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闷气堵在阮钰的胸口,阮钰不得不承认,他被这段关系影响了,他必须要做点什么了,改变这段关系的走向,或者改变这段关系对他的影响。 第二天一早,稽雁行打车前往剧组,今早的拍摄任务不难,主要是补拍,补拍进行得很顺利,十一点一刻,稽雁行完成了补拍工作,他和贾明德打了声招呼,便急忙赶回酒店。 但愿麦侦探还没离开。 幸运的是,麦侦探的确还在606。 和昨天一样,他们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稽雁行问道:“昨晚有发生什么坏事吗?” 麦侦探表情略带郁闷,耸了耸肩,撇嘴说:“是个平安夜。” “啊——”稽雁行有点失望,“不过我昨天在片场遇见小吴了,他回剧组了,他主动还告诉我他昨晚来找我了。” 麦侦探嗤笑一声,评价道:“挺刻意。” “是有点,而且我们剧组有个导演,好像是小吴的亲戚,所以他才能在剧出入自如,切换工作也比较方便。” 麦侦探颔首,没发表意见,片刻后,他问稽雁行:“还有其他事发生吗?” “好像没——”稽雁行猛然顿住,话锋一转道,“昨晚在回酒店的路上,我坐的车被追尾了。” “被追尾了?”麦侦探坐直身体,“详细说说,哪条路,具体几点,追尾的人和车有什么特点,怎么解决的。” 稽雁行点头,复述起昨晚的追尾事件:“在春熙路的十字路口,十点多的时候,那条本来人就不多,追尾的车和车主……我不太清楚,是我经纪人交涉的,但她告诉我追尾不严重,追尾我们的车主态度也比较好,就私下——” “等等。”麦侦探出声打断稽雁行,“你说追尾发生在昨晚十点多?你几点离开剧组的?” 稽雁行先是点头,接着想了想,回道:“十点吧。” “按照约定时间,我昨晚九点半来到酒店,比你早一点。” “……也没差多少吧,而且我走的时候,小吴还——” “还什么?” “还和我打招呼了!那会我和我经纪人正往车库走,刚好碰见小吴了。” “然后你就被追尾了。” “这……这确实,但应该没什么联系吧,不能拿交通安全开玩笑吧。” “你不是说不严重吗?也许只是想吓吓你,和敲门一样。” “这也太奇怪了。”稽雁行不愿相信麦侦探给的理由,他在娱乐圈没得罪过谁,为什么会有人千方百计地陷害他,这不合理,“而且也来不及啊,小吴十点碰见我的,我十点半被追尾的,来不及的。” 麦侦探没应声,留下一句我去查查,转身离开房间,在他走出606前,稽雁行叫住麦侦探:“您今晚还过来吗?” “今晚不过来,这件事比我想象得棘手,我需要确认一件事。”麦侦探止住脚步,往回走了几步,“稽先生,麻烦报一下你的手机号,方便联系。”
第48章 搬过来住 “您是说小……的账户又收到一笔钱?”稽雁行找了个偏僻的角落,确认四周没人才小心开口,“还是那个国外账户吗?” “对,五万。”电话那头麦侦探的声音经过了变音处理,尖锐且细,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小吴在此之前收到过三笔钱,两万、八万、五万,再加上这笔,刚好是两个十万。” “我记得,”稽雁行攥紧手机,再次扫了眼身后和头顶,细密的汗珠从额头里沁出来,耳边的蝉鸣恍若破碎的乐曲,“我好像发现一个规律,每次他做完一件事,就会收到一笔钱,这次是……” 稽雁行没往下说,但他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麦侦探了然,接下他的话,分析道:“是那天晚上他到606门口翻地毯,从那以后,敲门声就消失了。” “所以说,他拿走了什么东西。” “比如一个微型录音器。” “……什么意思?” “是我们把问题复杂化了,其实很简单,重点不是谁在敲门,重点是敲门声。” 稽雁行没有立刻应声,他快速地回想了一遍和敲门声有关的种种,提炼出异常之处,道:“确实不像人为,因为敲门声很有规律,每一次都很像,像是……循环播放。” “这就对了。”麦侦探语调不变,却抛出惊雷,“我没猜错的话,他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才在那天晚上拿走录音器,他的目的是销毁证据,他也的确做到了,可惜了,我们晚了一步。” “……合理,但我始终不明白,我和他没有任何矛盾,他为什么要针对我?” “针对你的人不是他,他只是为了钱,他需要钱。” 听到麦侦探的话,稽雁行吁一口气,他和小吴无冤无仇,但为了那二十万,小吴选择站在他的对立面。 “可证据已经被拿走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麦侦探笑了两声,变音后的笑声极其古怪,稽雁行下意识地把手机拿离耳朵,“还有一个切入点,栏杆,但我记得你说剧组会定期处理道具。” “栏杆,那件事确实也很奇怪,难道也是他做的?”稽雁行低头思衬片刻,低声应道,“好像还没处理,我今天上午无意中听到道具组说,明天会统一处理废弃道具,包括栏杆。” “那正好,你看看,能不能取点回来。” “……行,我问问道具组老师。” 挂断电话,稽雁行站在原地,心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抬手遮住半只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小吴面带笑容的脸,很快,那张脸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敲门声。 人心难测,如果不是麦侦探,稽雁行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看似憨厚友善的小吴,会做出这种害人的事。 稽雁行为人处世的原则向来简单,不陷害别人,但要保护自己,如果证据确凿,如果幕后黑手被揪出来…… 半晌,稽雁行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摇摇头,转身走回剧组。 袁德辉没有死,袁乐生留了他一条命,其实和死也差不多,毕竟袁乐生不可能让他好过。 说来可笑,袁德辉出卖袁乐生的理由竟然是钱,竟然只是钱,一串冷冰冰的数字,轻飘飘地抹掉了十几年的情谊。 “袁哥,您为什么还留着袁德辉?” “好奇?” 罗青点头,给袁乐生挡枪,帮着揪出袁德辉,短短数月,罗青已然成为袁乐生身边的红人,也在青帮站稳了脚跟。 袁乐生勾起唇,笑意不及眼底,他抖抖雪茄,反问罗青:“你觉得我该不该留他?” 这问题别人或许不敢答,但罗青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思索片刻,大着胆子说:“他已经没有威胁了,留着也无妨,可是袁德辉背叛您之后还得以苟活,保不准会有人效仿他。” 袁乐生还是漫不经心地笑,不应罗青的话,眼神却落在罗青身上。 罗青僵了僵,补充道:“袁哥留着他,那就自然有留他的道理,袁哥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袁乐生微微颔首。 退出书房,罗青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扶着墙,却发现手心传来阵痛,扭头一看,原来是他先前拳头攥得太紧,指甲嵌进肉里,渗出了血,罗青盯着红彤彤的血,只觉得头晕目眩,他两眼一黑,晕倒过去。 几秒后,贾明德在场边吼道:“咔!这条过了!” 稽雁行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看向贾明德,得到一个肯定的点头,贾明德从导演椅上下来,走到稽雁行身边,捋着络腮胡夸赞道:“不错啊,雁行,这场比上场还好,我发现最近对戏的理解越来越到位了。” 稽雁行咧嘴一笑,说了两遍谢谢导演,眉梢染上喜色,他最近睡眠充足,精神状态好,金主也忙,自然就能一心扑在工作上了。 “雁行,咱们现在开车去春竹大厦?” “嗯,彤姐,辛苦你了。”稽雁行坐在后座,手边摆着一杯温水,“咱们大概录制多久?我和贾导请的假,晚上得回剧组补拍下午的戏。” 夏彤回道:“估计不会太久,但应该会录不少遍,你要读的诗长吗?” “不长的,我已经差不多背下来了。”稽雁行大腿上摊着几张纸,是待会录制节目要朗诵的情诗——汪国真的《只要彼此爱过一次》,“我再抓紧时间多读几遍吧。” “行,不要太用力,多喝点水,别等录节目时嗓子哑了。” “好嘞,我尽量默读,彤姐你放心。” 一到春竹大厦,稽雁行和夏彤直奔目的地,“叮”,电梯停在九楼,铁门打开,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正站在门口等他们。 “诶,稽老师,您到了。”工作人员长着张娃娃脸,看起来二十出头,“咱们现在化妆间,然后去演播室,最后再去录音室。” “好,那麻烦您带路。” 化妆师给稽雁行化了个简单清爽的妆,化完妆,夏彤从背包里拿出电脑,起身拍拍稽雁行的肩膀:“我就不跟你过去了,我在这等你,顺便处理其他工作,有问题随时联系我,你一个人行不?” “行,我没问题。”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稽雁行走进演播室,和一圈工作人员打完招呼后,稽雁行拿好文件夹,可刚走上舞台,现场导演就喊住了他。 “雁行,你来看看,黑色文件夹上镜效果似乎不太好。” 稽雁行跳下舞台,走到导演身边,看了看刚刚录制的片段,蹙眉说:“是不太好,有点突兀。” “是吧,要是能拿本书就好了,文质彬彬的……哎呦喂,到哪找本书啊,算了算了,先试试吧。” 闻言,稽雁行犹豫着开口:“导演,要不我不拿文件夹了,直接用背的形式?” “啊?”导演张大嘴巴,面露惊讶,眼神里有不信任,“你能背下来了吗?” “应该可以的。” “行吧,那咱们先过一次。” “好的,您辛苦。” 话虽说得轻巧,但实操不易,走到舞台上,稽雁行的手开始不自主地颤抖,心跳声也如擂鼓,紧张侵袭了他的大脑,因为台下有好多双注视着他的眼睛,也因为失去了能给他带来安全感的诗稿。 “可以开始了。” 稽雁行面无表情地点头,喃喃开口:“如果不曾相遇,也许,心绪永远不、不会——导演对不起,我、我太紧张了。” 导演摆摆手,态度温和:“没事,感情是有的,你调整调整,不用那么紧张,读诗嘛,你要享受这个过程,这样听众才能享受。” 稽雁行走下台稍作调整,几分钟后,他再次踏上舞台中央,灯光熄灭,舞台陷入黑暗,稽雁行成了被困在孤岛的人,他轻轻闭上眼,像虔诚的教徒,在向信仰的神明祈祷。 下一秒,一束极强的白光照下来,宛如神袛的圣光,把稽雁行包裹在其中,神明仿佛听到了稽雁行的祷告,把诗句变成音符,一个接一个地送入他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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