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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渠察觉到纪守秋的不自然，将手收了回去。 纪守秋默默松了口气。 “纪先生似乎很怕生。”霍渠淡淡地说。 “是吗？” 纪守秋承认霍渠说的是对的，他的确不怎么擅长和陌生人相处。 “只有在吃东西的时候，纪先生好像才会放开一些。” “我有吗？”纪守秋摸了摸后脑勺。 霍渠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继续吃着馄饨。 他露出一截手腕，上面依然是那块表，动作不紧不慢，浑身透露出优雅两个字。 “可能是因为食物能让人感到幸福吧。”纪守秋解释道。 “嗯。”霍渠赞同地点点头。 等两人慢慢吃完，已是到了暮色时分。 暑气还未消去，一碗馄饨下肚，带给人酣畅淋漓之感。 脚上的疼痛已经消去大半，纪守秋婉言谢绝了霍渠好意相送。 “我家离这不远的，顺着这条街走到头，拐两个弯就是。” 霍渠看着对方的脚踝，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纪守秋料定霍渠心中所想，忙说道：“脚已经好了。” 说着还想蹦跶两下。 霍渠忙制止了他。 “好吧，”霍渠妥协，“不过我想陪你一段路。” 纪守秋愣了愣，一时没说话。 “我想送送你。” “这样做，霍先生不会觉得麻烦吗？”纪守秋问。 “不会，我想陪你走走。”霍渠面上含笑，说出的话让人有不可否认的坚决。 “好啊。”霍渠毕竟帮了他，纪守秋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但纪守秋内心还是奇怪，自己和霍渠明显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对方大可不必为自己做到这份上。 “为什么霍先生.....”纪守秋这么想着，话竟从嘴里说了出来。 “对......对不起......”察觉到自己把话出口，纪守秋尴尬之余急急忙忙道歉。 “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霍渠没有否认，而是接着纪守秋的话往下说。 纪守秋犹豫着点头。 两人走在林荫道上，正值饭后散步的时间，人渐渐多起来，声音逐渐嘈杂，混合着蝉鸣声，两边的路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消失在尽头。 “只是觉得纪先生很合眼缘，”霍渠突然停下脚步，“想和纪先生成为朋友罢了。” “是这样吗？” 纪守秋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霍渠。 英俊挺拔的身姿，被风带起衣角，因为背着光，让人看不清脸庞，也看不清那双眼睛。 “嗯。”霍渠肯定道。 “可以啊，我觉得霍先生人也挺有意思的。”纪守秋说道。 “怎么个有意思？”霍渠含笑问。 继续往前走，纪守秋故作思考状，卖足了关子。 霍渠则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 “这个嘛......”纪守秋转过头微微一笑，“还在慢慢发掘中。” 两人都笑出了声。 又往前走了一阵，直到纪守秋再三保证自己会买药，会好好检查伤口，霍渠才放下心。 “那么我走了，”纪守秋说，“霍先生也赶快回去吧。” “嗯。” “对了，”纪守秋突然想起来，“上次真的谢谢你，一直想请你吃饭，但上次被拒绝了。” “不用客气......” 纪守秋打断道：“作为朋友请吃饭也不行？” 霍渠笑了笑，总算答应下来：“好。” “我走了，守秋。” “嗯，注意安全。”纪守秋朝对方摆了摆手。 末了，他轻声说道：“再见，霍渠。” 声音随风而逝，人影也逐渐隐没在黑暗中。 纪守秋轮休那天，征求了儿童福利院的同意，准备带小枣回家，晚上再把孩子送回福利院。 正巧向芒希的轮休也排在了同一天，也想见见小枣。 中午，纪守秋向福利院打过招呼，拉着小枣的手慢慢朝家走。 天看起来要下雨，一丝风儿也抓不住，让人沉闷得喘不过气。 福利院距离纪守秋所租的房子有点远，纪守秋原本想带小枣坐公交车，可是考虑到小枣的病情，一下子面临那么多陌生人，恐怕孩子承受不了。 况且天气闷热，公交车坐着不太舒服，也不知道小枣会不会晕车。 纪守秋牵着小枣，尽量朝人少，有树荫的地方走。 “小枣累不累？” 小枣看了纪守秋一眼，默默地摇摇头。 “来，我们先喝口水。” 纪守秋蹲下身子，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印有小白兔的手帕，把小枣头顶的帽子拿掉，认真擦去汗水，又拿出儿童水壶，打开盖子，递给小枣慢慢喝。 小枣接过小水壶，小口小口地吸着，把水乖乖喝完，才把盖子盖好，递给纪守秋。 “小枣真棒！”纪守秋收好东西，注意到几片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飘了过来，掩蔽了天空。 风大了起来，树不断摇晃，发出“唰唰”的声音。 看起来快要下雨了。 “小枣，快下雨了，我抱你走快一点好不好？” 说罢，连忙弯腰抱起小枣，一路小跑起来。 小枣已经8岁多了，可在纪守秋怀里，瘦得好像只剩一层皮，一摸就能摸到骨头，很轻，没有一点这个年龄该有的体重。 他将孩子抱得更紧了些，风不断地吹来，纪守秋脑海中浮现出曾经的种种过往。 纪守秋将过往的一切抛在脑后，怀中温暖的身体提醒他，该向前看了。 刚进楼道，雨点就铺天盖地落下来。 整个世界被雨点的声音所充斥，白花花一片，像盖了一层白纱。 纪守秋放下小枣：“看来我们运气还不错。” 牵着小枣往楼梯上走，楼道狭窄，本来光线就不好，现在下雨更是昏暗。 老实说，这里的环境真是不好，赶快搬离这里的想法更近了一分。 纪守秋小心护着小枣，生怕他摔跟头。 走到二楼，向芒希早已经等在家门口：“小秋你们可算回来了，没被雨淋吧？” “你看我们像被淋的样子吗？”纪守秋笑着反问。 大人小孩的衣服清清爽爽的，哪里像被淋了的样子。 “那就好。” 向芒希注意到躲在纪守秋身后的那个背影，温柔地说：“你好，你就是小枣吧？”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小枣只是怯怯地看着向芒希，甚至往纪守秋身后躲。 纪守秋温柔地摸着他柔软的头：“小枣，这是向芒希，向叔叔，之前在福利院你们见过的，不记得了吗？” 小枣捏紧了纪守秋的衣角，眼睛里充满胆怯。 “芒希，我们先进屋吧。” “哦哦，好。” 刚进了屋，小枣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向芒希关上门，担心地问：“小秋，怎么办？” 小枣的心理问题，向芒希是知道的。 他之前只见过小枣一次，那是和纪守秋第一次去儿童福利院的日子。 当时他心里就有一种预感：纪守秋绝对会领养这个孩子。 果不其然，见了小枣后，纪守秋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决定要领养这个孩子。 向芒希今天可以说是第一次和小枣相处，他看出这个孩子的不安，自己也手足无措。 纪守秋看出了向芒希不自在，安慰道：“芒希，不好意思，小枣他第一次来家里，可能有些紧张。” “那要不我先去厨房？”向芒希提议。 纪守秋觉得眼下只有这个办法：“嗯，对不起。” 向芒希不在意道：“这有啥，我们都那么多年朋友了，正好我去弄点吃的，让小枣待会尝尝我的手艺。” 见向芒希没有放在心上，纪守秋这才放心，打趣道：“麻烦你啦，向师傅。” 向芒希转身进了厨房，纪守秋来到小枣身边，柔声安慰：“小枣，你不用紧张，向叔叔是我的朋友，之前你们见过，可能你不记得了。” “我们以后要一起生活不是吗？你看看我的家，怎么样？你喜欢吗？” 听了纪守秋的话，小枣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 与楼道的昏黑不同，屋内采光很好，东西井然有序，在暖光灯的照耀下，充满了家的气息。 转移注意是消除紧张的办法之一，纪守秋在带孩子来之前，有预想过小枣会出现的种种状况，紧张感肯定是有的，不过目前的状况不算太坏。 纪守秋看小枣被桌子上的几个摆件吸引住了，试探着说：“小枣，我们凑近一点看看好不好？” 拉着小枣的手，慢慢走过去，小枣只是看着瓷器的动物摆件，并没有用手触摸。 纪守秋拿过一只小猫的摆件，递到小枣眼前：“你看看这只小猫咪，可爱吗？” 小枣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我们坐下来看？” 说着，纪守秋拿过一个小凳子，小枣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很快就被可爱的小猫咪吸引，不自觉地坐了下来。 正在厨房里忙活的向芒希无意看到这一幕，不禁感叹：养个孩子真的不容易。
第6章 ======= “蛋糕来啦！”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奶油香，小枣转过头，看见纪守秋口中的向叔叔，手里端着一个刚烤好的蛋糕。 蛋糕上铺了一层淡淡的奶油，加以草莓点缀，小巧可爱。 “刚出炉的，赶快尝尝。” 有了刚才的插曲，小枣明显对向芒希放下了戒备，但要说完全没有，是不可能的。 向芒希朝他眨眨眼，露出个笑容。 小枣忙低下了头。 向芒希不在意地笑笑，心想这孩子还蛮害羞的。 纪守秋从厨房里拿了叉子和盘子，放在桌子上，把蛋糕切成小块，放进小枣的盘子里。 “你向叔叔做的，非常好吃。” 小枣没动。 纪守秋接着说道：“你别看你向叔叔人没个正行，他可是餐馆里最年轻的师傅。” 向芒希不乐意地碰了碰纪守秋的肩膀：“纪守秋，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 纪守秋切下蛋糕，放进向芒希面前的盘子里，笑道：“当然是夸你。” “我怎么觉得你在损我。” “当然没有。” 纪守秋已经将一块蛋糕吃下肚，一眼瞥见好友正看着一动不动的小枣。 “小秋，”向芒希小声问，“小枣没吃蛋糕，这样没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 “真的没有？” “你放心吧，”纪守秋又咬了一口蛋糕，“有时候不去在意，小枣还能自在些。” 向芒希将信将疑，假装不在意小枣的存在，学着纪守秋的样子，也咬下了蛋糕。 果然，小枣的胳膊动了动，终于拿起了叉子，慢慢地叉起了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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