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卿正在线上与Honor技术部的高管开会。湾流一落地,顾铭宇就给他发了消息,他没有回。然后,他就收到了小文的消息。 【三文鱼】小白的状况不太好,让他看医生也不肯去,他今明两天都没行程,麻烦你多照看了。 顾时卿将手机扣到了桌面上,脸上覆上了一层寒霜。 屏幕那头的高管,说着说着,声音都变小了。 顾时卿向后靠近椅背里,冷冷吐出两个字:“散会。” 高管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们的老板推了下椅子,站起身,走了。 唐晶晶和小文将余白的行李收拾好,就悄悄离开了。 余白洗了个澡,什么都没吃,就躺回了床上。 床上还有熟悉的味道,这让他紧绷了几天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睡意毫无预兆的席卷了他,这一觉睡到了月上中天。 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沙发边上的落地灯亮着。 余白缓缓坐起,他记得睡前他并没有开灯的。 果然,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双腿交叠,腿上还放着一份文件,似在翻阅。 他像是没察觉余白醒了,还是很专心的看着那份文件。 余白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似是有些委屈,又似是在赌气。 顾时卿连看也没看他一眼,低头翻着文件,直到文件全都翻完,这才抬起头,看向床上的人。 余白被他的目光一看,突然有些心虚,身子又缩了缩。 顾时卿一言不发地走过去,一直走到了床边,然后探手去摸他的额头。余白立刻躲开了。 顾时卿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下,然后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是叫了一个医生过来。正在报地址,余白突然说:“我不要看医生。” 顾时卿瞥了他一眼,还是将话说完了,挂了电话。 “又在闹什么?”顾时卿问。 余白的嘴扁了扁,像是拼命要忍住心里的委屈,别过头,不看顾时卿。 顾时卿伸手钳住了余白的下颌,轻轻扳了回来,又问了一遍:“又在闹什么?” 余白的眼里已经有了泪花,他啪的打落顾时卿的手,怒瞪着他:“你算什么男朋友?我出去四天,你没有一条短信,没有一个电话,发你微信也不回,你就这么忙吗?” 顾时卿轻笑一声,“对!我算什么男朋友?人家遇到事情,第一个想到找男朋友商量帮忙。我男朋友遇到这么大的事,压根没想起过我。” 顾时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丢到了余白面前。 余白看到那个手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的目光缓缓移到了顾时卿的脸上,他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冰冷和疏离,突然心脏被狠狠地揪紧,疼的他发不出声音。 “余白,你到底当我是什么?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顾时卿凑近了余白,像要认真看清这张精致的脸皮下藏着的所有不堪。 余白抓住那个手机,惊慌地塞进了被子里,然后又将手抽出来,抓住了顾时卿的衣襟。 顾时卿拂落了那只手,转身要往外走。 余白吓得手忙脚乱的爬下床,要去拦顾时卿,但因为身体脱力,一下子就绊倒在地毯上。 “时卿……你答应听我解释的!”余白跪倒在地,无力地说。 顾时卿并没有离开房间,而是坐到了沙发上。 “我若是不想听你解释,还会在这里吗?”顾时卿把刚才看的那叠文件扔向了余白。 文件只有五六页,洋洋洒洒的落在余白面前,最上面是一份简历。余白的目光落在那张证件照上,瞬间失去了呼吸。 唐之佑!他藏在心底近十年的人。 余白伸手捡起那张简历,手指轻轻地从照片上滑过,仿佛还能感染到那人皮肤上的温度。冰冷,没有生气。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不但救了我的命,还救了我的心……” ---- 余白的回忆录上线,大概有个五六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九年前)B市鸣凤古镇 “小太监,娘娘腔,死人妖!”几个穿着初中校服的学生,正在一条小巷里踢打一个瘦小的男生。 那个男生也穿着初中校服,但明显比其他几人矮小,像一个没发育的小学生。 他抱着头,蹲在角落里,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霸凌。 初中生踢打了一会儿,大概觉得没意思了,就转身走了。 小男生蹲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直到天色渐渐变暗,他才慢慢直起身,一张白皙的小脸上沾了不少脏污,隐隐还能看到一些青紫。 他拖着脚,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小巷。外面是一条繁忙的街道,马路对面是一所中学,正是他读的初中。 经过校门口的时候,他垂着头,像是不敢见人似的。几个学生从学校里出来,说说笑笑的,看到小男生狼狈的样子,指指点点。 一个长发的女生问身边一个短发的女生:“那个是不是你们班的?” 短发女生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对啊,就是那个余白啊!” “他就是余白啊!哎哟,听说他成绩不好,胆子又很小,每天都跟个哑巴似的,缩在角落里,谁都敢欺负他。” “可不是吗?他的声音很奇怪啊,又尖又细,像女孩子。他长得又白又瘦,个子也矮,我听说他被其他班的男生堵在厕所里好几次呢!” 长发女生张大嘴,小声问:“堵在厕所里干什么?” 短发女生露出一个暧昧的笑:“还能干什么?看看他是不是男的呗。” 两个女生都嗤嗤的笑起来,再看走在前面的余白,就觉得更暧昧了。 余白已经习惯了被大家嘲笑欺凌,所有的污言秽语已经无法对他造成影响,他只是恨,为什么要送他去上学,要是没有义务教育就好了,那样他就可以留在家里,不跟任何人接触了。 回家的时候,他经过一条小河,一群鸭子从河上游过,余白突然涌起了恶意,捡起了地上的石头,朝鸭子丢了过去。 一只鸭子不幸被打中了,嘎嘎叫着,往旁边游,身边的鸭子也一哄而散。 余白看着那些四散逃窜的鸭子,心里有种莫名的畅快。他坐在河边,看着还未平静的河面,唱起了歌。 没人知道,他不爱说话,但很爱唱歌。一首歌,他只需要听两三遍,就能完整唱下来,并且基本不会走调。 他唱的是一首当地民歌,音域很宽,有些难度,他却很轻松的驾驭,每一次转调都很自然。 他的歌声引来了另一个经过的男生,他穿着高中的校服,外套敞开着,里面是一间内搭的白色T恤,看上去充满了阳光朝气。 他在一旁听余白唱完了一首歌,然后忍不住鼓了鼓掌。 余白听到掌声,回头对上一双温和带笑的眼睛。 “小弟弟,你唱的很好听呢!” 余白是第一次被别人夸唱歌很好听,他的耳朵尖有些红了,想也没想就站起来跑了。 “唉!”那个高中生在背后喊他,他却假装没听到,一口气跑回了家。 表婶正在家里做饭,听到声音,探出头,看到余白满身脏兮兮的,就喊他先去洗脸换衣服。 余白露出一个笑,随手拿起一个水瓢,在门口的大水缸里舀了一些水,洗了把脸。 表姐余秀兰从屋里出来,看到余白脸上的青紫,双手叉腰,说道:“又跟人打架了?” “没有,上体育课的时候,不小心撞到的。”余白捂了捂脸,低头跑进房间。 余秀兰跟进去,边走边撸了撸袖子:“是上次那几个小子吗?太可恶了,我这次非要去找他们班主任告状不可。” “姐。”余白拉了拉余秀兰的衣角,语气带着些哀求。 余秀兰拿手指戳了余白两下:“你怎么那么老实?你越是这样,他们越是要欺负你!” 余白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就下来了。 表婶端着菜走进来,看到余白哭了,忙走过来说:“怎么了?你姐又骂你了?阿兰,你怎么老欺负你弟弟?” 余秀兰有些哭笑不得,叉着腰转过身。 余白扑到表婶的怀里,哭的更凶了:“婶婶,我不想念书了,我明天跟你们下地干活去吧!” 刚进门的表叔听到余白的话,咚的一声丢下了农具,冲上去一巴掌就拍上了余白的后脑勺:“臭小子,不好好读书!不读书哪有前途?你姐是个女孩子,我们都省吃俭用的供她上学。你不读书,以后能干什么?也跟我们一样在乡下种地吗?” 余白只是一个劲的哭:“我不去学校了,我不想念书了!” 表婶心疼他,摸着他的头哄他:“小白啊,九年义务教育是一定要念完的,你才初一,好歹要把初中三年念完的。” 余白还是哭,眼泪止也止不住。 余秀兰被他哭的心烦了,大喝一声:“别哭了!多大的事。” 余白被这一吼,眼泪突然缩了回去,只剩下抽噎。 “以后每天上下学,姐都跟你一道走,我看哪个龟孙子,还敢欺负我弟弟。”余秀兰霸气的揽过余白的肩。 余白眨巴着一双水洗过的大眼睛,极勉强的点了点头。 从那天起,余秀兰每天放学都会到初中门口等余白,偶尔有几次碰到几个高大的男生在欺负余白,都被她凶悍的赶跑了。余白倒是过了一段安稳的日子。 天气渐渐转冷,大家都换上了冬衣。余白小学时经常穿余秀兰的旧衣服,读初中以后,表婶觉得再让他穿女孩子的衣服,有些不合适了,就省下钱,给他做了一件新棉衣。余白很少穿这样的新衣服,每天穿在校服外套里面,非常珍惜。 这天放学,余秀兰被学校的事绊住了,不能按时去接余白。她没有手机,没法通知余白,余白在校门口等到半天,都没等到人。这时,几个高年级的学生看他落单了,就围了上来。 领头的胖子又高又大,比余白高出一个头,他推了余白一下,“哪里来的小矮子,一个小学鸡还敢跑到初中来。” 其余几人都哄笑起来。 余白低着头,打算默默地离开。 没想到胖子没打算放过他,一把揪住他的后领,说:“跑什么?是不是心里有鬼?这校服不会真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吧?” 余白被扯住了衣领,就拼命挣扎。校服外套是拉链的,挣扎一下就开了。没两下就扯开一大半,露出里面的新棉袄。 胖子像是玩上瘾了,用力扯了几下衣领,然后将外套扯了下来。 “哟!新衣服啊!”一个竹竿似的男生怪笑了一声。 余白害怕他们又要扯他的棉袄,也顾不上校服了,没命的往回跑。后面那几个男生显然不肯放过他,也追了上来。 冬天天色暗的早,此时天已经黑了,余白慌不择路的跑回家,经过小河边的时候,突然脚一滑,掉进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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