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声音清晰带笑,可落在言严耳朵里却像地狱深处恶魔呓语,他第六感向来准确几乎不出差错,潜意识告诉他这个叫安墨的家伙肯定对丁玉其他心思。 “玉安老师只把你当弟弟,你觉得他会往情/爱上面想么?要是知道他喜爱的弟弟抱有其他心思,说不定以后都不会搭理你。” 大概知道李墨安最害怕的东西,言严不甘示弱微微抬高音量。 画廊午时没有多少客人,但也有员工对言严比划小声点的手势。 “哦,原来你还不知道哥哥的真名呀。让我猜猜是不是你说了,他没说?” 李墨安手指抵在下巴,那双蓝眼睛里的恶意倾泻:“猜不到原因吗?那是因为哥哥讨厌你呀。” 他从来不懂讲话要含蓄,李墨安声音越来越小,但落在言严身上却震耳发聩。 “可哥哥喜欢我呀,他都愿意让我亲亲他。甚至在我说只是对这着好奇时,他只当小孩子玩闹,根本就没有往那边想。” 画廊光线十足但言严觉得浑身发冷,就算相处时间不长,他也能感觉丁玉对一切漠不关心的外表下有颗小小又敏感的心。 言严是闻到了同类的气息才想靠近,可他不否认自己能走进丁玉内心。 “你连哥哥真名都不知道,还拿什么跟我争?一些可有可无的照片,再加在网上说些模棱两可的话?” 对于学校疯狂喜欢丁玉的人,李墨安从来不说他跟丁玉最亲密的事。 如果丁玉真想在木可家工作而不是去连城娱乐,他有必要按灭这个叫言严家伙心中的苗头。 “每晚我都能蹭蹭他,你有什么?哦——你有刻意拼接的照片。”李墨安好心情地耸肩,无论目光还是语气都高高在上:“怎么,这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言严没吭声,他吸了口杯中沙冰,审视视线在面前少年脸上打量。 就算李墨安方才一番话,让他觉得有最隐秘的心思都摊在阳光下,被来往行人评头论足。从小就混迹在江湖长大,让言严琢磨出李墨安害怕的东西。 毕竟人无论是气质还是相貌,应该完全不会有这种顾虑,所以言严方才没有开口,但李墨安后来堪称过火的话让他有了把握。 “玉安只把你当弟弟,”言严轻笑,“就算你再怎么贴近、亲吻、甚至对他做奇怪的事情,在他心里永远只把你当弟弟。” 相比之下,他底气没有李墨安足,面对心中本就抱有这不安念头的人,这些底气倒也够用。 “可我不一样,如果他在木可家工作,我会天天缠着他、借着搭档与他接触,”言严随意将杯子扔进垃圾桶,他脸上露出微笑,“除非玉安完全把你忘得干净,否则他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你。”
第84章 ? 离开 ◇ ◎他不管你◎ 让连城画廊出名的有两点, 一是大俗既雅的装修风格,二是最近他们新收取传说大师关门弟子的画作。 不懂的人自然觉得这没有什么大不了,可懂的人才知道其中含义。 那位大师归隐足有十几年, 市面上能流通的画作都被买断, 每一幅的拍卖价都不低于八位数, 这还是十几年前的价格。 大师唯一透露的信息,便是他收了个天赋极高的徒弟,并只露出是个了不得家族的子弟。 丁玉盯着面前了不得子弟的画,总觉得有些眼熟, 好像从哪里见到过这种风格。 眼下却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想知道为什么在画廊挂画还要打杂,是只有李墨安还是其他人都这样。 默默示意他坐在对面,负责人大气都不敢喘。方才李墨安警告他,如果让丁玉觉得受了委屈, 他完全有能力赔付那些违约金。 生怕人觉得被怠慢, 负责人赶忙递过去杯泡好的茶。 对这种东西完全不感兴趣,丁玉道谢直接放在一边,在负责人胆战心惊的注视中开口。 “您好, 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完全不敢说都是你怨种弟弟自导自演, 负责人轻咳清清嗓子:“嗯...是画廊最近推出的勤工俭学岗位, 每天就擦擦玻璃这样子,毕竟这里——” 剩下的话在注意到丁玉你接着编的目光中嘘声,他低头盯住茶杯里上下漂浮的茶叶,完全想不到还有什么借口。 “我以为只有学校才会设置这种岗位。” 丁玉语气也冷下来,食指指腹轻轻点击桌子:“我只是想知道, 如果不是我今天正好撞见, 你那巴掌是不是就要落在他身上了?” 负责人心底无助咆哮, 要是他巴掌落在少年头上,站在暗处的保镖直接来个子弹索命。 “他干活毛手毛脚,要是弄湿了画怎么办?”负责人后背冷汗不要命地冒,生怕丁玉察觉他伪装的不太像,甚至还在结束后冷哼。 画廊本就依靠挂画出售经营,他这么说也无可厚非,但丁玉不觉得打人就是对的,他抬手按压因暴晒有些痛的太阳穴:“安墨在家就没怎么干过活,他第一次来这里或许会出点岔子。” 还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惹得人生气,负责人差点滑跪大吼都是你弟装模作样,表面依旧是不可一世的高傲模样。 “我不知道画廊规矩,但这种应该是专门保洁人员负责吧,有适合他打下手的职位么?” 不想看到少年脸上露出那般惶恐,丁玉叹口气回想手头还有多少钱,能不能让他跟在小有名气的画家手里系统学学画。 知道丁玉心中所想,负责人都皱成被鸡腿打了脸的黄大仙。谁敢教李墨安啊,不被人画技按在地上羞辱都是他对其他人的仁慈。 “有是有,”他倒也诚实,“画廊助手,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做。” “这是什么?” 身上开始一冷一热,丁玉不敢在工作期间感冒,他稍稍用温热手心捂住胳膊,还没开口便听到空调关闭的动静。 “整理挂画。” ——随便给点画。 “听听讲座。” ——给大家伙传授绘画心得。 “还能晋升。” ——哄您开心再多续半年合同就好了。 随便一条都比现在好,就算丁玉觉得不错,但他还是要问问李墨安的意见。 能看到丁玉松了神色便意味着这些有戏,负责人心中默默长叹口气,觉得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刚想带人回到大厅,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哗啦动静像是打碎玻璃。 生怕李墨安受伤,丁玉顾不得跟负责人示意赶忙起身,拉开门往橱窗方向赶。 碎的不是橱窗玻璃,这让随后赶到的负责人稍稍松了口气,但发现对峙两人身边展台乱得像锅粥,差点没提上来一口气。 “哎呦祖宗们啊!” 不是负责人大惊小怪,这块展台摆放的都是他闲来无事捏造的泥塑,就算丑也丑得格外精致,现在都大碎八块在木地板上,心脏都在抽痛:“怎么就碎成这样了!” 顾不得嗷嗷嚎叫的负责人,丁玉视线在不吭声红了眼眶的李墨安上一扫,脚尖一转却先询问站在窗边的言严:“没事吧?” 不敢置信他竟然不问自己情况,李墨安收敛面容错愕,伸手去拉丁玉手指,却被人用巧气挣脱开。 “哥哥?” 疑惑的不止是他,还有被玻璃片划伤手背的言严。但视线注意到丁玉无可奈何的神情,他心中似乎明白丁玉这么做的原因,压下心中说不出来的滋味,言严对李墨安露出堪称挑衅的笑容。 “没大事,你弟弟脾气不太好,说几句就成了炸药桶。”说话间他悬空甩手,表示并没大碍,“不疼。” 街区尽头便是家医务室,丁玉准备带人过去包扎,临走前他看了眼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李墨安,嘴角轻轻下压些许却没有开口。 言严扭头,就算他知道丁玉这只不过的表面客气,甚至算得上是划清界限的标志,但没由得看到少年吃瘪他就很解气:“有你这样的哥哥,要我是你弟弟捧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惹你生气。” 他并没掩饰音量,导致这一片所有人都能听到话中内容。不知道怎么说,负责人总觉得这句话里面有种浓浓的绿茶清香。 等他们两人身影消失,周围的员工才敢忙碌将地面残局收拾干净,但动作幅度都不敢太大,生怕惊到处于熄火状态的李墨安。 负责人晃晃悠悠掐住人中:“李少爷啊......” “闭嘴。” 没了丁玉,李墨安毫不掩饰自己的暴躁脾气,在负责人准备开口时,扔下句用素描作赔偿让人瞬间不语。 “或许您哥哥跟您亲,才先照顾那位,”赶忙表明自己与李墨安是同一条战线,负责人方的都能说成圆的,“这叫顾及客人面子。” 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李墨安偏头,脸上表情将信将疑。 “看着吧,等您哥哥回来,肯定会很好好安慰您的。”负责人就是这么自信满满。 街道处的医务室永远爆满与热闹,等待护士来处理伤口时,言严看向从方才百年一声不吭的青年:“不开心?” 在杂乱背景音下,他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起初丁玉没有听清言严说的是什么,目光透出些许疑惑。 “亲弟弟?”言严稍微提高了点音量,身体也不自觉地往丁玉那边靠,“你们长得不太像。” “嗯,从路边捡回家的。” “捡?” 言严有些惊讶,他觉得青年不像是那种很冒失的性子,怎么还能随便将不认识的人带回家? 他没有立场去问其中缘由,说了句还挺心善便岔开了话题。 画廊里的玻璃都很钝,再加只是轻微磕碰擦破点皮,负责包扎的护士觉得他们有些小题大做。 毕竟言严是正儿八经当模特的人,丁玉不敢保证会不会因为一点小伤影响他开单,只能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将损失降到最低。 “你弟弟心思成熟。” 不想让丁玉就这么稀里糊涂进猎人圈套,他委婉提示青年李墨安存在两幅面孔。 “他只是有些敏感罢了。” 相同的身世与经历让他对李墨安有种怜爱感,更何况少年时不时透出的可怜,让丁玉不忍过多责备他。 知道丁玉不会这么快能发现少年真实面目,言严嗯了声没有立马接话,等护士离开后才隐晦给青年提示:“有时候敏感过头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大部分偏激的人内心都挺在意一些小事。” 等两人出了门诊,丁玉回画廊接人回家,转身时被半个脚踏上出租车的言严叫住。 “要是决定在木可家工作,咱们以后合作的机会很多,拍些有氛围感的图也很正常。” 言严开口,时刻注意丁玉脸部神情,在对方望过来时笑笑:“你要是换个颜色,肯定比黑白还要好看。” 画廊狼藉已经收拾干净,完全看不出先前如龙卷风过境般混乱。在过道看到蹲在地上的少年,毛茸茸的头藏在绿植后面,看起来就像是个被遗落角落的玩偶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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