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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至澄在不断晃动的视线里看着他紧闭着眼，随着身体的颤栗带着哭腔一声又一声的喊他的名字。 “王至澄…王至澄…王至澄…” 小小的水塘，在翻巨浪。 “丁悦。” 丁悦听见自己的名字，混沌地睁开眼睛，王至澄在用一种很奇怪的陌生表情看他。他想起第一晚在公寓的沙发里，他抱着自己看着自己的时候却像注视着很遥远的另一个时空，现在那份注视终于降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王至澄在看着自己，看着现在。 这种感应太飘渺，丁悦没有办法细想，理智已被撞碎，重新跌进熊熊灰烬中。
第17章 （世上无遗孤） 丁悦想过的恋爱生活里，亲密后的第二天清晨应该要在爱人的怀里醒来。 他是在王至澄的怀里，不过已不是清晨。他稍微动了动，睁开眼睛，就听见王至澄的声音低低地从头顶传来：“醒了？” 他抬头，睡眼惺忪地看着王至澄的脸傻笑，又觉得不真实，埋在他胸口磨蹭。王至澄醒了有一阵了，嗓音和脸都已经没有睡意，丁悦和他静静拥在一起，窗外潺潺的溪流和昨夜一样不息地流淌着。 “要起来吗？饿不饿？”王至澄问。 “几点啦？”丁悦埋着头。 “快吃晚饭了。” “这么晚了吗？！”丁悦透出头来找手机，已经下午一点多了。“我睡了这么久？！” 王至澄亲了亲他的额头，“也没有很久。” 丁悦臊了下，还是搂着他的脖子去亲的他嘴，有些委屈地：“以前想亲你，你都不要。” “对不起。”王至澄抱着他坐起来，丁悦被包裹在温暖的被子里团在他怀中，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孩子气地抱怨：“你为什么要躲呀！” “以后不会了。”王至澄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心酸，阔别已久的熨帖感受，他轻吻丁悦柔软的颈间，“随便你怎么亲。” 丁悦不想自己看起来这么好哄，装模作样“哼”了一声表示不满，口是心非地说自己才没有那么想亲他。 王至澄抱着他温存了一会儿，问他想不想起来，丁悦点点头说有点饿了。王至澄起来打电话准备叫餐，丁悦拢了拢散开的浴袍衣领，身上还懒懒的不想动，点开了手机，看到同学们发了不少动态。 “学姐她们去浅草祈福了。”他把照片给王至澄看。 “你想去吗？这附近也有神社的。” “好呀。” 王至澄让人送了些简单的吃食垫饥，穿戴整齐后带着丁悦步行去神社。 “不用导航吗？”丁悦问。 “不用，我记得路。”王至澄说。 丁悦又有些吃味，把手插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瓮声说：“你是不是和别人去过很多次了。” 王至澄疑惑地抬了抬眉随即明白，眼角的细纹现了现，揽着他的肩膀往前走，讨饶似地说没有。 “是去过，跟吴蔚他们前几年去过一次。” “那你记得这么清楚……”丁悦小声嘀咕，垂着头看自己交替前行的脚尖。 “我记性好嘛，你之前住的地方我不也是送过你一次就记得了。”他说的是实话，因着要丁悦开心倒像是哄他的。 “记性这么好……会不会有以前忘不掉的人。”丁悦是耍性子乱说的，看王至澄明显愣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太咄咄逼人，立刻给自己找了台阶下，挽着王至澄的手臂说不要他答了。 他知道这么患得患失不好，但喜欢了一个人心就好像不受理智控制，忍不住的会计较，想确认自己是他唯一重要的人。 走了一阵王至澄也不说话，他就有点心慌，仰头去看王至澄的表情，发现他低着头也在看自己。 “王至澄…”他放软了声调去叫他，算是撒娇，挽着他的手臂晃了晃，“那我就是忍不住会想嘛！你以前又那样！而且你就长了一副看起来很容易招蜂引蝶的样子……” 王至澄笑了出来，问他：“那你是小蜜蜂还是小蝴蝶？”气得丁悦大叫他的名字。 “好啦，”王至澄搂着他往前走，认命的准备交代，“你想问什么都可以，只是先说好不准生气。” “我不要问了。”丁悦偏过头，竟然有些心虚，害怕听到他真的有一个忘不掉的爱人。 王至澄看他不是赌气的样子，无端生出些愧疚，摩挲着他的肩头缓缓地开口，“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我到这个年纪，说从来没跟人谈过感情也不正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好像很玩得起的样子。” 丁悦仰起视线，冬天的日光非常清朗，显得王至澄的侧脸有些落寞，需要人安慰的样子，他自嘲似的笑了笑，“最怕你这样的，其实只是一时兴起，觉得我还不错，就想找我玩一下，倾诉、上床都可以，不过只是找个体验，并不是真正的想落在我这里。” 他的视线没有落在丁悦身上，松松地看着前方，像最开始那晚，让丁悦感到迷惑，怀疑究竟是不是在对自己说话。他觉得王志澄像是受伤了的鸟，被什么东西网住了翅膀缠住了脚，他想帮他把这些东西清除掉。 “不是的。”丁悦小声说，也不管周围还有其他的路人，踮脚亲了一下王至澄的脸，认真执着地轻声告诉他：“我想落在你这里的。” 这样直接坦白的告白似乎让王志澄措手不及，山涧的冷风吹来倒还下意识去帮丁悦遮。 丁悦贴近他，虚虚地拉着他的衣襟，睁着大眼睛小声向他确认：“你呢？” 他和每一个初次陷入爱河的人一样怀抱着满腔对未来最美好的憧憬，并迫切渴望对方也和自己有同样期待。 王至澄的承诺像悬挂在橱窗最高处标了贵价、很久都无人问津的一件滞销物品，现在丁悦怀抱着他的珍宝来交换，望着他说我就要这个。王至澄终于可以把这份承诺取下来，扬一扬浮灰，放进他手里：“想啊。” 丁悦得到了这个承诺，喜不胜收，恨不得抱着王志澄原地放烟花。 他们在那间小小的神社里撞了钟，许了愿，还抽了签。王至澄不太信这些，新年的签筒里十有八九都是吉，无非是给前来祈福的芸芸众生一个彩头。丁悦抽到个吉后高兴地给他展示，等着他也抽，他看着丁悦那张喜气洋洋期盼着的笑脸，哄着他说：“你手气好，你替我抽吧。” “好吧！”丁悦又抽了一张，故作神秘地一点点打开，看到签头后兴奋地惊呼：“是大吉！王至澄你要走运啦！” 他把那张纸展开固定展示给王至澄看，笑得眼睛都消失，虎牙抵在下唇，酒窝都摇曳。王至澄跟着他笑，难得要唯心主义起来，就像这支签说的这样，丁悦的出现，确实是他的大吉。 从神社出来后他带丁悦去了游人罕至的一个景点，天气并不算好，冬天没有夕阳的黄昏，四处的溪流更显阴冷低沉。那处景点大概也是因为没什么特点游人才不屑踏足，只是一片清溪而已，据说因为附近的温泉水质而呈现出蓝色，被称为四万蓝。 王至澄说他以前不开心的时候就会一个人来这里散心。 空气湿冷，丁悦因为走了很长的一段上坡路倒觉得身上很热，他和王志澄牵着手，静静的地看着山下湍急而沉默的溪流。 等到呼吸平复，他晃了一下王志澄的手，“那你这次可以看久一点，你以后可能没什么动机会再一个人来这里了。” * 农历新年快到了，丁悦要准备回国，王志澄没有空档陪他一起，他就磨磨蹭蹭到最后才定了机票。去补习社上好最后一堂课，在楼下的便利等王至澄来接他。 天气越来越冷，丁悦买了一小份关东煮，看着窗外没预兆的下起了雨。王志澄发信息来说有点堵车，要稍微晚点，他捧着纸杯坐在速食台前发呆，王志澄到了也没发现，直到王志澄站到了对面，敲了敲了玻璃才回神。 王志澄看他呆愣的小脸惊得颤了颤，看清了来人又立刻笑出牙来。关东煮的热气在玻璃上晕出一片小小的雾气，丁悦在那片雾气上用食指涂了一颗心，和王至澄隔着玻璃透过这颗心相视而笑。②306、9②39@六 “出来吧”，王至澄用嘴型说着招了招手，丁悦捧着杯子跑出去钻进他的伞里。 “又吃关东煮。”王至澄揽着他的肩过马路，怕雨弄脏他的杯子，雨伞倾向他大半，把他送进了副驾才收了伞上车。 “天冷就有点想吃。”丁悦叉了一个福袋凑过去喂他，王至澄吃了一口才发动车子。 “那不如晚饭去吃关东煮？”王至澄想到有家出名的老字号，这样的寒冷的雨夜正适合热腾腾的关东煮。 那家店的萝卜非常人气，吸饱了汤汁煮得软烂，一抿就化了。丁悦相当喜欢，连吃了三块。回家的路上就开始恋恋不舍，明天中午的飞机就要回国，虽然也很想念家人，想到要和王至澄分开这么久就舍不得。 王至澄安慰他三月份就要回来，也不是很久，丁悦撅嘴撒娇说：“你都没有不舍得我走。” 要不是王至澄在开车大概就要忍不住去抱他，笑着哄他：“那怎么办，我又不能把你扣着不让你回家。” 第二天到机场，丁悦昂着脸宣布不平等条约，“自由时间只到八点钟，八点钟以后我给你打视频你一定要接，不准出去喝酒！” 他跟王至澄去过几次酒吧，哪怕他就坐在旁边，上赶着的人也不在少数！ “那我要是找你你不接视频呢？”王至澄故意问他。 “那我肯定是和我家里人在一起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丁悦理直气壮。 “这么厚此薄彼？”王至澄笑着帮他把行李从后备箱里拿出来。 “你答不答应！”丁悦故意苦着脸去晃他的手。 “答应，当然答应。”王至澄刮了一下他滑腻的鼻尖，“我在家里装一个监控让你看着好不好？” “哼。”丁悦满意了，皱着鼻尖对王至澄做鬼脸。王至澄又问他：“是你的八点还是我的八点？”他想了一下，说：“你的八点吧。” 临登机了，王志澄亲了他一下说再见，他捏捏王志澄的脸，鼓着脸说：“你要乖哦。” 王志澄失笑，配合点头，郑重说：“好。”
第18章 （2084） 丁悦回去一个多礼拜，也不是每天都能在八点准时来查岗，反倒王至澄有点守着他，跟有生物钟了似的，到了点就下意识看手机，或者说整天都在不时的看手机，明显得小林一眼看穿。 晚上和几个朋友吃饭，丁悦来视讯，皱了眉头问他喝的多不多，他把镜头往桌上移，让丁悦看自己的杯子，“是茶。” 旁边的朋友起哄，丁悦听到他们揶揄就不好意思说话了，王至澄猜到他面皮薄，柔声道：“一会儿就回去了，再打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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