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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的河水，冷的吓人。余白不会游泳，在水里拼命扑腾，几个男生在岸上看他，觉得他的样子很好笑，叉着腰哈哈大笑。 身上的棉衣吸饱了水，沉甸甸的把余白往下坠，余白喊了两声救命，声音太过微弱，淹没在笑声里。 突然，一个年轻的男声大喝一声：“什么人？你们在干什么？” 男生回头，看到是一个穿着高中生校服，比他们还高大的男生，顿时害怕的做鸟兽散。 余白恍惚间看到一个高中生朝河边跑来，因为跑的太快，还有些气喘，他抄起一根长树枝递到了余白面前：“快拉住！我拉你上来。” 余白凭着本能，抓住了树枝，被拖上了河岸。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大冬天里，冻的他嘴唇发紫。 “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高中生弯下腰看余白。 余白愣了一下，他认识这双眼睛。高中生显然也认出了他，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到了他身上。“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余白站在原地不肯走，他怕自己湿漉漉的样子被表叔表婶看到了，又要担心。 “不想回去吗？怕家人骂你？我家就在这附近，你要不要跟我去家里把衣服烘干？”高中生浑身充满了善意，让余白不由得放下了心中的警惕。 高中生的家确实就在附近，走了不到5分钟就到了。是一座很漂亮的三层欧式小洋楼，铁艺做的围墙，院子里种满了余白叫不出名字的花草，白色的鹅卵石铺出一条小路，一直延伸到家门口。 高中生打开了花园的铁艺门，引着他进了院子。屋子里隐隐传来了钢琴声，余白的脚步慢了下来，这曲子他在音乐课上听过，似乎是一个叫劳斯莱斯的外国作曲家写的。 “你喜欢音乐吗？这是约翰·施特劳斯的《春之声圆舞曲》。是我爸爸在弹琴。”高中生笑着说。 “不是劳斯莱斯写的吗？”余白脱口而出。 说完两人都愣了，高中生回过头，笑着说：“劳斯莱斯……是汽车……” 余白的脸瞬间爆红，低着头再不敢抬头。 高中生将他带到了二楼的一间卧室，非常的宽敞明亮，跟他的房间不一样。 “这是我的房间，你可以在卫生间里洗个澡，我去给你找一套衣服来，湿衣服你换下来，我帮你烘一下。” 余白环顾了一下房间，有些局促地拉住了高中生的衣摆。 高中生歪着头看他：“怎么了？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唐之佑，唐宋元明清的唐，之乎者也的之，保佑的佑。你叫什么？” “余白。”余白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好了，小白同学，赶紧去洗澡，不然会感冒的。”唐之佑轻轻推了推余白。 余白被动的往前走了两步，一回头，唐之佑已经出去了。 ----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余白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的卫生间，光洁的台面，锃亮的水龙头，地上还铺着好看的地砖。一打开水龙头，就有热水流出来，特别的方便。 他摸索着洗了一个澡，出来时才发现他没有换洗的衣服。他裹着一块大毛巾，站在卫生间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了，唐之佑在外面问：“小白同学，你洗完了吗？我把衣服放在门口了。” 余白悄悄打开了一点门缝，果然看到门口有一些衣服。粉色的秋衣秋裤，印着小熊的毛绒家居服，还有一条很大的四角内裤…… 房间里开了暖空调，余白勉强穿上后走了出去，脸红的抬不起来。 “果然差不多，不好意思啊，这衣服是我妹妹的，我看她的个子跟你差不多，就借来穿一下，我把你的湿衣服拿去烘干了，等一下你再换回你的衣服就好，你先将就一下吧！”唐之佑忍着笑说。 “谢……谢谢……”余白勉强鼓起勇气说。 唐之佑说了一句不客气，看他头发还是湿的，就找出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唐之佑让他坐到空调出风口，然后打开吹风机给他吹干。修长的手指穿过湿漉漉的发丝，挑起一缕，轻轻吹了吹，又放下，然后又挑起一缕。 小少年的头发不长，但又细又软。都说头发细软的人，心肠也很软，脾气很好。 余白就像一只老实的猫咪，很安静地坐在那里，任由唐之佑给他吹干了头发。刚吹完的头发有些蓬松，配上余白身上那身可爱的睡衣，看上去又软又萌。 唐之佑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发揉的一团糟。 余白的表情有些排斥，但还是很乖的忍下了。这让唐之佑更开心了。这个小少年真的好乖，好好rua。 头发吹干后，衣服也差不多干了，唐之佑从烘干机里拿出热乎乎的衣服递给余白。 余白很感激的接过衣服，去卫生间里换了。出来时，又是个乖巧的小少年。 “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不然家里人会担心的吧！要我送你回家吗？”唐之佑摸着余白的头问。 余白摇摇头。 唐之佑将他送到了院门口，看着他跑进了夜色里。 余白到家时要比平时晚了很多，余秀兰已经回家了，见他还没回来，正要出去找他。 “你姐姐都要急死了，你去哪里了？这是……洗过澡了？”表婶闻到余白身上有陌生的香气，再看他的样子，头发像是刚洗过的。 余白就把晚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余秀兰撸着袖子要打人，表婶却拍着胸口说：“哎呀，这个姓唐的同学真是个好人，小白啊，你应该好好谢谢人家的。家里还有些鸡蛋，你明天拿去给他吧！” 余白忙点头，第二天放学后，就带着鸡蛋去了唐家。 唐家的院子外有门铃，但是余白按了半天都没人来开门，屋子里断断续续有钢琴声传来，他虽然听不太懂，但觉得很好听。 他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小白同学！” 唐之佑穿着一身校服，单肩背着书包，站在门口的路灯下看他。 余白朝他点了点头，举起手里的篮子。 “给我的？”唐之佑走近，看到了篮子里的东西。 “谢谢你！”余白说了三个字。 “这么客气啊！进来坐吗？”唐之佑接过篮子，打开了院门。 余白犹豫了一下，还是跟进去了。 唐之佑让他在一楼客厅坐一会儿，他把鸡蛋拿进了厨房。 房子里环绕着悠扬的钢琴声，余白不知不觉就听了进去。 “好听吗？”唐之佑从厨房出来，听到余白坐在客厅里听的出神，笑着问。 余白脸红了一下。 “我爸爸是B大的声乐老师，平时就喜欢弹弹琴。我也会弹琴的，想听吗？”唐之佑问。 余白点点头。 唐之佑摸了摸他的头，带他去了二楼，就在他卧室的隔壁，有一间小房间，推门进去，是一个小书房，一面墙上是大书架，放了不少书。另一面墙角放着一台立式钢琴。 唐之佑一把掀开钢琴上的防尘布，回头问余白：“想听什么？” 余白不太懂，就摇了摇头。 唐之佑试了几个音，就弹了余白之前唱过的那首民歌。没有什么特别的技巧，余白却觉得很好听。 琴声渐止，唐之佑又回过头，问余白：“好听吗？” “好听！”余白点点头。 “想学吗？”唐之佑问。 余白瞳孔微张，随后垂下了眼睫，摇了摇头。 唐之佑叹了一口气，说道：“真可惜。”他将防尘盖盖好，拉着余白往外走。 两人在楼梯上遇到了唐之佑的父亲唐默。 唐默看上去很严肃，看到唐之佑都没什么笑脸。他瞥了一眼余白，然后对唐之佑说：“我刚才听见你弹琴了！” 唐之佑点点头：“我弹琴给这个小同学听呢！小同学唱歌很好听的。” 唐默闻言，眼神又扫向余白。余白有些怕他，瑟缩了一下，往唐之佑身后躲了躲。 唐默没说话，往楼下走。 余白扯了扯唐之佑的衣摆，说：“哥哥，我要回去了。” 唐之佑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就送他出了院子。 余白朝他挥挥手，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回头一看，发现他还站在门口的路灯下。 他逆光站着，看上去如同白杨树一样的挺拔。余白有些羡慕的想，他什么时候能长那么高就好了。 从那天起，余白有空没空就会去唐家附近转一转，有时候遇到唐之佑，就会跟他去唐家坐一会儿。听唐默弹一会儿钢琴，或者听唐之佑给他弹钢琴。碰到次数多了，唐之佑也猜到他是有意来等他的，就跟他说以后想找他玩，可以直接去唐家。 余白从小就很自卑，没有什么朋友，第一次遇到一个不会嘲笑他，对他这么好的人，难免走的勤快了点。 时间一长，碰到唐默的机会也多了，偶尔唐默还会跟余白说两句话，都是很简单的“吃了吗？”“作业做完了吗？” 余白刚开始还有点怕他，后来慢慢也知道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唐家没有女主人，唐之佑的妈妈有先心病，唐之佑8岁的时候，妈妈就过世了。唐母喜欢女孩子，生下唐之佑后，病情加剧，自己没法再生，唐默就抱养了一个小姑娘，取名唐之薇，比余白还小两岁，平时住在寄宿学校，周末才回来。 余白遇到过她几次，小姑娘很活泼，见人就笑，会追着他喊：“小白哥哥。”余白不排斥她，偶尔也会陪她玩。 那年寒假，余白去唐家，正巧遇上唐默的几个学生来家里，他们像是要去参加什么比赛，让唐默给他们指导一下。 余白听唐默指导他们技巧，仅仅只字片语，他也学到了好多。 余白连着三天去了唐家，就听了三节课，结果第四天去，那些学生没来，唐默也不在。唐之佑说唐默带他们去参加比赛了。 余白虽然觉得遗憾，但也没立场可惜，只是私下里在家里偷偷的练习。 因为他还在变声期，也没经过正经的发音练习，只练了几天，声带就有些水肿了。 去唐家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唐默，一开口，唐默就问：“你喉咙怎么了？” 余白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还在变声期，要尽量保护喉咙，不要大叫大嚷，以免充血水肿，以后伤了嗓子。” 余白听话的点点头。 唐之佑摸了摸余白的头发：“听见了吧，那个民歌也别唱了，高音吃不消的。” 唐默刚要走，听到唐之佑的话，转身问：“什么民歌？” 唐之佑哼了一段，唐默有些惊讶，上下打量了一下余白，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余白听唐默的话，不敢再练了，连说话都变少了，本来就不爱说话，现在更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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