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不说话了,好像想走但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经历咽下一口,觉得太甜推开碗示意不喝了。 抬眼多看了小姑娘两眼。 观察的倒是细致,知道他们吃的甜食偏多。虽然并不是他喜欢。 “在客厅的时候,我看见了。你在你伤到的胳膊上掐了一把。” 言最有些呆楞住,刚咽下去的饭有些哽的慌,茫然对上小姑娘的视线。 小姑娘有些站不稳,面上是慌张窘迫的模样。 小把戏在人前无所遁形。 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被吓的,倔强着不让表情崩塌变成难堪。 她的肤色本就有些黄,身子也瘦弱,看上去尤其瘦小可怜。 却听经历又开口。 “你想要唤醒你父母的良知或者愧疚无可厚非。” 呼吸声变得绵长,小姑娘大气不敢喘。 他叹了口气道:“不要用伤害自己这种笨方法去解决。女孩子要多爱惜自己。” 他神色带着悲悯。 意料之外的话语如风过境泛起涟漪。 委屈的泪滴大滴下坠,烫在脸上留下一道沟壑,将苦楚化泪蜿蜒流遍。 “我没有。”她哽咽着继续说“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别的办法。” 言最欲言又止,看着经历劝导的样子,默默的继续干饭。 “不要怪自己,你没有错。” “没有人爱我”她把头低的很低。 “不要为旁人而活。” 客厅的李母拉长声音一声声叫着她“妮儿——” 小姑娘匆匆离开了。 狼狈的更像逃开。 言最趴门口通过门缝听他们说要磨镰刀割麦子。 看来打牌没赢钱。 经历刚洗过澡身上变凉,言最吃饱凑过来贴着。 “我本来还以为大哥大姐人挺好的呢” “是挺好的。就是对自己女儿不够好。” 言最难以理解。 对陌生人尚且带有淳朴的善意,反而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不好。 他默默出声:“我们再呆三天就回去” 经历点点头,用手摩擦着他的脊梁,“我还以为你已经想回去了呢。” “没牙的那爷爷说后天有集会,没见过,我想去看看” 没牙的爷爷:“……” “好。” 大白天睡了那么久,晚上言最竟还能睡着,经历弯弯眉眼不觉好笑。 睡的时候能睡的很久很沉,醒来又活跃的很精神很足。 倒也稀奇。 第二天早晨经历去晨跑时发现一家早餐店,想着言最睡的太久还是决定回去叫上人一起出来吃。 磨磨蹭蹭把言最叫起来已经十点多了。 幸运的是早餐店还有饭没关门,尽管来的迟饭依然温热的。 一盘煎包一盘蒸包,一份本地胡辣汤一份八宝粥。 言最第三次被这里的物价冲击到。 这么多东西还没一小份生煎贵。 夫妻老板边忙活边和气的同他们闲聊。 这里人都热情且朴素,待人很是和气,左一句右一句含不遮掩赞美之言。 他们换上自己已经洗干净的来时穿的衣服,老板娘又夸言最的粉色短裤很好看,少见人穿。 把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经历轻笑不语。 他给买的。 小店墙面斑驳,灰尘的黑色的脏东西渗透墙壁,铁皮桌凳也看着也并不干净。 除却那些难以去除的陈年污垢,店里整体还算整洁的。 两人毫不嫌弃的面对面坐着吃饭。 言最咽下加过糖的粥,赞叹着这八宝粥的浓稠度。 “哥,给我吃一口你的” 伸着头只等经历把勺子递到他嘴边。 “你应该吃不惯这个。” 喝到嘴里就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了。 “有点辣”言最皱着脸。 “不是辣,是胡椒粉的味道。” “还是好吃的,跟我们那卖的不一样” 经历看他意犹未尽的模样笑得温软,“还吃吗,再喂你一口。” 言最眨眨眼:“吃” 店老板笑嘻嘻的看着两人相互违反,“够不够吃啊乖,给嫩再添点!” 经历回道:“谢谢大哥,够吃了,我们还有这么多包子呢。” 老板娘忍俊不禁。 “你们两个娃娃才多大就叫大哥,我们这年龄都当上爷爷奶奶了” “实在看不出来。” 店老板笑得憨厚“我家大孩子上半年添了个女儿,白白胖胖生的可水灵了!” “恭喜恭喜!” 看两人吃的热,店老板特地把风扇挪到跟前对着他们吹。 嗡嗡的风扇带来一些凉,小店里充斥着笑声。 回去路上撞上办丧事,乌压压的一片白。 大操大办堵住的半条小路,炮声连连吹拉弹唱更是震耳欲聋。 加上这闷热的天显得嘈杂混乱。 两人绕路而归声音渐渐远离,接下来一天没再出来过。 并不是觉得晦气或是不喜,只是那唢呐声调哀戚悲怆,着实令人胆寒心颤。 第三日来到村里的集会上闲逛,果真瞧见小卖部那位没牙老爷爷。 聊了好一会儿又买了两顶手工做的麦秆帽子暂时遮阳用。 集会不算很大,卖的小吃他们不曾见过因此从头吃到尾。 跟着一位大妈在卖绿植的小摊上讨价还价,十块钱淘来一盆吊兰。 乐的抱着花盆回去笑得眼睛都没睁开过。 一家子大清早就去了地里割麦子,家里只剩李子明那小孩儿。 看见两人回来急忙回房间躲起来,怵的很。 小姑娘中午的时候回来做饭,言最把买的吃的分了她许多特地叮嘱让她藏起来自己吃。 午休的时候小姑娘拿着回礼过来。 一把橘子味软糖给了言最,一个复古色书签给你经历。 经历饶有兴致的看着手上的书签。 心想这小姑娘倒是观察细致。 这在小姑娘眼里倒成了其他意思,比之同龄人略显粗糙的手不自然的动了动。 “这是我买书送的,虽然不值钱但这是我最喜欢的书签,希望您不要嫌弃。” “谢谢,你有心了。” 经历有一下没一下的给言最扇扇子,没有对着她,轻问:“你叫什么?” 房间在此刻安静下来。 经历抬头看她,本想掠过这个问题,却听小姑娘缓缓开口。 “李招娣。” 她的头再次低下去,低到尘埃里。 沉默。 犹如时间静止。 躺着的言最猛地直起身倒吸一口凉气,一把钢珠洒在骨血里从脚滚到头最后砸在心口一阵钝痛。 经历没有表现出太大情绪波动。 “你能出去帮我买墨水毛笔回来吗?” 招娣愣了愣,点点头出去了。 言最气愤的拽着他。 “太过分了” 怎么会给孩子起这样名字。 经历拍拍他的腰以示安抚。 没让他等太久小姑娘拿着东西回来递给他,经历问她多少钱。 她道:“5块” 经历还是第一次用这么劣质的笔和墨。 “你手上还有钱吗。” 虽然不解他为什么要这么问,还是如实回答了,“有的。” “那我用别的东西和你换这五块钱好不好。” “你想换什么?” 经历答非所问:“你有喜欢的字体吗。” “瘦金!” 经历拿起手机不知看什么,好一会儿把手中的书签放在一旁柜子上。 提笔沾墨用瘦金体写了一句话。 “关山自越,朽木生花” 经历把书签重新递回去,莞尔轻言。 “既然是最喜欢的书签不要送给别人,把好的留给自己。” 小姑娘愣愣的接过书签,瞧见书签上的字体独居艺术特色,尤为漂亮。 “用五块钱换一次机会你要不要。” “什么机会?” 经历从床头的本子上撕下一页横线纸,蘸墨写下一串数字。 是他的电话号。 “近十年我的号码应该不会有变动,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打给我。” 小姑娘有些懵,第一反应并不是惊喜而是警惕。 “为什么?” “等价交换而已。” “你话里话外说的好像一点也不等价。” “你可以选择拒绝,我没有要求你什么。” 小姑娘沉默好久。 “你能帮我脱离这个家庭吗?” 经历笑笑“你的家事我会不干涉。” “那改名字。”她攥紧了裤子边角“我能改名字吗。” “这件事等你成年自己就可以办到。” 她笑了。 “如果我要钱呢,你也给吗?我要十万、一百万你也给吗?” 经历眉眼弯弯,这小姑娘倒是聪明。 “超过一百可要打欠条的。” “你不怕我坑你吗?万一我借了你一百万就跑了呢” “你觉得我看着像白白给人坑的样子吗。”他懒懒的回道。 小姑娘又不说话了。 “我劝你把这次机会存一存,最好存到你有一天无路可走的时候。以后你会明白一个机遇有多难得。” ----
第46章 返程
炭烤的天气闷热的心燥,虽说已经是下午四点,吹到人身上的尽是热风。 一路走到田间的路上,衣服黏在身上湿腻的蛇在身上乱爬,体表温度烫的灼人。 成块的麦田正在收割,田间仅有两辆机子,更多的是弯腰在地里用镰刀割麦的人。 个个汗流浃背皮肤黝黑,近处的尚且能够看清疲惫的模样,远处的人小小的犹如移动的一只昆虫。 面朝黄土背朝天。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受这句话。 两个人穿着没牙的爷爷店里买来的宽松的中老年polo衫和几块钱淘来的拖鞋,头顶带着麦秸帽遮阳,一人一手的扇子来回扇,缓慢行走在田间小路上。 言最白花花的大腿和皮肤在阳光下能映出光来, 经历沉稳散漫的气质也与周遭格格不入。 但莫名又生出和谐的氛围。 路边树下一片青葱,言最快步走过去一屁股坐在野草丛中。 对经历招手致意:“哥,来歇会,这里凉快” 经历慢条斯理的坐在他身边,言最调转方向躺在他腿上发出魇足的长叹。 经历来回摇着扇面,其悠然程度若非身上还流着汗怕是丝毫瞧不见热的模样。 “哥还像以前一样好” 经历狐疑的应了声。 “现在扇个扇子也能让你感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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