外资产调查的。” “回去我帮你弄。”岑柏言说。 宣兆微笑着说:“好啊。” 里面的内容他已经改动过了,就是特意为岑柏言准备的。 热气腾腾的包子和甜粥很快上了桌,岑柏言眉眼间炫耀的小心思藏不住,夹起一个包子吹了吹,递到宣兆嘴边:“这家店我和陈威杨烁最爱来,味道特别好,你尝尝喜不喜欢?” 宣兆抿了抿嘴唇:“柏言,我自己来就好。” 岑柏言“切”了一声:“别磨叽,张嘴!” . 夜宵铺子门口,路过的杨烁恰好看见了这一幕,怔愣在了原地。 --- 最近两章字数好多哦,海星评论收藏也摩多摩多吧!
第45章 谁的影子 “吃呀,”岑柏言目光灼灼,“想我喂你啊?” 这家夜宵铺子店面小,在学校外边一众网红风的奶茶甜品店里很不起眼,但味道却很好,用料也实在。 岑柏言和陈威经常下了晚课就溜达过来买几个肉包子鸡蛋饼,老板人豪爽,和他们混熟了后动不动就送个三瓜两枣的。 炼乳冲泡的牛奶甜香四溢,黑米粥上撒着还没有完全融化的白糖,奶黄包上点缀了一颗红嫩嫩的小枣。 甜的,甜的,都是甜的。 宣兆眉心一跳,抑制不住的反胃感瞬间从身体深处涌起。 岑柏言恨不能把世界上所有他觉得好的东西都堆到宣兆面前,用筷子捅了捅奶黄包表面松软膨胀的面皮,露出嫩黄色的内馅。 “上次给你叫的外卖就是这家买的,你不是说好吃吗,”岑柏言又端起粥碗,在嘴边吹了吹,接着把碗递到宣兆面前,“以后我去接你下课下班,你喜欢咱们就常来。” 宣兆垂眸遮住眼中的迟疑,笑着说:“好啊。” 他舀了一勺甜粥送到嘴边,动作不易察觉地一顿,岑柏言一手托着下巴看着他,宣兆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把加了白糖的粥送进嘴里。 甜,真的太甜了。 宣兆想把那口粥囫囵吞进喉咙,然而甜腻的味道不用经过味蕾就在口腔中扩散开来,他仿佛被烫了一下,手指猛地紧了紧。 “烫着了吧?”岑柏言拿过粥碗,用勺子在碗里慢慢搅动着散热,满意地挑了挑眉,戏谑道,“好吃你也别吃这么急啊,没人和你抢,都是你的。” “.”宣兆艰难地咽下去那口粥。 岑柏言又往他嘴边递了个包子。 宣兆整个下午加晚上什么都没有吃,本来就不太舒服,奶黄包过于甜蜜的味道对于他来说反而是一种刺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脸色“唰”的一白,突然捂着嘴开始咳了起来。 岑柏言立即起身,坐到宣兆身边,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垂头问:“怎么了?哪儿难受?” “咳.咳咳咳.”宣兆呼了一口气,摆摆手说,“没事,噎着了。” 岑柏言像照顾小动物那样轻轻揉了揉宣兆后脑,轻声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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