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回家告诉你爷爷,让他有空来我家一趟。” “嗯嗯。” 爷爷本来是想叫燃燃爷爷来见一下凌初年,从京都回来后,他一直挂念着凌初年。然而,天不遂人愿,燃燃爷爷近几日早出晚归,忙得很,根本没时间。 不过,在陈誊和凌初年送燃燃回家时,他们碰上了。 那一声“年年少爷”,瞬间把凌初年拉回了童年最快乐的时光。
第47章 谁能想到,燃燃的爷爷就是凌初年口中的管家爷爷呢? 那天下午,在其他小朋友已经把暑假园地压箱底,还疯玩了好几天的情况下,进展缓慢且焦头烂额的燃燃历尽千辛万苦,再加上耗费了陈誊和凌初年几亿个脑细胞,终于把他的暑假作业全部赶完了。 陈誊和凌初年动作统一,瘫在沙发上松了一口气,灌了一大杯水,缓解口干舌燥。真的是太不容易了,燃燃的脑子轴得要命,死活不肯转弯,生了锈的机器似的,上了润滑油也不转动,连凌初年都差点被他气得骂人。 歇了一会儿,暮色沉霭,临近傍晚,而燃燃家离得远,陈誊要送他回去,还带上了凌初年。 凌初年来这里已经一个星期了,没出过门。不过也是有原因的,正值暑期,太阳又毒又辣,没走几步路就满身大汗了,况且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还不如在家吹吹空调吃吃冰逗逗狗,更加爽快。 凌初年想也没想,就要说“不去”,但是奶奶抢先一步开口了:“现在太阳落山了,可以到外面活动活动,等你们回来,正好吃晚饭。” 爷爷在一旁笑呵呵地附和着:“成天窝在家里,也不健康,骨头都要坏了。” 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在两位老人殷切的目光下,凌初年只能应予。 反正他眼睛疲劳,出去走一走也好。他找了这么一个借口,双手背在身后,慢腾腾缀在陈誊后面,不远不近的,像一条小尾巴。 这些天,他和陈誊之间的氛围突然变得有些尴尬,具体说不清楚,相处模式和往常差不多,可又好像哪里发生了细微变化。比如,陈誊似乎知晓他会做噩梦,依旧每晚来他房间打地铺,仿佛两人约定俗成了,一个不请自来,一个也没拒绝。但对话少得可怜,两三句就彼此互道晚安,明明一点困意都没有,稍微出现响动就要问一句“怎么了”。 再比如,陈誊时而不见踪影,哪里都找不到他,也不跟他知会一声。 陈誊是在冷落他吗?就像上次易感期的早晨那样。凌初年对这些情绪的来去十分敏感,同时也有一股胶着的劲儿,既然陈誊不愿多理他,他也不会主动凑上前去。 然而,这种想法的产生和行为的出现跟他本身的性格却没多大关系,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他的心理作用,在听到陈誊类似表白的话后,既想逃避,假装不知情,又想明确,喜欢的心意是否真实存在。 矛盾至极,困顿扰乱。 燃燃的家在一条小路的尽头,燃燃却心血来潮走了田埂,凌初年不熟路,自然跟了上去。 电线杆上站着几只鸟,田里的稻子收割得差不多了,光秃秃的,只有几堆高叠的杆垛。窄窄的长道,像一截平衡木,陈誊和燃燃都轻车熟路,唯有凌初年略显笨拙,陈誊时不时要回头看一下,见他着急赶上,对他说:“慢点,不用那么快,小心掉田里去。” 凌初年闷声道:“你走你的,不用管我。” 陈誊不听,放慢了脚步。 于是,燃燃已经在终点向他们招手了,他们却仍在半途。 凌初年绝不准自己在小孩子面前丢脸,奇奇怪怪的胜负欲又起来了,他三两步缩短了和陈誊的距离,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背:“你快点,别挡我路。” 陈誊只觉脊椎骨一麻,耳朵腾地烧红,本能地捉住那根手指,转头警告道:“别乱戳。” 凌初年后知后觉,但手指被陈誊握得紧,抽不回来了。他试了两三次,都以失败告终,最后一次一鼓作气用尽全力,陈誊本就是逗他玩的,差不多就行了,要是真惹生气,很难收场。 陈誊刚好松开了,结果导致凌初年用力过猛重心不稳,摔下去前下意识拽住了陈誊的衣摆。 两人一起掉到了下面的一块田里。 陈誊被摔懵了,脑袋空白了一秒,紧接着扶起凌初年,拍干净他身上的碎草,见他一声不吭,一副失神的模样,紧张地问:“是不是摔到哪里了?” 其实上下两块田高差不大,一米都不到,摔下来也没多大碍,但在陈誊心里,凌初年俨然经不起小磕小碰。 尽管他知道凌初年的战斗力强悍。 凌初年不语,过了一会儿,他冷不丁地吐出三个字:“屁股痛。” 陈誊愣了愣,笑弧逐渐扩大,脑袋埋在凌初年的颈部,低低地笑了起来。 怎么会有人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说出这么不着边际的话,而且这人平时还十分注重形象,反差感太强,被萌到了。 凌初年感受到肩部传来的震颤,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觉得失了脸面,恼羞成怒,一把推开了陈誊,兀自站了起来,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陈誊还坐在那儿笑,他拉住凌初年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摇了摇,仰头说:“对不起,但我不是在笑你,我只是被你可爱到了。” 可爱? 根本和自己不搭边,陈誊摆明了就是在笑话他。 凌初年甩开陈誊,踢了他的小腿一脚解气,冷着脸朝前走。 陈誊赶紧追上,嚷道:“真的,信我。” 凌初年不管他是真是假,他不喜欢那个油腻的形容词。 “该不会真的生气了吧?”陈誊挡住凌初年的去路,仔细端详着他的脸,“让我看看。” 凌初年被逼得身体后仰,手掌抵住陈誊的肩头,阻止他继续挨近,烦不胜烦:“你现在废话很多。” “我一直话多。”陈誊姿势不动,眼神幽怨,控诉道,“但是你不跟我讲话。” 还有点委屈。 凌初年就纳闷了,这也能怪他,他可什么都没做。 然而,正因如此,陈誊才非常忐忑,他一再试探,凌初年都无动于衷,甚至已经表现出了疏远的意思。 难道凌初年以为他装睡,他看不出来吗? 他就是故意告诉凌初年的,想看看他的反应,再决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目前看来,他进凌初年则退,那他必须退一步,换来凌初年的原地不动。 凌初年正要还嘴反驳陈誊,却被跑过来的燃燃打断了。 燃燃住在是一栋中式别墅里,古色古香,端庄典雅,因为与朴素的农村自建屋相比,多了几分贵重,所以选择建在偏僻之处。 燃燃推开院子的大门,扯着嗓子喊:“爷爷!” 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位老人,步子沉稳,表情庄肃,黑白发参半,身姿如鹤,穿着绸缎唐装,盘扣一丝不苟地系好,指间捻动着油光润泽的极品全鬼对眼海南黄花梨佛珠手串。 他面相亲和,眼睛却如鹰隼般凌厉,稍稍一抬,略过燃燃,直奔凌初年,忽而锐利化开,滚动的佛珠猛地被摁紧,他疾步过去,穆然尽散,声线激动而颤抖:“年年少爷。” 凌初年恍惚了刹那,仿佛身在京都凌宅中,管家爷爷在房门外提醒他,下午茶已经准备好了。 该有六年没听过这个声音了吧?时光流逝,转眼间,他已然高出眼前人许多,而岁月也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凌初年眨了下眼,怔然片刻,喉咙干涩:“管家爷爷。” 陈誊对这一称呼甚是耳熟,细细回想,凌初年也这么叫过他。 前后一联想,恍然大悟,原来那不是嘲讽。 只是因为有一些相似的特质——比如,唠叨,勾起了回忆,所以才那般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凌初年的母亲是白家的大小姐,燃燃的爷爷也姓白,是白氏的一个旁支,他的父亲是白家的管家,因此他自小在白家长大,同白家大小姐感情深厚,在她闯荡娱乐圈时,帮她打理事业。原本他将在父亲退休后接手管家一职,然而,当时白大小姐退圈出嫁,闹得轰轰烈烈,他便随之去了凌家,成为了凌家的副管家,勤勤恳恳工作,主要负责照顾凌初年的起居,直到白大小姐去世那年,他被开除离开了凌家,也离开了京都,跋山涉水来到这个小山村隐居。 他一生未婚娶,燃燃是他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孩子,希望百年后有人为他送终。 白管家看着长大的凌初年,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眼角竟闪烁着泪花。 燃燃扯了扯他爷爷的袖子,不明白爷爷为什么会哭,也很好奇爷爷怎么会认识年年哥哥,却被陈誊一把抱起,带了出去。 将时间和空间留给太久没见面的人,叙叙旧吧。 白管家牵着凌初年进了客厅,关切地问:“年年少爷,你来溯州多久了?” “差不多两个月了。”凌初年不想让管家爷爷忧心,主动交代了实情,“我分化成了b级omega,对凌家没有用了,所以被赶来这里。” 白管家先是惊诧,后又从只言片语中察觉出了一些东西,但没告诉凌初年。 “他又接回了一个s级alpha来培养。” 凌初年发现他已经能坦然将它讲出来,唇角微微勾了勾:“我离开那里也好,不必受他们的桎梏。” 管家爷爷赞同他的说法,目光扫过凌初年与他妈妈无比相似的眉眼,还是不禁感叹:“我离开凌家的时候,你才十一岁。” 凌初年却对此感到愧疚和自责:“对不起,管家爷爷。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你就可以在京都安享晚年了。” 白管家不以为意,笑着说:“跟我道什么歉,我答应过你妈妈,会照顾好你的。该道歉的人,其实是我。” 白管家话中有话,但凌初年对他从未起过怀疑。 交谈了许久,白管家留了陈誊和凌初年吃晚饭,他厨艺不错,至今都还记得凌初年的口味。 * 告别白管家,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风清凉,徐徐拂过,陈誊从一次久别重逢中品味出了缘分妙不可言。 他在这里的时候,经常找白爷爷聊天,自然也就听了许多关于京都的事情,那些繁华与糜烂,尔虞我诈与刀光剑影,如数家珍。他知道白爷爷曾经在京都的一个大家族中当管家,见多识广,经历过大风大浪,却不知道那个家族就是凌家,而他口中的少爷则是凌初年。 白爷爷口中的凌初年是什么样的呢? 做事精益求精,每一门功课都必须达到满分,是同龄人的标杆。 会体恤家里的佣人,从不乱发脾气,也不刻意麻烦她们,还会背着他的父亲,偷偷给她们准备生日礼物。 不铺张浪费,也不喜奢侈,一切以自己舒适为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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